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奴》九皇座

10、命案

　　翌日清晨，苏饮墨站在沙发前俯视睡姿四仰八叉的郁薇，电视机开了整夜，此刻依然在卖命的播报新闻。
　　郁薇半开着嘴，发出浅浅的鼾声。
　　苏饮墨盯着她雪白的颈，不由自主的舔了犬齿。
　　蝙蝠的牙齿平时可以很好的隐藏，就像掩盖住内心蠢蠢欲动的欲望。
　　苏饮墨很饿，每月一次进食仅能维持生存，她需要大量新鲜流动的血液来满足自己的贪婪，充沛着渴求契合快感的灵肉。
　　对着郁薇，她伸出了手，却在只有几寸的距离停了下来。
　　“不能吓坏她……”
　　郁薇熟睡的眉眼安静中透着俏皮，分明是一个没有心事的孩子模样。
　　苏饮墨并不后悔把郁薇卷进自己仇情恨意的生活，这是血契召唤的结果，命中注定，任谁都毫无办法。她只是有些介意，这样一种复杂难陈的关系。
　　郁薇在睡梦中咂动嘴角，没心没肺的翻了个身。

　　苏饮墨弯腰开始收拾茶几上的碗筷残骸，无意入耳的新闻将她吸引的转过身。播报员以流利顺畅的普通话叙述医学界泰斗梁秋繁昨夜被人谋杀于室的惨况。
　　电视画面的照片上——死者六十有余，有一张温厚亲和的脸庞，戴着茶色眼镜，嘴角紧闭保持沉默的样子。
　　苏饮墨对他并不感到陌生，事实上，他们昨天才见过面。
　　可是他竟然死了！在她找上门后！
　　梁秋繁是苏饮墨父母的博士导师，彼此关系亲密，常有来往。而父母的工作也正是这位精神教父引荐得来的。

　　她不禁回忆起昨天见他的情景：
　　老教授打开铁门看到苏饮墨的时候微微一怔，他记得苏饮墨的眸子，很好看，漆黑如墨，如同一对嵌在白玉上的黑珍珠。下一秒，他就有些激动，手脚跟着发颤。
　　“你是苏寻的女儿吧？”
　　苏饮墨默认
　　“你……你有事么？”
　　“我想问些话，关于我父母的死。”
　　“他们……唉——”老教授长叹一口气，掩饰不住的遗憾：“那就是一场意外啊。”
　　“真的是意外么？”
　　老教授目光闪躲的垂下头：“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遮遮掩掩的神情分明是有所知晓。

　　———————————更新于2011年4月25日————————————

　　苏饮墨此刻后悔昨日打消武力逼供的念头，没想到对方下手如此之快。她啃着拇指陷入沉思，不一会儿回身力道不轻不重的拍打郁薇的脸颊。
　　郁薇下意识的抬手捂脸，睁开一双茫然木讷的眼。
　　“起床！”
　　“做什么？”
　　“出门”
　　郁薇伸个懒腰，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困惑的抬起眼：“去哪里？”
　　“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苏饮墨不多解释，拉起郁薇的手臂，把她拖进洗手间：“给你十分钟！”

　　郁薇拖沓惯了，半个小时后才衣衫整齐面容倦怠的走到门口。苏饮墨表情冷漠倚门而立，一袭黑衣衬得身段高挑。
　　“走！”她言简意赅
　　郁薇小兔子样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苏饮墨有一辆银白色的奥迪Q7，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郁薇顾前顾后的看了一遍，开口问：“这车多少钱？”
　　苏饮墨当做没听到，郁薇自觉无趣的坐好，摆弄手指玩。
　　汽车一路驶向哪里郁薇根本不知道，她茫然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心里的问题像小鱼吐泡连成一串。
　　余光瞥向苏饮墨沉闷强势的脸孔，她决定暂时保持沉默。
　　汽车开了许久突然停了，郁薇放眼望去，嘟囔着：“这里好像是x大的教师职工楼啊，咦？怎么有警车？难道有命案！”唯恐天下不乱的她立刻起了精神。
　　苏饮墨一把钳住她按回位置上，郑重警告：“老实坐着，不许乱跑！”
　　郁薇撇着嘴角点点头。
　　“这是你的手机，里面只有我的号码，电话响了必须接听，懂么？”
　　“懂！”

　　苏饮墨推门下车，快的像一阵风。命案现场已被封锁，警方有条不紊的展开调查。她上前，被一个警察拦住去路。
　　“小姐这里不能……”
　　“让她进来！”后方有个胡子拉碴叼着香烟的便衣喊了一嗓子。
　　苏饮墨越过小警察走进事发现场，老教授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他死在书桌旁，地上画着白色的人形轮廓，屋子被翻得一团糟乱。
　　便衣警察吐了一口烟气，抬起乌青的眼凝望了苏饮墨片刻，道：“我猜到你会来，苏法医。”
　　苏饮墨如若不闻，从旁人那里要来一副手套，自顾自的翻着书桌抽屉。
　　“你还是不肯相信警方么？”便衣男子闲散的站在一旁，盯着苏饮墨的动作发问。
　　苏饮墨脸上现出了一丝笑意，嘲弄的笑意，十分引人不悦。
　　“大叔，同样的话问了这么多年，不会烦么？”

　　一声大叔，将冯卿录的记忆拉回八年前——第一次见到苏饮墨时她还是个高中生，孑然一人站在医院的长廊里表情倔强。
　　明明眼里写满了悲伤，却硬要装出一副坚强。
　　拿到事故死亡的鉴定通知时，她只是淡淡询问可否回家复习高考模拟题。
　　自己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予鼓励：“要加油哦，让天堂守望的父母安心。”
　　当时她也是露出了一番嘲弄的笑意：“大叔，我不相信鉴定结果，也不相信你们警方，我父母死于谋杀，他们的怨灵还在世间飘荡，入不得天堂。”
　　当时被这一番话骇住，烟呛了喉咙。

　　冯卿录收回思绪，目光随着苏饮墨转，看她旁若无人的翻查记录，挑拣物证。
　　他三步两步走过去，按住她的手：“这些你不能带走，虽然你是专业的法医鉴定人，但这案子与你无关。”
　　“无关？”
　　“我知道他是你父母的老师，可警方现在没有聘请你协助调查。”
　　苏饮墨抽出手，歪着头凝视着他，冯卿录被她盯得不自在，对方像是赤裸裸的质疑他的能力。
　　“冯哥！”一个年轻小便衣跑进来伏在冯卿录耳边低语几句，冯卿录的神情顿时变了。他抬起头，神情复杂的盯着苏饮墨道：“你昨天和教授见过面？”
　　苏饮墨静立，不做否认。
　　冯卿录放下香烟，干咳两声清清喉咙：“苏法医，现在警方需要你协助调查，请随我们回警局。”
　　苏饮墨淡定从容的把几件物证放进上衣口袋，眼角上挑轻瞄：“如果我说不呢！”
　　“你……”冯卿录顿觉胸闷，一口血涌上喉咙：“你这臭丫头什么时候能给我留点面子啊！！”
　　四周有人低声窃笑
　　“笑什么笑！赶紧干活！！”说完，冯卿录抬手推了苏饮墨一把：“东西拿好了快走，我们谁都没看见。”
　　话语落毕，所有人的目光都收紧低垂，各忙各事。

　　苏饮墨大步流星离开，回到车前。
　　令她头疼的事发生了——郁薇不在车上。

　　电话无人接听，苏饮墨霍霍的磨牙，一点一点消磨自己的耐性。

　　“苏小姐，我想请你同我们合作。”身后响起彬彬有礼的声音，苏饮墨缓缓转身，进入视线的是一身颀长黑色西装的异国男人。
　　皮肤白的夸张，面容优雅，嘴角含笑。
　　他戴着琥珀色的墨镜，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

　　是吸血鬼！苏饮墨立刻做出判断：是个血统纯正的家族吸血鬼！

　　对方十分友好的递上一抹微笑：“鄙人安德烈亚·哥顿”
　　苏饮墨冷哼一声：“中文说的不错。”
　　“谢谢，吸血鬼精通各国语言。”
　　苏饮墨歪着头，很不友善的打量着安德烈亚：“是你带走了我的血奴吗？”
　　安德烈亚笑着摇头
　　苏饮墨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慌忙接起，听到话筒里传来郁薇没心没肺的声音：“苏苏啊，我在酒吧玩，你不要担心哦~~”郁薇的声音有些醉，隐隐还夹杂周麒瑞的贱笑。
　　电话戛然挂断，留下一连串忙音。
　　苏饮墨黑着脸，手机几乎要折成两段。
　　“这群混蛋！”

　　安德烈亚依然在微笑，耐心的等待。
　　苏饮墨这才正视了他的脸，面无表情道：“说重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