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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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俊然睁开眼睛，看到一片茫然的白时，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亦之会来吗？
对于方亦之，他是典型的拥有时不知道珍惜，失去后才开始悔恨。
他吃力地坐起上半身，心想自己的运气真好，从山上这么连车带人摔下来也死不了，然后在看见被单上绣的字后，僵住了身体。
私立嘉和医院，小的时候不管生了什么病，父母都会把他带到这儿来找医生，这里也是他和方亦之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只是这个具有重大纪念意义的地方，早在两年前拆掉，改建成了人民公园。当时他还和方亦之到公园里逛过，惋惜了好一阵子。
那为什么他会躺在这所医院里呢？
他疑惑地四处张望，终于用2.0的视力看见了对面墙壁的月历。
2005年6月30日。恰好是那场婚礼的六年前，一天不少，郭晴还说过刚好赶上当六月新娘。费俊然开始惊慌起来，他明明记得他在和郭晴的婚礼上反悔了，飙车一路超速，却在电话中得到了亦之决断的话语，然后冲到了山崖下面……
到底现在这个是梦境，还是那五年是梦境，亦或是……两者都是真实？
“混蛋小子，你看看你。好好的口语班你不去上，逃课打球？！现在知道痛了吧！”一名打扮时尚的妇人提着果篮，骂骂咧咧地走进病房，却掩饰不住眼底的担忧。
费俊然愣愣地看着她，半晌才喊了声：“妈……”
费妈毫不含糊地一拳揍到费俊然头上，“干吗，摔了腿连脑子也摔坏了，妈也不认得了！？”
费俊然没有顶嘴也没有回话，只是出神地看着她。这样的母亲他有许久没见过了，2010年，母亲肺癌进了医院，从此那名追赶时尚的“潮妈”就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终日坐在轮椅上的老妇人……
见费俊然一脸傻帽样，费妈慌了，“然然，你怎么了，别吓妈啊……”
“没事没事。”费俊然马上露出了嬉皮笑脸的表情，印象中年少时的他一直都是这副样子，“不就开个小玩笑而已，你用得着那么着急吗？”
费妈见宝贝次子没事，放宽心后便狠狠拧了他的胳膊，“连你妈都敢耍了，你小子还真无法无天了！”
费俊然嘿嘿地赔笑，心里却是一阵翻江倒海——他真的，回到了六年前，和方亦之相遇的那一天，不管是梦境还是真实，总之他有了重来的机会！
费妈叨叨絮絮地给费俊然理好被子，又把果篮里的水果拿出来洗干净了，放到费俊然床头，才离开了病房。大概过了五分钟，费俊然便掀开被子单脚跳下床，架着拐杖单脚往电梯跳去。一路上不少人对他侧目，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挂着一脸傻笑，瘸着一只腿在走廊上跳，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费俊然可没心思去理会别人的眼光，满心就想着去见方亦之。一出电梯他就心急如焚地往后花园继续跳，跳啊跳啊，总算跳到了他最难忘的长椅旁。
少年方亦之坐在长椅上，拨弄着木吉他的弦。他的头发染成了棕色，却不让人觉得乖张，一双深棕色的眼睛正忙着观察自己的指法，没有注意到费俊然几乎要落泪的模样。
一曲终了，方亦之抬头呼了口气，才发现有人站在旁边看自己，“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真的是方亦之……在另一个六年前，方亦之也是这么问他的。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弹吉他很好听而已……”费俊然傻笑着，眼里却尽是掩饰不住的精光。
方亦之愣了愣，问“你满头大汗的……还好吗？”
“没事没事，太阳给晒的！啊哈哈……”
方亦之郁闷地抬头，万里之内皆是云，哪来的什么太阳？
费俊然抬头，鄙视老天怎么就这么不识趣。“呃……我是说给热的！这天气就是这么闷热……”
“……”方亦之无语，这人到底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活宝？他叹了口气，微笑道，“你也喜欢吉他吗？”
见话题终于回到了他所知道的“正轨”，费俊然一阵激动，“我是很喜欢它的声音啦……只可惜我这人懒，提不起劲去学。”
“哦，这样啊。”方亦之答道。
……
费俊然悲愤了，他当年到底是怎么和方亦之搭上话的？！为毛到了这等重要时刻，他的记忆就短路了呢？
费俊然假咳两声，说：“我叫费俊然，你呢？”
方亦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见费俊然没有恶意，才温温和和地说：“我叫方亦之。”
费俊然顿时觉得自己被治愈了。时间逆转什么的都随他去吧！只要能和亦之重来，就什么都好……
方亦之抬起手腕，抱歉地对费俊然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是时候回病房打针了。”
“哦、好！下次见！”费俊然傻傻地回了一句，而后才反应过来，这才“第一次”见面刚认识呢，下次见个毛！
方亦之点点头，笑着说：“嗯，下次见。”
…………
费俊然差点泪奔，他家亦之就是那么温柔贤惠！他当初那到底是什么心思，居然还能跟他提分手？！
见到了少年方亦之，费俊然的心情大好。一路上哼着小曲儿，高高兴兴地回病房躺着，寡然无味的天花板都能被他看得可爱起来。
巡房的护士姐姐看见少年脸上挂着二百五似的傻笑，淡定地翻了个白眼——又是一个怀春少年。
费俊然不是没看见那枚皎洁的白眼，但是他不在乎。反正他今天心情好，怎么着他都不生气呀不生气。他盯着墙上的月历出神，记忆里亦之还有几天就会出院了，下一次见面就要等到九月开学……唉，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呢？什么时候才能再和亦之一个寝室嗷……
“嘿，兄弟，你娘回去了啊？”
费俊然抬头，客人还真多。几个穿着球衣的少年吵吵嚷嚷地从门外涌进来，被路过的医生说了一句才稍稍收敛，转眼一关上门，就又开始吵闹起来。
费俊然在这一小段时间里迅速回忆了一下，这些都是他高中的死党，有几个还出席了他那场荒唐的婚礼。
他笑着说：“早就回去了，我都在外头绕了个圈回来了，你们才来。”
“哈哈，不想拦着费少爷找艳遇嘛！怎么样，医院有没有漂亮的护士？”
“这家医院的护士制服很赞耶，粉红色的~！”
“还有短裙！要是没有那层丝袜的话……啧啧！”
“切，丝袜那是女人朦胧的美感，你懂不懂！”
男孩子这会儿正血气方刚，话题很快就在□□中扯到了女人上头。如果费俊然真的是那个表里如一的17岁少年，肯定会兴高采烈地和兄弟们讨论爱情动作片，只可惜换了个芯的他很清楚自己的性向，更清楚自己除了方亦之之外谁都不要。
“你们这群肤浅的人啊，实在太可悲了……”
死党们的讨论哑然而止，他们瞪大了眼睛看向感慨状的费俊然，其中一人结结巴巴地开口：“费少，你把脑子也摔了吗？”
“去你的，你的脑子才摔了！”费俊然郁闷了，17岁的自己也和这群毛头小子一样吗？“老子是有艳遇了，而且和你们认知里那些肤浅的美色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亦之的性感，又怎么会是女人的短裙丝袜能比的？
“哦？”死党们双眼放光，从不同的角度扑到了费俊然床上，“兄弟，从实招来，详细的赶紧的！”
“哼，”费俊然骄傲地一昂首，然后闭上眼睛陶醉地回想少年方亦之，“他染了棕色的头发，和浅棕色的眼睛很配；他的睫毛不是很长，但是很细很密；一米七左右的个子，白皙光滑的皮肤，嘴边一直挂着温柔和曦的笑容……”
一群男孩子在脑海里逐渐勾画出一个穿白裙的美少女形象，狠狠地吞了口唾沫：“哇哦，清纯型的！”
“清纯两个字完全不足以概括他的气质！”费俊然继续陶醉。
一个个头矮小的男生催促地说：“费少，她的身材怎么样？”双眼里满满的都是狼光。
“身材啊……”费俊然想起了方亦之不带一分赘肉，充满了柔韧性和力量的腰，“纤瘦修长……”
“噗！”几个男生喷笑出声，而后笑道，“费少你还真撞到脑子了，重点在她的胸！目测几CUP啊？”此话一出，大家都嘿嘿地□□起来。
费俊然这才想起，17岁的他还没向朋友出柜。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他想既然原本的历史中，这个时候的朋友是不知道的，那就保持原本的轨道好了。于是他说：“小爷我被他的气质所吸引，和你们这群凡夫俗子不一样……”
“切~那你和个有气质的丑女去调情啊！”
众人一阵哄笑。
当然不可能了。费俊然郁闷地想，其实重点不在于“丑女”的“丑”，而在于“丑女”的“女”，要他一个同和一个女人调情根本就难比登天！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