8、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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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方亦之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夺门而出，木板漆成的门板撞到门框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他往自己额上摸去，已是湿淋淋的一片。
他恍惚地走回小包间里，失魂落魄的模样把费俊然吓了一跳。
“亦之？”费俊然皱着眉走上前去，掏出纸巾给他抹汗，“你怎么了？惊慌失……”
“别碰我！”方亦之在纸巾触上他额头的刹那尖声叫了起来，把费俊然猛地推离了自己身边。然后两人皆是一愣。
费俊然拿着纸巾的手停在半空中，方亦之看他失神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想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开口。
半晌，费俊然才讪讪地垂下手臂，扯开一个僵硬的微笑，说：“菜来了，坐下趁热吃吧。”语气里除了失落，还有几分气恼。
“……嗯。”方亦之乖巧地点了点头，耷拉着脑袋坐下。
费俊然苦笑着坐到了他对面，给他夹了只大虾，“多吃点儿，看你那么瘦了。”
方亦之犹豫地盯了那只虾一会儿，才伸手把它的壳剥开：“对不起，我刚才只是……”话说了一半又止住了，他还是无法把刚才的事情告诉别人。
“刚才只是怎样？”方亦之嘴巴一松，费俊然马上来了劲儿，“亦之，告诉我，看我能不能帮你？”
方亦之摇头：“你帮不上忙的。”被班导“看上”这种事，一个同为普通学生的朋友除了惊讶、泛恶心，还有同情之外，又还能做些什么？
“你刚才在厕所里碰见什么人了吗？费俊然无视了他的拒绝，自顾自地臆测道，“处不好的同学？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本就心烦意乱的方亦之开始不耐烦了，饶是平时温和的他，也受不了费俊然以他代言人身份自居的管束和质问。
他忽然又软了下来，低声下气地请求道，“俊然，你别问了好吗？”当方亦之在恼怒之后把语气放软时，往往代表着这是他最后的耐心。
事实上，费俊然并不是以方亦之代言人自居，而是以他的所有者自居。他一口回绝了方亦之的哀求，厉声道：“不行！你有什么事，我都必须知道！”
“呵！”方亦之怒极反笑，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朋友要让他失去所有的隐私，“你凭什么让我告诉你？”
费俊然一噎，对了，这几天相处下来让他忘记了，这个方亦之还不是自己的恋人，在他看来，自己还没有资格插手他的事情……可是，正是因为这件事是方亦之不能让普通朋友知道的，他才更要查清楚！不管是哪个时间、哪个世界的方亦之，都是属于他的，他们之间不应该有任何的秘密。
“不凭什么，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只好自己去查了！”费俊然任性地回道。方亦之想，如果他是个小孩子的话，倒也还能视作青春期的倔强，可都已经是大学生了，再这么闹脾气实在是……
方亦之握紧了手中的筷子，低头闷声道：“随你！”
费俊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放下碗筷往外面走去。他很快就会让方亦之意识到，他是完全属于他的这个不争事实！
他才刚踏出门，方亦之就后悔了。他早就知道费俊然的脾气不是么？他不过是担心自己而已，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呢？
可以所有歉意加起来，还是抵不过他的自尊心。方亦之是个温柔宽容的人，可骨子里却是十分硬朗狠绝的，让这样的他告诉费俊然“班导是滥交的同性恋，对我有想法”，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费俊然一出小包间，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华乔诚的衬衫有些凌乱，只见他在大厅四处张望着，不顾服务员的劝阻，对同行的男生埋怨道：“都是你！好端端的提方亦之的名字干什么啊？要是刚才来的是熟人该怎么办？！”
穿着一件白色连帽无袖卫衣和紧身牛仔裤，染了一头金发，雌雄莫辩的男生撇撇嘴，不甘示弱地回击道：“切，明明是你以为人家走了乱说话，我才会提到那件事，这能怪我吗！”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烦躁地打了几次火机才把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后，熟练地吐出一个烟圈。
“先生，我们店里不能吸烟……”一旁的服务员试着上前阻止，却被华乔诚大声打断。
“好了好了，随他吸吧！要是有人投诉我赔总行了吧？”此话一出，服务员们便乖乖退到了一边，巴不得马上有个顾客站出来投诉。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费俊然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妖媚男生说的“人家”就是方亦之，而他们两人在厕所里提到了亦之的名字，才让亦之一副害怕受惊又恼怒失措的模样。
费俊然好歹也是个老基佬了，要还想不出华乔诚和这个男生在厕所里面干什么，那未免也太说不通了……而提到了亦之的内容，估计也是这一方面的。
想到这两人中的一个——百分百是华乔诚——居然在肖想他的亦之，还害他们俩翻了脸，费俊然就是一阵恼火。他握紧拳头，快步走到华侨城面前站定，冷冷地说：“班导，真巧啊。”
华乔诚和那男生皆是一愣。华乔诚马上想到，刚才闯进厕所的人很有可能是和方亦之形影不离的费俊然，于是小心翼翼地讪笑：“哈、是啊……真巧，费俊然。”
“哎，班导，你对我可真生疏啊。”费俊然耸耸肩，除了眼神之外神色一派轻松——好歹比别人多活了几年，华乔诚就是再怎么会耍心机，也敌不过他这个重生过的人，“你不是一直都‘亦之’‘亦之’地叫吗？为什么到了我这儿就直呼全名了呢？”这话说得好像在开玩笑似的装委屈，加上俊朗的外表，让旁边几个服务员都笑了起来。
华乔诚尴尬地笑笑，说：“呃，不好意思啊，我也只是不经意地跟着你们班同学这么喊了而已……那，以后我也叫你俊然好了。”其实就凭刚才费俊然提到“亦之”二字时特别加重语气的强调，华乔诚就认定了闯进厕所的人是费俊然，只是为了不在外面丢面子，才硬着头皮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呵呵，别那么紧张嘛班导，我也只是半开玩笑啦！”费俊然撇撇嘴，笑道，“在这儿吃饭吗？”
“呃、嗯，是啊……”
“我听亦之说，你和他约好了去图书馆？我也有些问题想请教班导，能一起去吗？”
“当然……呃、不！我是说，我突然想起来王教授找我有事，抱歉不能赴约了……替我向亦……之说一声，可以吗？”叫到方亦之的名字的时候，华乔诚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
闻言，费俊然眯着眼睛露齿一笑：“嗯，没问题。”成功迷刹了一众服务员，甚至让她们没有发现，那两个又是大嚷又是吸烟的人是什么时候离去的。
华乔诚和他的基友离开了，服务员们也因为工作或者害羞而散去后，站在门后已久的方亦之才推开门，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费俊然。
费俊然见方亦之出来了，刚才凌厉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温和起来，他柔声说道：“没事了亦之，以后离班导远一些就好……”
“我刚才的意思是不是表达得还不够清楚——费俊然，你别老插手我的私事，行吗？”方亦之淡淡地说道。让他惊讶愤怒，甚至……感到了羞耻的事情，就这么让费俊然暂时打发了，好像他所有的事情都必须交给费俊然处理似的。这种成为别人附属品的滋味，真的，很难受。
被点名指责的费俊然一愣，随即略带讨好地按上方亦之的肩膀：“亦之，别这样，我们用不着为了这点小事吵架……”
“这不是小事。”方亦之打断他的话，抬头认真地直视费俊然茫然的双眼，“你觉得这是小事，可对我来说不是。你觉得我们的争执没有意义，可我不觉得。你想要控制所有和我有关的事，可是我不想——俊然，别把你的想法强加到我身上，我不喜欢这样。”
费俊然护他如珍宝，让人感动之余，更多的是难受。一直不忍说出来的想法，如今要方亦之用来伤害自己的朋友，连带着他的心也像被割了一刀。
而费俊然，则是彻底蔫了，不管是重生前后，方亦之的事情不都是他的事情吗？为什么要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受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