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臣贼子》络影

2、第 2 章

　　二

　　沈自疏猛地又绷紧了身板。这人不就是那个站在皇子身后的人吗？这人一直对自己充满了敌意，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政敌？

　　那人见他半天没有反应，皱了皱眉头，继续说：“怎么，左丞相，你现在难道连凌某人都不想理了？”

　　凌某人？

　　管家好像说过，右丞相姓凌。这个不会是……

　　“右丞相……？”沈自疏试探性地问。

　　凌蔚臣的眉头皱地更紧了，心里一时也猜不透对面那人到底在打的什么算盘。从刚才起他显出的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性情——见到皇上全身紧张的像是第一次见，跪拜礼也行不利索，对老皇帝的态度又像是对待长辈而不像以前那样是疏远冷淡的上下级关系，看到自己的时候又发愣了半天，现在又一副失忆了的样子，真是让人不得不警惕。老皇帝眼看也撑不了几天，朝中两大帮派明争暗斗地愈加汹涌，前几日沈自疏的落马就是皇太子派人一手策划的，自己在一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这样都没能除去这个眼中钉，可见他的命大……谁知道他现在这样是不是应对他们的“将计就计”。

　　凌蔚臣的语气略带讽刺：“难不成你失忆了？”

　　沈自疏迟疑了一下，想想现在失忆似乎是最好的解释，就点点头，然后凑近凌蔚臣小心翼翼地说：“方管家不让我告诉别人，你既然看出来了，你也别告诉别人啊！”

　　演戏倒演的很像。凌蔚臣在心底冷哼一声，心中早就认定这是沈自疏对付他们的方式。

　　“我自然是不会说的。”心下想了想，凌蔚臣答应道。

　　沈自疏听到，放下心来，便对凌蔚臣笑了笑。

　　以前从来没见沈自疏笑过，对自己是更没有，看着这个以前总板着脸，现在却笑得如此和善的人，凌蔚臣愣了愣，随即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心中再次佩服了沈自疏的演技。看来等会要找太子商量一下新的对策。

　　想到对方现在在“失忆”，自然是没有办法和自己说些什么冷嘲热讽的犀利言辞，凌蔚臣也了然无趣，准备快步走开。

　　但身后的人却拉住自己，这到让凌蔚臣的脚步猛地一顿，他讨厌有人和他拉拉扯扯，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的宿敌，他强忍着立刻甩开这个人的冲动回头问：“左丞相还有什么要事相告？”

　　哇有杀气！沈自疏连忙放开眼前的人，然后缩着脖子说：“唔，右丞相是否知道……我家要怎么走？”沈自疏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窝囊过，被人在气势上压倒那么多，实在太让人郁闷了。

　　“家？”对于这个词，凌蔚臣再次愣住了。一般大臣们所住的地方都是皇帝赐予的府邸，倒是第一次有人说那是“家”。

　　“我说错了？左丞相府那不是我家？那我家在哪？”沈自疏还觉得凌蔚臣的反应奇怪，自己想着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难道左丞相府只是用来办公的？太浪费了吧？明明好多房间和床的啊？

　　凌蔚臣定了定神，往四周看了看，说：“出了皇宫门，你的管家应该会在那等你。”

　　“哦。原来刚才那个不是皇宫门？”沈自疏又问。

　　“……那个是后宫的门。”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在想事情所以没注意怎么走……你能不能带我出去？”

　　“……”

　　心中一瞬间闪过诸多搪塞沈自疏的理由，但最后凌蔚臣还是把这些都压了下去：“跟着我。”先将计就计吧。他甩了甩衣袖，朝皇宫门口走去，沈自疏说了声谢谢，赶紧紧跟上去，没发现他的那声谢谢又让前面的人僵了僵身子。

　　又是一阵七拐八拐，专心在记路的沈自疏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和凌蔚臣之间的奇怪气氛，而凌蔚臣则小心地观察跟在身侧的人，不停地在思考对策，短短的时间内，数十条计谋已经充满了他的脑内。

　　“老爷。”刚走出皇宫门，方管家就一下子出现了，看到了凌蔚臣后，似乎还有意无意地把沈自疏护在了身后，“右丞相大人。”他对凌蔚臣微微弯了下腰，算是示意过了，但颇有一种不卑不亢的样子。

　　“方管家！”作为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接触的人，沈自疏对方管家多少算是熟悉了，至少他自己心里是这么想的，“右丞相没说错，你果然在等我。”

　　“这是我应该做的。”方涧再次欠了欠身，招来了轿子，掀开帘子，“老爷请。”

　　凌蔚臣则小心观察着这个左丞相的得力助手，见他一脸淡然，什么也看不出来，心中的疑团更是越结越多。

　　“右丞相，那么明天见啦！今天谢谢你！”沈自疏在进轿前笑着对凌蔚臣挥挥手。

　　明天见？凌蔚臣在心里喷了一口气，有些不屑，但出于礼节，他还是对沈自疏点点了头，再没多余的表示，就看着沈自疏钻进轿子，方涧指挥着轿夫起轿，走了，但没走几步，方涧就回头扫了凌蔚臣一眼，眼中满是警告，然后头也不回地跟着轿子走远了。

　　凌蔚臣心下一惊，不明白他眼神的意味，是因为沈自疏失忆了，他警告自己不要动他，还是只是单纯的作为敌对方的警告？

　　“老爷。”看到刚才老爷和左丞相一起出现，还说了几句话，凌蔚臣的侍卫已经怀疑自己是眼花了，看老爷目送那沈自疏走，更是觉得惊奇，半饷才反应过来，走上前去接人。

　　凌蔚臣沉浸在思考之中，抬腿就进了一边的轿子，起轿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