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同人尘埃落定》秋瑾年

18、风声掣琴魂

　　今天，天很昏暗，乌云在头顶散漫的漂浮着，北风在耳边肆意的呼啸着，四周都散发出一股萧条的气氛……
　　“非儿，打起精神来，今天咱们可是要去救旷修呢。”荆轲拍拍释非的脑袋。
　　这丫头，这几天都一副慢吞吞、无精打采的模样，难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还是说，她的心结始终没有打开，关于未来这种东西？
　　“旷修……”释非无意识地重复着。
　　今天，旷修，便会死了吧？
　　这样一个道风仙骨般的人，他的放荡，他的不羁……
　　“非儿！还在纠结吗？不管结局如何，我们都会为了信念奋斗下去，不是吗？成功与否，并不重要，未来那种东西，毕竟，是由我们自己创造出来的不是吗？知道结局又有何妨？看透了结局，那么，过程呢？我们奋斗的过程又在哪里？”荆轲语重心长地说。
　　释非愣在原地。
　　是啊！这些原是自己用来宽慰大叔的话，怎的自己又开始有所顾忌了呢？
　　不管结局如何，这条自己选择的路，还是得走下去，不是么？
　　“大叔，我们走吧！”释非定了定心神，眼睛里又出现了平日里的光彩。
　　这条路，我要坚定地走下去！

　　站在城楼的屋顶上，释非定定地看着下面专注弹琴的旷修。
　　他那一袭灰色简洁的衣袍，那副疾世愤俗的眉眼，以及那曲苍凉萧瑟的悲歌……
　　“他来了。”荆轲在一旁轻轻说道。
　　释非这才将目光移向城门口。
　　“高渐离，你现在走还来得及。若是踏进这城门一步，便让你今日有来无回！”城楼上站着的不知名的秦将大放厥词。
　　小高依旧那副淡然的眉眼，不理不睬，径直走了进来，慢条斯理地解开包住琴的布。
　　“你！”那位秦将自觉脸面无光，将弓拉满，一支利箭破风而去。
　　小高电光火石之间转过身子，将内力注入琴弦之中，以琴为弓，又把箭给反射了回去。
　　“啪”的一声，那名秦将看着自己的爱弓竟然碎成了两截，顿时恼羞成怒。
　　“来人！放箭！”
　　声音落下来，只余回声，不见有人放箭。
　　“呵呵，非儿待会你保护好自己，大叔我要下去好好活动筋骨！”荆轲朝释非扬了扬手中的连弩，嬉皮笑脸地说道。
　　“知道啦，我会在一旁为你助威的！大叔！不要让我失望哦。”释非有些不耐烦。
　　城墙两边的士兵同一时间落下城墙，那名秦将这才惊觉这里的异变。
　　高渐离却对周身事物不管不顾，坐下来，顾自弹起高山流水，和刑台上的旷修两相呼应。
　　千古一曲，堪比伯牙子期，这下两人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吧……
　　荆轲将手中的连弩扔下，一把扯下绣着“秦”字的鲜红色锦旗，跳下城墙，无比轻盈地落到了地面，对着小高略一颔首：“喂！好好弹你的琴，有我在，你死不了！”
　　“呵呵，高山流水……你们好雅兴，今天让你们血流成河！来人！”那名秦将怒极反笑，一把抽出腰间的剑。
　　围城的门开了，训练有素的秦国步兵一队队冲了进来。
　　“这样弹琴，看来今天是要出人命了！”荆轲转过身，看着面前的黑甲士兵，突然拔高了声音：“非儿，今天大叔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作——百人斩！”话音未落，抽出残虹，冲向敌兵。
　　释非静静地站在屋顶，眼睛忽的就湿润了。
　　大叔身上散发着那种“虽千万人，吾独往矣”的气势……
　　小高的琴音透露出来的“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情谊……
　　还有旷修脸上浮现出的无悲无喜“数尽人世奢靡”、看透生死的静谧……
　　这些东西，不是坐在电视、电脑旁，就可以看出来的。
　　深陷其中，才发现，一切，都是那么的惊心动魄……

　　琴音冲破云霄，场中的一切都瞬息万变。
　　荆轲以一人之力挡住秦兵百余人，那凌厉的眼神，那利落的身手，那浑身散发出的肃杀的气场，令这些在战场上素来狠辣的秦兵闻风丧胆……
　　对于这些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他们一向发扬了欺软怕硬的好品质！
　　可是，这边弹琴的两人，情况看起来不太好啊……
　　小高还好，可是旷修这些天想必没能得到好好的休息，再加上最近天气寒冷，他却始终只有一件灰袍，如今在这寒风中不停地弹琴，体力消耗过人，现在已经有了撑不住的迹象。
　　释非见势头不对，一个纵身跃下屋顶，落在旷修身后，坐下，一只手拍在旷修后背，将内力缓缓送入他体中。
　　旷修身体一震，却不多说什么，将全部精力投入琴中，这次合奏，是这么多人冒着性命之危来成全自己，怎么可以虚度……
　　“大丈夫上阵杀敌，能有高山流水相伴，古往今来又有几人？实在是痛快！”荆轲一首长矛，一手执剑，震住全场秦兵……
　　这个男人，平时嘻嘻哈哈的，身上的杀伐之气，却不比那些帝王的王八之气弱，相反，这种生死场上历练出来的杀伐之气，是能令所有人都为之折服的……
　　一曲高山流水尽了，高渐离起身与荆轲并肩而立。
　　“多谢相助。”小高声音一如往常沉稳。
　　“应该是我谢你才对…难得你如此投入，还能意识到我的存在！嗯？呵，真是太不容易了……”荆轲懒懒地答道。
　　高渐离不再开口，将目光投向旷修和释非所在之处，眉头微皱。
　　怎的来这种危险的地方，还带着这孩子？
　　旷修看起来不太好啊……
　　旷修奏完高山流水，略微放松了身子，对着身后的释非说道：“谢了。”
　　“旷大叔……”释非收回在旷修背上的手，走至他面前，声音有些哽咽。
　　“小丫头，怎的哭了？”旷修用手擦了擦释非的脸。
　　释非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哭了……
　　“丫头该为旷大叔我开心才对！与高渐离合奏一曲，大叔我平生心愿尽了，只是对那些自己为仇怨所迷而虚度的年华感到有些惆怅，不过，多亏丫头你提醒了大叔我，才让我这将死之人临死之前，看透一切。”旷修看着漫天的飞雪，略微感慨着。
　　释非沉默不语。
　　“丫头，旷大叔，有一物要托付给你……”旷修继续道。
　　“是你的这把琴么？”释非轻声问。
　　“是啊，此琴名为牵机，乃是我门一路传下来的，如今，我只能将它托付于你，总不能让它陪我一起被这片污浊的土地一起所掩埋吧？只是可惜，丫头你不会弹琴，以后，得了空，去学吧……”旷修说着。
　　“不必了，旷大叔，我其实是会弹琴的……旷大叔，你且听着，看我能不能继承这牵机……”释非调整了一下心情，她不想让旷修走前有任何遗憾。
　　这古琴，自己前世却是学过的，只是一直不太喜爱……
　　释非坐到旷修身旁，弹起自己以前很喜欢的那首斩风阙。
　　指尖滑动，音符倾泻而出……
　　剑鸣弓行长戟引
　　血色染苍翎
　　回锋
　　恍然身侧战鼓鸣
　　风啸马嘶鹰眼疾
　　兵相搏戈相侵
　　千山行
　　衣冠寥落饮马曲
　　剑寒霜明人未静
　　血色暗铁衣
　　拂鞘
　　青锋映月冷战地
　　风萧马寂鹰回臂
　　似他倚剑长立
　　千盅尽
　　猎猎朔风掣红旗
　　雪
　　覆边
　　扬沙
　　谁侠骨铮铮如画
　　倾一杯酒
　　散发
　　醉笑万场
　　击剑啸
　　纵马
　　何日白雪纷落
　　共煮酒
　　长剑舞飞花
　　何日霜天月明
　　共披甲
　　挥洒山河画
　　何日烽烟又起
　　共扬鞭
　　踏阙平江斩尽狂风沙
　　一世一诺
　　生死何曾话
　　何日白雪纷落
　　共煮酒
　　长剑舞飞花
　　何日霜天月明
　　共披甲
　　挥洒山河画
　　何日烽烟又起
　　共扬鞭
　　踏阙平江斩尽狂风沙
　　千信千言
　　生死共天涯

　　旷修露出一抹满足的微笑，咬破藏于齿间的毒囊，这一世，自己已然没有遗憾了……

　　“喂！你还行吗？”荆轲听着释非的琴音和歌声，许久问道。
　　“行不行，等杀完秦狗，我们再比试一场，就知道了！”小高收起心中那淡淡的怅惘回道。
　　“好！”荆轲豪气顿生。
　　“给我杀！”那位秦将被无视已经很久了……
　　释非仿佛不知道旷修已经死了，放下覆在牵机上的手，轻声问：“旷大叔，你看，我是可以的，这牵机我就收下了哦，你可不许反悔……”
　　随后，释非起身，对着荆轲和小高大声说道：“大叔，这秦狗我看他们不爽很久了，不介意我抢你们的猎物吧？”说罢，取出听魂，闪入战场。
　　荆轲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欣慰，这孩子又成长不少呢……
　　小高看着释非，心想：原来这个释非并不是个活在别人佑护下的孩子啊，女子像她如此，也算让人敬佩了……

　　抛却心中对于这些生命一直以来的犹豫，这真的是个乱世，不想招惹到别人，却总是活在阴影之中……
　　这一次，旷修死了，以后还会有很多人是这样的宿命，自己做不到无动于衷，只能在力所能及的地方给予他们最大的帮助……
　　说过了，要变强！自己并不是个累赘！不是过客！这场战斗，我也是参与者！

　　残阳如血，满目的祥和，却只是衬托了这群人身上的萧条……
　　一场恶战，三个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有些伤痕……
　　“我最终还是没能……从此，世上再无他的琴音了……”小高满口的惆怅。
　　释非静静地坐在湖边。
　　而荆轲坐在小高背面，拿着酒壶，问：“旷修最后弹得是什么曲子啊？”
　　“ 《黍离》 。”
　　“额…什么曲子？”
　　“ 《黍离》出自是穿自《周天子•王风》的第一首。”小高停顿了一下。
　　“说的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释非插了一句。
　　“对。所谓世事沧桑，知音难觅。”小高接下去。
　　“啊，呵呵，这个我早就听出来了……那你应该为他高兴……”
　　小高诧异地转过头。
　　“旷修用他的琴音告诉了你，他的琴谱虽然交给了一个从来都没见过面的朋友，但这个人却比很多朝夕相处的朋友更值得信任。”荆轲缓缓地说着。
　　小高开始深思他的话，突然荆轲把酒壶送到了他面前。
　　“伤成这样还喝酒，这世上，真的有要酒不要命的人……”小高冷冷地讽刺。
　　“这你就不懂了，美酒可是疗伤圣品，你，就不想试试？”荆轲挑眉。
　　小高沉默了一会儿，一把夺过荆轲手里的酒壶，猛灌起来。
　　“高大哥，你可别给他喝完了……这方圆两里之内已经没有别的酒馆了，如果他没了酒，就会一直念叨着，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释非突然说道。
　　“晚了……”小高一把把酒壶向后扔去。
　　荆轲小心翼翼地捧着，却发现里面一点酒都不剩了……
　　“喂喂喂，你也太狠了吧，还装作不会喝酒，谁知道你酒量这么好？？”荆轲又一次爆发了。
　　小高不再搭理他，背上琴，准备走了。
　　“高大哥，你准备去哪里？”释非开口问。
　　“蓟京。”小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呵呵，高大哥，我们还会再见的！”释非忽的想到了雪女，心情有所转好。
　　“喂！你可别死啊！我可不想以后喝酒的时候没人弹小曲给我听……”荆轲也大喊着。
　　“大叔，我们，也该去蓟京了吧。”释非望着高渐离远去的身影。
　　“嗯，也是该回去看看了。”荆轲答道。
　　“哎呀，这一路，没有酒我可怎么办啊……”荆轲念叨着。
　　“其实，我这里还有一壶……”释非说着，突然用上了轻功，一下出去好远。
　　荆轲愣了一会，才追上去：“啊喂！非儿，别走那么快，先把酒给大叔我过过酒瘾啊~~~~~”

　　新的故事，又要开始了……

　　轻拨琴弦，风中一缕琴音弥散，是谁一丝魂魄飘散，空入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