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小红人儿

4、沐浴

　　夏天扬抬起头，看着李昌南，脸颊已经肿了，嘴角有一丝血流了下来，绝美的脸上是深深的绝望。他静静地坐在毯子上，半响，忽然悠悠叹了口气，嘴角绽开一丝笑，他跪下“无忧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直至黄昏，无忧才醒过来，李昌南早已离开。他睁开眼，望着床顶的帷幔，有那么一小会，脑中空空的，但只是一会儿，他的脸上就现出了嘲讽的笑。自己已经不是夏天扬了，是无忧，一个见不得人的男宠，一个被关在密室里等着另一个男人宠幸的男宠啊！

　　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一个多月前，被皇帝以夏家一百多条命相逼，安然喝下“离魂”时，他就知道自己陷入了泥沼之中，不必挣扎，已经越陷越深。如今，不过是没了顶罢了。可是，他还是感觉到了内心碎裂的声音，什么东西坍塌了，毁了。

　　他抬起右手，手指上的薄茧，已经消退了，手指变得瘦削而无力，指甲也长了，指尖是淡淡的粉色。

　　他的心里似乎有个猛兽复活了，他挣扎着坐起来，喘着气，接连的折磨已经让他的身体变得柔弱至此。他不禁颤抖起来，咬着牙站起来，却无力支撑，身子晃了几晃，抓住雕刻精细的床栏，他停了一下，忽然大笑起来，眼里却是浓浓的绝望。

　　听见动静，门外进来了两个宫女，见他起来，立刻扶住。“公子醒了。”

　　无忧推开她们的手，颓然坐在床边。“什么时辰了？”这房间永远是暗暗的，他早就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回公子，已经是申时了，公子可要用些膳食？”

　　申时了吗？又快到夜晚了吗？

　　“不用了，我要沐浴，去准备吧。”顿了一下，“王平贵呢？”

　　“回公子，奴婢们今天中午才到这里伺候的，不知公子问的这人。”说罢，见无忧没有什么别的吩咐，便离开准备了。

　　无忧站起身来，忽然全身一阵酸软，心里明白是那老太监用的药的作用，心里更恨，却又有几分自暴自弃，还能更坏吗？他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

　　羽儿、萤儿进来时，看着他的笑，竟有几分失神。今天被指派到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本是有几分怨言的，未料到竟又是一位见不得人的男宠，心里就有了几分愤懑。可这公子竟是如此好看！竟比宫里的娘娘们都美得多！怪不得梁总管嘱咐要小心伺候，想是得宠圣恩的。可是为什么，他的笑里，那么的凉，那么的冷呢？

　　“我口渴了，拿些水来。”

　　水里有一种奇特的香气，清冷而又极艳，是迷醉的味道，这水他已经喝了几天了，自然知道什么后果，无忧却赌气似地一连喝了几杯，心底里一阵愉悦涌来，他的脸也有了血色，眼波流转之间竟有了几分风情，两个宫女看得有些呆了，心里怀疑他是什么妖异，那苍白而病态的公子喝了水竟似变了一个人般。

　　无忧的身体似乎也变得有了力量，走进浴房，羽儿、萤儿随侍在跟前，他也不避讳，在二人面前将底衣退去，他的身体是如此修长，皮肤白皙而润泽，身上还留着昨夜欢好的痕迹。两人不禁有些脸红，毕竟，皇宫中本就没有什么机会见到男人，尤其是如此美貌的男人。

　　“你们出去吧。”察觉到二人的窘迫，无忧开口。

　　二人退出，他松了一口气，这一刻，终于放松下来，咬了咬牙，伸进手指，他想要清洗干净自己，忽然，一阵酥麻传来，口中不禁溢出一丝呻~吟，自己竟然敏感至此，他的心中的怒意再次膨胀起来，水被他的手击打得溢出浴盆，溅了一地。

　　他慢慢地沉入水中，长发飘在水面上，遮住了本就昏暗的灯光。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他的心似乎平静了，心中有个声音叫嚣：“就这样吧，就这样吧，让这一切都结束。”他的胸口开始发闷，意识也似已离体，恍惚之间，他似乎看见自己的样子。苍白而瘦削得身体在水中显出冷冷的颜色，紧闭的双眼在黑发缭绕间，死了吗？就这样死了？就这样卑贱而怯懦的死了？

　　他的身体开始绷紧，细长的手指终于抓住了浴盆的边缘，猛地将头抬了起来，那个曾经浴血沙场，取敌首级的他又回来了，他不是懦弱的人，也不是随波逐流的人，尽管自己已经不再有什么骄傲的资本，至少，他要让李昌南看看，他夏天扬不是那么容易打败的！

　　他的眼睛眯起来，嘴角又荡漾起迷人的微笑，李昌南，我会让你付出代价，就像几年前让你那个无耻的哥哥一样付出代价！哪怕付出我仅有的可怜的一切！

　　那么，该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