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北方》浮云笑笑生

3、小北是个好孩子

　　所以什么他没说，可我心里已经很清楚了，在祖父那一辈，家里有一个是国民党的，父亲那辈都不好过，何况他家是两个，想必他父母年轻的时候没少经历各种迫害。我突然看着面前这个“官二代”，有一种悲怆的感情。于是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没事，我代表全国人民谢谢他们二老了。”
　　他也笑了，露出一口小牙，很白很整齐。那天下午聊了很多，聊到他的爷爷和外公在国M党里的地位还挺高，只是外公去得早，爷爷又残疾，所以没有举家迁去台湾。他有一个大他4岁的哥哥，已经工作了。
　　我就问他，“是不是叫‘董晓南’？”
　　他说不是，叫董旭东。他说他的家事没和别人说过，让我也最好不要和别人说起。我问他那为什么和我说。
　　他说，“不知道啊，你问了我就说了，没想太多。”
　　晚上我们一起去食堂吃的饭，吃完他问我还要不要去看书。
　　我说，“我就能坐住一下午，学没学也不能多坐一会儿了。明天我还去。”
　　他说，“成，我一直都在那个教室。”

　　后来我真的每天都去自习，但是看书的时候少，玩游戏的时候多，我的诺基亚下满了各种游戏。我在他旁边晃来晃去，他也不为所动，甚至有的时候我伸手在他眼前招呼他，开始他还问，怎么了？后来发觉我根本没事，就连头也不抬了。
　　他会泡一杯茶，带点水果到自习室去，我笑他像个女生。学累的时候，他就剥个橙子，然后给我一半。有的时候我玩游戏，两只手都用着，张嘴叫他喂。他就把整个半个橙子都塞我嘴里，然后看着我笑，笑的像只小狐狸。
　　偶尔我也是看书的，偶尔看书的时候，还有一大半是在看小说，那个时候看两本小说《世界银行》和《货币战争》，后来他觉得有意思，我就都借他了。

　　考试周开始的时候，我终于在晚饭后也回到自习室去了。夏天晚上教室里的人少，中厅里的人多，都是拿着提纲各种假装背题的人，在走廊上各种勾搭。有一天很晚，大概10点半了，教室里只剩6个人，我们俩，和另两对情侣。我在玩一款叫《漆黑惊栗》的小游戏，是款恐怖游戏，而且比较费脑，玩的正入迷呢，突然停电了。吓了我一跳，其实我根本不怕黑，但是没有心理准备，当时“啊”的一声就叫出来了。事后觉得丢脸无比，连女生都没叫，我一个爷们叫的那么欢。
　　黑暗中，我拿着手机的手，被另一只手覆盖上了，他靠过来，笑着说，
　　“你还怕黑啊？没事，一会就来电了。”
　　他的手掌很温暖，轻轻的搭在我手腕上，气氛有点暧昧，只是当时我并没什么感觉，我解释说，
　　“谁害怕了，我是突然停电，一溜号忘记存档了。”
　　“呵呵，好吧。”他把手收了回去，我突然隐约有点不舍，然后没话找话的问，“你以前女朋友呢？”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是帅哥一枚啊，整天和我一起上自习，我怕被别的女生嫉妒。”
　　“怎么会，嫉妒我才是吧。你不是什么经院几大帅哥之一么？”他反驳我。
　　好像私底下有过这么个说法，一个小学妹告诉我的，不过评的都是学生会、社团这几头，平时低调的人自然不会被人注意到，例如他。
　　我说，“和你比就显不出我来了。说正经的呢，你以前女朋友呢？”
　　“没有。”
　　“我叉，不是吧。真没有？”
　　“真没有。”
　　“怎么没有呢？你都大二了，兄弟，抓紧啊。”
　　“以前高中，有过喜欢的女生，她应该也挺喜欢我的。后来我生病住院了一段时间，她高考复习很忙，就没什么联系了。到大学也没特意想过，遇见算吧，学习对我来说更重要。”
　　别人要是说出学习更重要这样的话，我肯定笑他2B，但是董晓北说出来，我就不会。因为我了解他家里的状况，他是认认真真的想靠自己的努力改变家里生活条件的。我家里虽然没什么钱，但是也没有压力，我理解不了他说这句话的心情，只是知道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那你以前的女朋友呢？”他问我。习惯了黑暗，我能看清他的脸，夜色下一片柔和，抿着嘴，等着我的答案。
　　我当时特别欠揍的说了一句，“你问哪个？”
　　他一愣，笑了问道，“有过几个？”
　　“呃……两个吧……”
　　“怎么还两个“吧”？你自己不知道么？”
　　“正是的，有始有终的，超过3个月的。两个”这当然不包括那个学姐。
　　“恩，不错。经验丰富。”他转过头不看我，开始收拾东西，然后说，“11点了，回去吧。”
　　我早就坐不住了，乐不得呢，然后就拿起手机准备走。他说，“明天晚上出去吃饭吧，我有个朋友想认识你。”
　　“好啊，美女不？”我支牙一乐。
　　“恩，美女。”

　　第二天他一下午都不在，我发了个短信给他：你是不是携带要请我吃饭的美女潜逃了？
　　他说：有点事，在路上，一会就到学校。
　　果然，半个小时左右他就出现在教室里。头上带着细微的汗，风尘仆仆的。
　　我到自动售货机那买了两瓶绿茶，递给他一瓶，问他，“去哪了？”
　　“给家里打钱去了。”
　　“你给家里打钱？”
　　“恩。我周末在外面打工，马上考试了不能去了，今天去结了工资，直接给我妈打过去了。”
　　“啊……”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能是觉得自己一个月拿家里3000多生活费有点愧疚吧。
　　“但是，嘿嘿，我没都打过去，留了点晚上请你们吃饭。”他笑的很开心。
　　“介绍什么人啊？真的要介绍女朋友给我啊？”
　　“恩，真的。我一个学妹。喜欢你挺长时间了，之前就和我打听你，那时候我和你也不是很熟，也帮不上什么忙。后来我们一起上自习，她就每天都拿水果来让我带给你。我觉得，可以见个面认识一下，要是合适的话...”
　　我突然觉得心里有一股莫名的火气，以他清淡的性格，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对我还是很照顾的，我本来以为是他把我当朋友了，没想到是别人授意的。
　　还他妈笑的这么真心。
　　还他妈露出两个梨涡。
　　生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