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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九年前的容城之战,胡子南便已是六十有一。而今,他以七十岁的高龄出战,这是我们完完全全没有意料到的。
      对峙在嘉城,我们此行最大的敌人,就在眼前。赵然说,朝廷送来了情报,说胡子南的确年事已高,可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胡宗高,今年四十二。小儿子,胡宗远,今年三十六,皆服役于开阳军中。胡氏一家世居嘉城,因此,这次对于他们来说,便是真正守卫家园的战斗。
      攻守不同。攻得到的,不过是胜利的兴奋和喜悦。而守若失败,失去的却是命和家。因此,更多时候,守城的人,都会因为背水一战,而发挥出比平常更大的能量。果然,第一次对嘉城的进攻,我军尚未接近城池,就被胡家父子的骑兵杀得铩羽而归。
      胡家的铁骑果然名不虚传。每个人都有以一敌十的杀气。如果没有亲眼看到,我是不会知道,世间竟有如此精良的骑兵部队,战场上,每个人似乎都和自己的战马化为了一体,冲跳、调转、扑杀、急击……所有的进攻都是如此的灵活迅猛,一气呵成。
      撤回驻地,周叶见我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仗,没法打了。”
      “你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张俊不满地朝他喊道。
      “你自己看看。”周叶扬手往外一指,“那些骑兵都是什么样的?!杀人就像捏蚂蚁一样容易。”
      “你若是胆小,便自己滚回去!”张俊声音更大了,“既然上了战场,就别想着回头!”
      “都安静点!”赵将军忽然走进了屋内,沉声喝道,“大敌当前怎可内讧?!”
      他俩挨了骂,都低头不敢做声了。
      赵然看了看他俩,又看了看我,最后无奈道:“今日先散了吧,各自回去休息,明日再商讨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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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家骑兵的厉害,今日方才见识。想要练一支和他抗衡的精兵,没有几年的功夫,是绝对不可能的。如今之计,只有令想它法。可是,想到这里,我心下忽然更加忐忑。
      因为,我忽然记起,当年的容城之战,叶清就是败在他手下的。虽然当时失败的主要原因是敌我人数悬殊的厉害,可是失败的阴影还是让我产生了隐隐的不安。
      这不安渐渐发展成了床榻上的辗转,我夜不能眠,从床上坐起,着衣走出了内间,就见月光下,一个背影斜映在了墙上——我正想找他,他便来了。
      “可有法子对付胡家的骑兵?”我开门便想见山。
      可谁知他一句话却把门关上了:“没有。”
      “那以前交战之时,你是如何赢的?”我有些错愕。
      他答得甚是清简:“互有胜负。”
      “可是,你才是天下第一的名将啊?”我心里有些戚戚。
      “天算第一,人算没有第一。”他的话让我更加失望了。
      我还是问的有些不甘心:“那现在该怎么办?”
      “不知道。”他的语气似乎毫无变化,仍旧很冷。
      “你不知道?!”我变得有些局促,言语间也甚是失态,“你怎么可以不知道?”
      他丝毫不把我的担忧放在心上:“你自己想办法吧。”
      “叶清!”我气的一声喊出了他的名字,“你不想攻下开阳了吗?你的‘望’呢?!”
      我完全没有料到,喊了这声后,他慢慢回过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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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皎皎月光,透析了他的脸。影影绰绰间,我看到了一个修然若竹的男子,似一幅远山重水的风景。此人若有生气,必更是增添了一份如玉的温润,如兰的幽雅。而此刻,我却只能看到他一片深锁的寂寞,和一丝缥缈的零落。
      他朝我笑笑,那笑看得我心里有些难过。他随后开口道:“那个‘望’,只是我的名字。我取字‘若望’。”
      “噢,我当那是指你的‘愿望’呢。”我忽然有些窘迫,“刚才……”
      “没事。”他看着我,缓缓道,“也许就是取了这个字,才让我懂得什么是‘若有望’的吧。”
      “那你…”我想问,他的望是否就率军平定开阳,可是却不止怎地,又不好意思开口,一时语塞在那里。
      他完全看出了我的心思:“胡家的骑兵,我确实想过破解的法子。只是,还没来得及用过……”
      我听他这样说,心中忽又燃起了希望:“那可否讲来一听?”
      他没有就答,考虑了一下,才说道:“你可看到第四十六,四十七,和第四十八张图了吗?”
      “我记得。”我脑中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三张图。当时看的时候,随不知真正的用意,却知道这三张图应是连在一起的。因为,它们的图边,各标记了一个‘一生二、二生三、三生矩阵’。我想到,便问道:“那图上标的‘一二三’是指连环阵吗?”
      “也可以这样说。”他的回答模棱两可。
      “可我记得这三个阵型,差异很大。”我看着,道出了自己的疑问,“若想临时集结调阵,在很短的时间下,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阵不是给整军用的。”他细细解释了三张图的用意,“这是分阵图,也就是说一图化整军,二图化一图,三图便把整个军阵化成了各个小团,一团三人。”
      “我懂了。”我看着他,眼中闪出了兴奋地光芒,“你是想用三个人成为一个整体,来对付开阳的一个精骑兵!”
      他看着我点头道:“嗯。胡家的骑兵,长年保持在三万人的数目。因此,我们即使化阵,也能保证有足够的力量,集中对付它们。然后,后面支援的步兵,便不足为惧了。”
      “是的。”我看着,又道出了接下来的一个问题,“可这三人阵,要怎么进攻,才能战胜开阳的铁马呢?”
      “此攻要分,上中下三个层次。”他看着我,解释道“要对马马上的人和马匹,同时做到攻击。”
      “好主意!”我赞同道——对,这说的极有道理。我想战场上,我们的士兵就是一心想着对付马上的敌人,而完全忽略了这些骑兵人马合一的优势。
      想到这里,我心里终于有了一丝曙光:开阳的骑兵再胜,也不会敌住我们这全方位的攻击。可是,令我不解的还有一个问题,我只想到,便轻声问了出来:“你说,开阳的铁骑如此厉害,为何不多训练一些,以御外敌呢?”
      我看着他听到我的问题,脸上忽然闪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便再也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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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三个月,我们对嘉城做了数十次大大小小的进攻。这其中,我们变换过数次阵型,把大军化整为零,分成小团对开阳的骑兵进行攻击。
      三个月,我和叶清见过三面,每次讨论的都是如何变换这三人内部阵型,以求遏制住马匹的前行,同时向马上的敌人攻击。每一次,我们都从上次的战斗中积累一些经验,慢慢改进着上下左右的结构布局变换。
      终于,文帝十八年的七月。我们在酷暑来临之际,对嘉城城防,发起了最后的总攻。总攻时,赵将军任命张俊为先锋,而我则在侧指挥督战。
      我俩曾猜测过对方会派谁出战?因为三个月之内,我们赢得了几场重要的胜利,几个月的战事下来,胡家的骑兵几乎全军覆没。而胡子南的两个儿子,也都已经战死在了沙场。血染旌旗,马革裹尸,是将士最后的宿命。他们,对于开阳而言,都是‘精忠殉国’的烈士。而对我们而言,都是长念已久的心腹大患。
      除去此二人,我军便乘胜追击,终于在这七月伏天,兵临嘉城城下。
      张俊所带的先锋部队,列阵在嘉城城门口,等待着开阳的出战。艳阳下,我策马到了他的身边,小声说道:“天气炎热,不宜久攻,要速战速决。”
      “明白。”他的回答简短,随后又道,“可不知开阳会有谁出战?”
      他话音未落,便看到嘉城的城门忽然缓缓打开,从里面打马出来一只骑兵队伍,为首的人,身着甲胄,颤颤而行。我和张俊看到他的模样,心下都是一惊:此人须发皆白,皱纹苍苍的脸,与手中光滑打磨的刀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俊不等,策马冲上。一边打马,一边大喊:“来者何人?”
      对面的那人,也骑马向阵前奔去,他的声音苍老中透着厚重,回答短促有力:“开阳,胡子南!”
      我立在马上,深深吸了口气:都道,七十古稀。而今,这七十岁的人,却在此,披甲上阵,跨刀迎战。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对我军十分有利的问题:这说明,开阳再无人了!
      思虑中,张俊便已自报姓名,大声喝斥着冲向敌方。不容我错眼,电光火石间,二人已然对抗厮杀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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