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唱妖说》冬天的知了

26、小周杂货铺

　　胡清点头微微一笑走到她身前，微倾下腰眯起眼细细看她的脸：“你怎么可以看的出来我非凡人？”
　　“我看到你的尾巴了。”
　　抖抖身后五尾：“是吗？”暧昧的凑近，对上她褐色的瞳，“你还能看见什么都告诉我。”
　　“胡清！你是不是要我找这个？”桃果果托着一只小匣冲了进来，一眼撞见胡清凑在周初若脸上，缓了下来，神色古怪轻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胡清若无其事站起身，接过他手上的东西，匣子不过拳头大小，上面铜质的搭扣上了点点锈斑，咔的声拨开搭扣，腐浊之气扑进鼻腔，尘封的太久了，垫的白布已经发黄烂了洞。
　　手伸到李采萍脸上：“夫人，既然不想她活在世上，又何必留下她的指骨，引的那女鬼的魂魄离不开这宅子。”
　　李采萍嘴唇哆嗦了下，眼神空洞低下头轻声道：“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死都死了……”半响想到什么似地倏地抬眼，目光灼灼凝着胡清：“我周家怕是要走到尽头了，还请大仙救我小女一命，大仙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胡清一愣，扫了一眼旁边的周出若，呵呵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大仙，不过救这个丫头还是可以的，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
　　“好！”李采萍目光璀然应了一声，突然站起往桌上狠狠撞去，砰的一声巨响，等众人回过神来，她已经满头是血倒在地上，周初若哭喊一声：“娘！”捞起母亲，李采萍只剩出气，勉力睁开眼：“初若，娘做了错事，是要偿命的，娘跟你不但救不了你，还会拖累你，你跟着大仙，他会，会……”话未说完，脖子一软，断了气。
　　周初若抱着母亲的放声大哭，哭的浑身打颤，几乎要晕过去，闷头埋在母亲胸前，李采萍身上的温度一点点逐渐流失，她死不肯撒手，父亲还关在大牢里生死不明，母亲又刚刚合了眼，偌大的宅子一下空空荡荡，风凉嗖嗖窜进屋内，只觉得浑身冰凉，恨不得跟着母亲一同死去。
　　二妖站在她身边，对视一眼叹口气，桃果果蹲下身扶住她的肩：“走吧，天就要亮了，官兵一会就到了。”
　　周初若趴在李采萍的尸体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呜咽道：“我不走，要抓就抓我好了，我娘死了，我爹也关了起来，我，我……”
　　胡清走到窗边看着天色，淡淡道：“凡人一世不过几十年的光景，你娘为了救你，自行了断，你爹身在大牢，心底想的决计是怎么能让你逃过一截，保住性命活下去，你若是真的想死，也行，我可以帮你。”
　　泪眼朦胧抬起头：“你怎么帮我？”
　　眉角微低：“你真的想死？不想报仇吗？这样死觉得甘心吗？”
　　周初若止住泪，痴痴盯着母亲的脸，木然的摇头：“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呵呵，那就别死，好好活着。”浅浅笑起，晨风带着早起的雾气吹进房间，东际一抹鱼肚白悄然扩散。
　　“走吧。”回首笑，“越快越好。”
　　回到自己的房间，掉着泪收拾好东西，背着小小的包袱跟在二妖后面，胡清问道：“都好了吗？没有什么旁的东西忘了吧？”
　　周初若擦擦泪眼，依依不舍看着这栋高宅：“没有了，都收拾好了。”
　　“嗯，那好。”掌心火焰骤然升起，巨大的火球掷了进去，周初若瞪大眼惊叫一声，不敢置信看着胡清，胡清挑挑眉不可置否，宅子在火焰里噼里啪啦熊熊烧起，火舌舔过屋宇很快化成黑灰一堆。
　　火光映着她惨白哭泣的脸，半响她凄凄然道：“烧了也好，烧了也好……”
　　叹息一声，桃果果揽过她的肩：“走吧，再不走就晚了。”天就要大亮，官府的人很快就会来的。
　　擦干眼泪，点点头，仰起脸看他：“去哪？”
　　胡清挠挠头发转眼问桃果果：“我们现在去哪？”桃果果摇头：“不知道。”
　　胡清皱着眉苦苦思索了一会，一拍手：“我们不如就留在临安城里，反正宅子都烧了，那些人肯定以为小周烧死在里面，干脆留在临安吧。”
　　琉璃葫芦已经发了芽，他越来越有预感胡苏跟这里有某种关联，索性留在这，兴许哪天就会在一个偶然间突然遇见他。
　　周初若有点惊讶的看他：“你叫我什么？”
　　“小周啊，以后就叫你小周吧，总不能叫你周初若吧，人多嘴杂，要是被人认出怎么办？你以后就做男人打扮吧。”
　　周初若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刚收起的泪又忍不住掉下，胡清无奈叹口气：“别哭了，人死了何尝不是解脱，你娘做了亏心事，每日里念佛吃素为自己赎罪，重新投胎做人不是更好。”
　　周初若看了他一眼，低下头若有所思，久久抬起脸，微微有些笑意：“好吧，我以后就叫小周，过去的那个大家小姐已经被烧死了。”
　　含笑点头，摸着下巴想了想：“不如我们开个铺子，小周，你会算账做生意的吧。”
　　“会的，自小就会。”
　　“好！就开个杂货铺，铺子名字就叫…叫狐来了！”
　　桃果果蹙起眉：“狐来了？！好难听！”
　　胡清一瞪眼：“铺子是我开的，我爱叫什么名字就叫什么名字，你有钱你自己开！”吼完临了又问，“你有银子吗？”
　　桃果果闭着嘴像个闷嘴葫芦，支愣着眼直摇头。
　　胡清满意的挑眼笑，得意洋洋：“眼下的事情我来布置，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小周，我要将你变成男子模样，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
　　“好！”
　　铜镜里映出十六七岁少年的面孔，清秀俊俏，左右看了看，感觉新鲜的很，不自觉笑了起来。
　　桃果果凑在她身后，咂咂嘴不是很满意：“胡清怎么把你变成这样了，不好看，不好看。”
　　周初若无所谓笑笑，能活下来就是万幸，哪还去计较什么呢，命运塞给自己的，无法拒接的只有接受。
　　“小周！”胡清在外扯着嗓子叫了起来，“仓库里的货理下，胡素，去帮小周搬下货。”
　　周初若扎紧头发，扶着楼梯下了地窖，他们租下城尾的一处门面铺子，下面有地窖可以放货，房租也不算贵，胡清进的货杂七杂八，什么都有，他说他要赚钱，他什么都要卖，只有别人想不到的，没有他卖不了的。
　　店名最终三人决定了下来，不叫那个什么狐来了，古里古怪的名字，猛地一听还以为是个狐狸精窝呢，铺子的名字就叫。
　　小周杂货铺。
　　很普通，很一般的名字，比起那个狐来了是好太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