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草弥庭》冬草弥庭

1、冬草弥庭

　　一

　　天色微明的时候，有人在外游荡是很奇怪的事情。
　　往往这时候，人们迷蒙半醒、神情困倦地坐在牛车里，从情人家里摸黑出来。
　　袍服没有整理，乌帽也随意地扔在边上，也许连腰带也被留下来当做信物了？

　　地上的雪化得斑驳而肮脏，血落在上面溶出一个一个宛如红豆的点，以及大片暗红色的绛斑。
　　穿着草鞋的侍童静静地站在凌晨寒气刺骨的街道中央，浪人背对着他单膝跪在尸体旁边，正用短刀划开死者的胸膛。
　　细看便知道，那装在侍童袍服里的，其实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子。
　　她的眉眼是没有情绪的娴静漂亮，主人在做这样可怖的事情，她却似乎是在走神，远远地望着街道尽头。
　　“真砂”，浪人将鲜血淋漓的心脏交到她手里。
　　少女向他微笑的表情带着几分无辜的天真。
　　她把那不洁的血肉捧在手上，指尖一扣，便只剩磷粉扬散在风中。
　　绛红色的血微微润湿了她的唇，瞳仁里填充的夜色开始沉淀出层次。
　　她就那样带着天真的神色吻下去，眼角和唇角挑起漂亮的弧度。

　　二

　　“知道真砂姬的事情么。”
　　“......是妖姬花魁吗？......听说，她只委身浪人。而那些浪人，都会无端端变得残忍嗜杀。”
　　“就是她。出了一桩风流的事情哟。她与伊势来的浪人私奔了。”
　　“真的假的？”
　　“几天前的早晨，有人看到那浪人，好像是姓冬川的还是冬木......带着个身量单薄的漂亮侍童出了朱雀门，却没想到那是真砂。”
　　“呀，她才十三四岁的样子呢。”
　　“伊势水边行，听起来也是不错的归宿。”
　　“不知道她将来会不会想念京中的繁华呢。”

　　三

　　源博雅从湿漉漉的庭院中涉过，草梗浸泡溶雪濡湿了朝靴。
　　男子仍是着狩衣欹在廊上小酌，朝颜化作俏丽女子跪坐在一旁斟酒。
　　他随意扯了些不相干的朝堂之事，而后问道，“知道冬川君的事么。”
　　“已经听说了。”
　　那女子忍不住插言：“酒吞童子大人，难道真的离开京都了吗？啊，主人，博雅大人，抱歉。”
　　博雅挑眉看她忐忑惊惶的神色，笑道。“是啊。”
　　“晴明，你不管他？”
　　男子看着冬末荒芜的庭院，淡淡道：“他玩得开心，我管他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