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传说中的飞车少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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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数学看成是一件有意思的工作，而不是想为自己建立什么纪念碑。可以肯定地说，我对别人的工作比自己的更喜欢。我对自己的工作总是不满意。”
——[法] 约瑟夫•拉格朗日
Chapter 1 传说中的飞车少女
东京时间清晨5:59。
清亮的阳光被浅黄色的百合花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屋子里一室静谧。窗帘的花纹和玻璃柜子里整整一层的SD娃娃表明这是个女孩的房间，可书桌上却凌乱地堆积着各种书籍、杂志和本子。而房间里最引人注目的，是床侧的那面墙。
靠近床头一侧贴着一张巨大的海报，碧草如茵的球场上，身着黑白条纹的少年昂首向天，目光清亮笑容璀璨，带着十年不曾变过的天真与温暖。
旁边同样大小的海报中，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襟危坐，黑色的高领礼服一丝不苟，目光平和面容沉静，隐约透出明晰世事的智慧。
这样两张海报并排在一起，真是怎么看怎么……
诡异。
第一张海报里的少年叫做亚历桑德罗•德尔•皮耶罗，第二张海报里的老人叫做约瑟夫•路易斯•拉格朗日。如果非要说二者有什么共同点的话——好吧，都出生在意大利算不算？
东京时间6:00。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床头的闹钟突然欢快地响起，这个清晨便一下子生动起来。可仅仅在一秒钟之后，从被窝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又准又狠地拍在了闹钟圆圆的脑袋上方，恼人的滴滴声立即停止，整个屋子又恢复了最初的静谧。
东京时间6:03。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设定了snooze的闹钟依旧锲而不舍地响着，可只响过三声，便被从被窝里伸出的两只手干净利落地抠掉了电池。
世界清净了真好。
床上裹成一团的少女迷迷糊糊地想着，心满意足地翻个身又沉入梦乡。
东京时间6:30。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高昂的音乐声毫无预兆地响起，正是帕格尼尼的小提琴曲《女巫之舞》。虽然这是每天早晨的例行曲目，可跳脱的旋律和巨大的音量还是令睡梦中的凉子惊出了一身冷汗。
但如果你认为这个时候凉子一定会清醒，你就大错特错了——只见她从床上爬起来，闭着眼睛走了五步来到书架前，闭着眼睛爬上高高的书架，闭着眼睛将放在顶层的闹钟关掉，又闭着眼睛走回床上继续好梦。
东京时间清晨6:45。
“凉子——”
“凉子——”
“都这个点了不会还在睡吧！观月凉子！”
自始至终都没人应声。
东京时间6:46。
“凉子你怎么还在床上？再不起来要迟到了！”窗帘刷地一声被拉开，明亮的阳光洒进屋里。
“嗯……”床上裹着一团的人形物体动了动。
“我数到三，再不起来就掀被子了！”
“嗯……”
“1！”话音刚落，被子已经被掀到了一旁。
“不是说好数到3的嘛，每次都这样……”床上的人含混不清地咕哝着，闭着眼睛将床尾的被子拽回来重新盖在身上，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又睡了过去。
东京时间6:47。
“凉子快醒醒！你再睡我真的不管你了！”
“嘘——别说话，让我把这个樱桃派吃完……”
“除了睡就是吃，凉子你有点追求行不行！”容色秀丽的女子叹了口气。
“看我的！”话音未落，一个小男孩突然自书桌旁窜出，像猫一样的浅褐色眼珠骨碌碌一转，干净利落地将手中的毛巾捂在床上昏睡不醒的少女脸上。
“哎呀冰死了！”凉子一个激灵坐起来：“臭小鬼你别跑！”
“啦啦啦～～～”跑到门边的小男孩探出脑袋，一头金棕色的卷发张牙舞爪，嘻嘻哈哈地冲着凉子扮鬼脸。
“喂我告诉你——”
“都这时候了还闹！”床边的女子一把拉住凉子，抓起床头柜上的闹钟放在她眼前：“你睁大眼睛看看现在几点了！！！”
“几点啊……唔，6点47……”
——“6点47！！！嗷嗷嗷嗷，怎么办怎么办我要迟到了啊啊啊啊！”
东京时间6:48。
烤得酥脆的牛角面包，白色磁盘里滋滋冒油的培根，再配上一小碟清甜多汁的黄桃和一杯香浓的Cappuccino，并不丰盛的西式早餐，却胜在贴心。正是清晨好时光，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前吃着早点，怎么看都是一副温暖安逸的画面——如果能够忽略此刻在屋子里手忙脚乱的凉子。
“手表，手机……谁见我车子钥匙了？啊，这里这里……”
“哎呀家门钥匙呢？我昨天回来之后明明放在柜子上的……Luca你这小破孩笑什么笑！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拜托，自己的东西乱丢，我怎么知道。”男孩子耸耸肩，一脸无辜。
“肯定就是你捣乱！快点把钥匙给我，不然你就死定了！”
小男孩丝毫不在意凉子的威胁，不慌不忙地低下头又喝了一口咖啡。眼看凉子的手已经要拍在自己的脑袋上，他才转过身指指餐厅里的挂钟：“6点48分45秒——”
“惨了！”凉子哀嚎一声，跑去穿鞋的同时依旧没忘了威胁：“等我放学回来再收拾你！”
“凉子，你先吃点东西再走——”餐桌旁的女子殷殷叮嘱。
“爸爸妈妈我真的来不及吃早饭了！对了把便当盒放我书包里就好！”
“凉子！宁可迟到也不准骑飞车！”
“哎呀哎呀我知道了，真来不及了我走了！”
“凉子！凉子！凉子你慢点！记得路上小心！”
东京时间6:49。
糟糕，今天好像比昨天还晚！
凉子懊恼地看着镜子里女孩散乱的长发，连马尾都来不及扎，从衣架上取下帽子往头上一扣便冲出家门。
迎着朝阳，凉子深深吸了口气：
预备——出发！
东京时间6:50。
在成功绕开了晨练的老奶奶，遛狗的老爷爷，卖早点的大叔，抱孩子散步的大婶，路旁打闹的国小生和突然窜出的流浪猫后，凉子平安地骑过第一条街。
右手稳稳地握住车把，左手飞快抬起，凉子用余光精准地瞥了一眼现在的时间：06:50:11。
虽然比昨天晚了11秒，但只要在6:50之前到达这里，那么就有一半的把握刚好不迟到。
观月凉子，人称飞车少女。
尽管转到这所学校才几个月，但班里关于她的传说已经演化成了无数版本。
版本一是来自凉子同桌兼好友永井真希的总结概述：“凉子不在骑飞车的路上，就在骑飞车的准备中。”
版本二是来自凉子后桌内田的资料收集：据闻当年凉子还在茨城念书时，曾数年如一日地用脚踏车和机动车彪速度，且成功率高达90%。还据闻凉子有一门分心二用的绝技，上学放学路上都是一手握把一手拿书，不但路程行得丝毫不差，连书上的内容都能熟记于心。
版本三是来自凉子同班同学的亲身经历：某天放学之时，看到一个白影自身旁倏忽而过，如鬼魅般飘逸灵动，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用怀疑，那就是凉子了。
版本四则是来自班委中村关于凉子“何时会骑飞车”的采访实录，有录音为证。
中村：（好奇）请问凉子你在什么心情下会骑飞车？
凉子：开心和不开心的时候都会。
中村：那心情比较平静的时候呢？
凉子：也会。
中村：为什么？
凉子：（理所当然）因为我赶时间啊。
中村：（沉默片刻）……那不赶时间的时候呢？
凉子：（微笑）还是会啊。
中村：为什么？
凉子：（继续微笑）因为习惯了嘛。
中村：………………
由此可见，凉子已经把“习惯成自然”这句话融入了日常生活，成为不可动摇的信条。
那么——还有两条街，加油！
东京时间6:53。
街对面的信号灯上，白色的小人一闪一闪，旁边倒计时的读秒如同凉子此刻的心跳：
3——
加油加油！凉子抿紧唇角睁大眼睛，脚下奋力狂蹬，又将速度加快了一倍。
2——
10米，5米，3米，胜利在望了！
1——
顺利冲过！Bingo！
赶在信号灯上小人变红的刹那，脚踏车的前轮闯过了车道上的白线。
干得漂亮！她长舒一口气。
作为一个遵守交通规则的好少年，凉子虽然每时每刻都在抢灯，却从来都不闯灯。不过有时候，当抢灯的凉子碰到另一个抢灯的路人，事情通常会有些麻烦；比如说，现在……
吱——
尖锐刺耳的刹车声突然传来，凉子转头去看，一辆抢灯的轿车险险地从她身后擦过，车身似乎还被她脚踏车的后轮刮了一下。
“怎么骑的车子！不要命了！”
车主的责骂声在嘈杂的道路上依旧清晰传来。
幸好幸好。
凉子吐吐舌头，再次舒了口气。只是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后怕，显然这样的情况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非常抱歉！”
远远地喊了一声，凉子顾不上多想又冲了出去。要是车主拉住她理论就完了——虽然每次她都能顺利过关，可是这样一来二去势必耽误时间，她“卡点大王”的称号可就要变成“迟到大王”了。
低头再瞥一眼腕上的手表，今天竟然在路上耽误了好几十秒。来不及懊恼，凉子赶忙调整了呼吸准备再次加速。
凉子曾经对她最好的朋友真希说过，从她的呼吸频率就可以判断出行进的路程。
如果是正常频率的深呼吸，那么她在出家门的第一条街上；如果是三秒一呼三秒一吸，那么她在家和学校间的第二条街上；如果是闭着嘴极快地呼吸，那么她已经来到了学校所在的街上；如果变成了张开嘴大口呼吸，那么太好了胜利在望——她在由车棚奔向教室的途中。
东京时间6:57
前面便是学校的车棚，凉子心里一喜，振奋精神脚下又是一阵猛蹬。
转眼间车棚已在前方20米内，她一直悬着的心微微放下了点，嘴角也不自觉地弯起。接下来就是加速跑一路冲向教室了，凉子一边操纵着车子避开迎面走来的人群，一边谨慎地不断轻捏左闸开始减速。
可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少年，直直对着她的方向走来。眼看已是避让不及，凉子心跳如雷，不自觉地闭上眼睛，一边用力捏闸一边将车子向旁边扭转——
吱——
砰！
咚！
嗷——————
她撞人了。
很显然，第一声是凉子捏闸的刹车声；
第二声是脚踏车撞在电线杆上的回音；
第三声是她摔在地上的闷响；
而随着第四声凉子的惨叫，路旁高大的白桦树上扑棱棱飞起了一群麻雀。
作者有话说第1章 传说中的飞车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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