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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水红衬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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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风走出洞外,双手倒剪在背后,仰着脸看天上明月,长吁短叹,痛不欲心:“我一个人打理青丘上上下下这么的大事,小事,进进出出,东首箕尾山的玉獐每次见到我,都问我,怎地怎么憔悴,怎地这么病瘦,我只有叹气。我每日忙的焦头烂额,白发骤生,身体跟从前半分也不能比,你这小子在外潇洒几百年,连句好话都没有,我这做哥哥委实觉得心酸难受。”
胡清默默看着石榻上不知是要多久的时光才能睡出那道人形的浅痕,再看胡风红润白皙的面容,石榻旁的矮几上放着一盘烤油滋滋的山鸡,只剩两只鸡爪孤零零朝天抓着。
久久未语,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像说什么都不对,胡风他确实每日焦头烂额,忙的很,连石榻都被生生躺出一个印子……
桃果果坐在旁边,拿着案几上的油饼吃的满嘴是油,龙王的酒宴菜少酒多,他没吃饱呢。
胡风走到他身边,扫了他包的鼓鼓的脸颊,坐回石榻,撑着脑袋状似不在意开了口:“你以后每日呆在青丘,哪里也不许去,不过我想你这朋友住这里怕是会无聊,初来乍到,有些不习惯,丝火洞刚好缺一个烧火砍柴的,你叫你朋友过去帮忙,省的每日无聊的难受。”
胡清挑眉,笑笑,胡风他太了解了,丝火洞肯定不是缺个帮手,只不过是桃果果每日在这白吃白喝,他看的难受,谁要是白吃白喝他的,就跟那沙子掉在他眼里一样,折磨的他整夜睡不好。
“对了,你这朋友叫什么名字?”
桃果果停下动作,支愣着漂亮的眼睛,仿佛才明白,这个清秀俊雅的男人说了半天,原来都是说的自己,咽下口中食物,连忙说:“我叫桃果果。”
“桃果果?好难听的名字,我帮你改名吧。”胡风上下看看他,扶着下巴,皱眉思索片刻,脱口而出:“叫你…阿宝吧!我记得我以前养的一只小黄犬就叫阿宝,听话的不得了。”
“小黄犬…阿宝…”桃果果就算再迟钝,也听出来了,阿宝是狗名,让他叫这样的名字,是在是有点……不合适。
“对,就叫阿宝,胡清,你觉得怎么样?”
胡清玩着手里的铜镜:“不关我事,”顿了顿抬起头看桃果果,眼神闪烁:“喂,叫你胡素吧,素净的素,好不好?你跟他猛地一看,有几分相像呢。”
胡……素?
桃果果脑中闪过一些奇怪的念头,心头异样,头却是点了下来,带着天真灿烂的浅笑:“好呀,我以后就叫胡……胡素。”
不是胡苏…是胡素……
胡清拍拍手,站起身:“丝火洞不缺人手的吧,胡素他细皮嫩肉的,道行也不高,那些重活做不来的。”
胡风皱着脸看他,一甩袖,哼声道:“随你,随你,走火入魔了你,居然给这呆瓜这么个倒霉名字。”
呵呵笑了起来:“哥,青丘母狐狸这么多,你一个也看不上眼吗?再没个女人陪你,我看你迟早有一天,脑子会出现问题,男人嘛这样子下去不行的哦,你又不是清修的和尚,搞不懂你。”
胡风叹口气,躺上石榻,两眼盯着洞顶,幽幽叹息,无比深沉:“都是粪土啊,都是粪土……”
往外走去,经过那日沐浴的水池子,波光粼粼,映着天上一轮明夜,像面水银镜子,池边晾了件水红衫子,想必是哪个狐女洗完匆匆回去衣服忘记落在这了。
胡清走过去,捞起那件衣服,摸着嘴角笑:“不知穿着衣服的女子,是个怎么样的容貌,胡素,你猜她会长什么样子?”
胡素摇头表示不知。
胡清凑近轻嗅,有些陶醉的咧开嘴指着天上玉盘:“熏的玫瑰香料的呢。你看那月亮又大又圆,好似一个白面大饼,趁着如此美景,我们来做件有意义的事情,青丘山上当年我离开的时候有二百七十八个洞府,洞府里有一百三十位母狐,个个生的美艳俏丽,我猜这件衬裙便是她们其中某位的,月凉如水,无心睡眠,不如我来夜探二百七十八洞,看看这水红衬裙是哪位佳人的。”
胡素看着他手里的衬裙,有些不大相信:“就凭这裙子,怎么找?天亮也找不到的吧。”
胡清揉揉鼻子,一敲他的脑袋:“呆瓜,我已经记住这衬裙上的味道了,循着味道找去,好找的很。”
闲庭散步,不疾不徐一个一个洞府前走过,胡素经过伸着脖子一个一个看,那件衬裙搭在他肩上,胡清在他身后缓缓走过,直至经过了一百多个府门,青丘大半的洞府都走了遍,胡清也没寻到。
前方一出颇高的石台,上面搭了一个茅草亭子,里面站着一个人,一身白衣,头发泄了半身。
胡清有些奇怪,后来一想,他睡不着,在青丘乱逛,就容不得别人睡不着吗?也许是哪个睡不着的半夜起床看月亮。
那个人听见身后脚步声,转过头,看到胡素肩头搭着的那条水红衬裙,眼睛亮了起来,胡清只觉那眼神在那一瞬简直比天上月亮都要亮。
一脸惊喜脆生生喊了声:“你来了啦?!”
扑到胡素面前,又生生止住脚,盯着胡素的脸,不可置信叫了起来:“你是谁?你怎么会拿着我的衬裙。”胡素被她一嗓子吼的有些呆住,胡清在旁插嘴说道:“姑娘,你是谁?这衬裙怎么就是你的了。”
女孩僵僵转过脸,好像才发现一旁站了半响的胡清,更加诧异:“你又是谁啊?这衬裙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胡清抽出那条裙子,鼻息微动,鼻前暗香涌动,半响轻声笑道:“果然是你的呢,我们无意捡到的,还你好了。”
那女孩却不接过,插着腰,一瞪眼:“谁要你多事!坏了我的好事!”
“姑娘,我们帮你捡回裙子,你反而怪我们,真是不识好人心,走了,胡素,别挡着人家的道。”
往前走了几步,那女孩追了上来,拦住他们,有些扭捏的问:“你…你们捡裙子的时候,旁边还有没有其他人?”
“其他人?谁啊?”
“嗯……一个年轻的男人,眼睛大大的,长的…很好看的男人。”
胡清挑眉看她扭扭捏捏,欲说还拒的模样,有点明白过来了,这条裙子怕是这女孩故意忘在那,好让情人去捡起,再还她,两人好找机会见面幽会什么的,却被他这个不明事理的捡走还了她,怪不得刚才那样凶巴巴跟母夜叉似的。
哎呀呀,那个跟她相好的男人要倒霉了,这么凶的姑娘娶回家,日子多难过哦。
摇头:“没有,”一指胡素,“我就看到他了,他是你的相好吗?”
女孩狠狠剜了他一眼,抱着那条衬裙拔脚就跑。
胡清在后嘻嘻坏笑,青丘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泼辣姑娘,他还真是不知道。
原以为见过一次就算了,哪知第二天又看到她了,一身桃红长裙,一大清早踮着脚在胡风的府门前不时朝里殷殷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