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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画夜 ...

  •   画夜

      初,公子渊夜行,路遇一女童,蓬头敝衣,跛足而行。行视之,貌极丑恶,吞声而泣。问之,自云乃酆都人氏,因战乱孤身流离至此。渊怜之,载其归府。自此养之不提。

      起酉时

      诗云,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可惜他做不了这样的少年。

      灌下不知道第几杯闷酒,苏渊双眼迷离地望着眼前奢靡的歌舞。席上众人推杯换盏,祝寿声响成一片,间杂着陪酒的妓女们咯咯的笑声,好不热闹。

      他与这热闹格格不入。

      提起西湖苏家,所有人都会三缄其口。苏家世代为官,原本声誉极好。然而渊父苏清河,不知怎么得罪了当朝太子,被扣上了贪污官银的罪名,死在了牢狱中。

      虽然顾及苏家世交河间王府的脸面,没有祸及苏家独子苏渊。只是本应金榜题名的他,被不明不白地落了第,自此苏家沦落。

      若不是苏家穷到连买米钱都快没有了,苏渊也不会厚颜来求河间王。可一谈到求官这个问题,河间王立刻言辞躲闪,借故避开了。

      哼,谁会为了失势的苏家得罪大权在握的太子。苏渊自嘲,又自斟了一杯酒,但求一醉解万愁。

      四周的喧闹声突然如潮水一般退去,他以为自己终于醉倒了。然而下一刻,人们的赞叹声低低响起,众星捧月地托起一个夜莺般轻灵优雅的声音。

      “姽婳来晚了,请河间王恕罪。”

      谁会怪罪如此声音的主人?

      何况她还是个倾国的美人。

      苏渊一时看痴了。

      她不应该是天香楼的花魁,她是月下的妖精,是勾魂的魍魉。她身上好像氤氲着看不见的魔力,随着她曼妙的舞姿升腾舒展,绽放在满堂宾客之间,带着每个人的心随舞步悸动,共同陶醉在这玫瑰色的夜里。

      一曲舞毕,她手执红牙板,边唱边走了下来。她缱绻的目光流连过每一席宾客,脚下的步子却不停,让每个人都怅然于那惊鸿一瞥。

      唱了什么苏渊就没听清了,只是呆呆地看着那芍药般妖娆的女子走近。婀娜的身姿罩着烟雨般的轻纱,纤纤玉指衬着鲜红的牙板,如画的眉目间贴着一瓣桃花……

      随即那秋水般的眸子与苏渊对上了。苏渊觉得那一瞬仿佛时间停止,看了整整一千年。

      可是她轻轻的一笑打破了这幻境,歌不停,这绝世的尤物已转去了另一席,只留下苏渊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满堂宾客中。

      承戌时

      已近中秋,苏渊坐在廊上看着月亮。

      半年了,他却始终无法忘记那梦幻般的夜晚。那倾国的妖精摄人心魂的魔力,已在不知不觉间缠绕在他的心间。每天夜里她悄悄地滑入他梦中,天亮时却只剩他独自醒来。

      而现下,看着皎洁的明月,他又想起了她那姣好白皙的双手,执着红牙板,丹唇轻启,歌声悠扬……

      他真的很想喝酒,把自己灌醉了,就可以在梦中与她相遇了。

      可惜以家里的财政条件,别说喝酒了,连喝粥都难。

      然而,咯噔一声在他耳边响起。他茫然回头,却看见一个沉甸甸的坛子被放在他身边。

      “这是?”

      “快到中秋了,隔壁的张老板送公子的桂花酒。”身后的那人低声说,声音轻柔得仿佛怕惊了什么。

      “哦。张老板真是好心啊,蒙他照顾了。明天把你做的香囊还赠他两个吧。”苏家还没去要饭的原因,一半是因为邻里的接济,另一半就是因为她了。

      作为苏府的最后一个婢女,几年来,里里外外一切杂事俱由她打点。而她所做的刺绣,也能为苏家带来一点微薄的收入。

      “晏离知道了。”自称晏离的女子隐在回廊上的黑暗里,只有扶着酒坛的双手暴露在月光下,洁白无瑕,仿佛夺了月光的颜色。

      苏渊不动声色地看着那双手倒出了一杯酒,正要缩回去的时候,突然开口道:“别走,陪我喝两杯吧。”

      抱着坛子的手微微一颤,柔软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公子,晏离怕坏了公子的雅兴。”

      “没关系。”

      她稍一犹豫,慢慢地站了起来,低着头,向前走了两步,进入了月光中。

      月光下,她的影子纤长美丽,只是怪异地摇晃着。迈一步,晃一下。原来她竟是跛脚的。

      她坐了下来,就在公子渊旁边。

      她端起杯子,递给苏渊,微青的杯子衬得她的手就像雪白的荼靡花。苏渊伸手接过杯子,不经意间碰到了那手指,一如想象中的温暖、柔滑。

      苏渊心下暗叹,抬头望月,一饮而尽。

      她也不说话,只是又斟满了一杯。

      沉默着,一杯一杯又一杯。

      直到他醉了,脸上浮起红晕,看着她倒酒,他突然开口道:“晏离,要是没有那场大火,你,应该也很美吧。”

      “可是,没有那场大火,就逃不出那里,遇不到公子了啊。”晏离慢慢地说,低着头。

      苏渊哂然:“跟着我有什么好,没有吃,没有穿,连勾栏院的老鸨都嫌我没钱。哼,苏家,好一个西湖苏家,除了这长草的房子,什么都没剩下……”

      他重新抬头望月,喃喃自语道:“如果,当年爹不管那巡抚贪污多好……那就不会得罪太子……苏家就不会衰落……她,就肯再看看我了吧……”

      起风了,月光下草叶一阵乱颤。

      “公子,会变好的,什么都会有的,只要是你的愿望。”风中,晏离轻声说。

      但是苏渊却没有反应,他看着月亮,已经痴了。

      转亥时

      然而事情真的发生了转变。

      十五日,有女夜至,脱帽而视,姽婳也。其云:妾倾慕公子久矣,愿执箕帚,望公子不弃。渊大喜,遂纳之为妻,夜同寝。次日,闻花魁卒,归而问之,乃诈死。渊叹服,由是不疑。

      十一月末

      傍晚,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离开了。苏渊关上前庭的大门,沿着刚刚粉刷完的回廊走向后院,姽婳早已在院子里等着了。一盏灯,一个绰约的身影,还有一对明亮如星的双眸笑意盈盈地迎接着他。让苏渊油然生出了一种“这才是家啊”的感慨。

      自姽婳来了以后,生活改变了许多。

      首先便是这每天必上演的美人凭栏图了。这多情的美人,不仅才艺出众,更难得的是善解人意。夫妻二人情投意合,亲密无间。

      其次,则是源于姽婳的才艺。

      “夫君,你看这幅杏花疏雨怎样?”推门入屋,新挂起的纱帘后面,苏渊隐约看见书桌上摊着绢画。

      姽婳擅丹青,所绘之物神形俱佳,其作多卖与富贵人家,赚得了不少钱。

      再加上这几个月苏渊新设的私塾学生渐繁,收入见涨,苏家的日子倒是好过了许多。所以这个月才用余钱修整了一下房子——这也是姽婳的提议。

      “一汀烟雨杏花寒。好画!好意境!只是太凄凉了一点。”

      站在书桌旁,眼前的画无论神形皆属上品。画上雪白的杏花仿佛在微雨中轻颤,一滴又一滴晶莹的雨珠衬着纷落的花瓣,像是一滴滴憔悴的眼泪。仿佛是千言万语道不尽的哀愁,如鲠在喉,惟有泪流。

      被那哀伤之情所夺,苏渊看得有几分失神,心里隐隐不安。

      苏溪亭上草漫漫,谁倚东风十二阑?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此诗是以杏花为喻,婉转写出倚花美人苦苦等待却始终不得再见爱人的憔悴景象。姽婳,她画出如此凄清的景象,是为什么?

      “婳儿,你心里有什么不如意么?说给为夫听听。”回过神,苏渊抱起姽婳坐在他膝上,柔声问到。

      “夫君怎么会这样想?自嫁给夫君,每日俱有夫君宠爱,婳儿快乐的很,怎么会有不如意呢?何况夫君肯如张敞一般为我描眉。”姽婳稍微停了一下,然后眼波流转,嫣然一笑说:“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苏渊不禁失笑。烛光下姽婳双颊飞红,娇嗔着瞪了他一眼,低下头摆弄着画,接着说道。

      “这幅画是婳儿乱画的,想外间的文人士子们都喜欢这种凄凉意境,或许能卖个好价钱。”姽婳抬头又笑道:“若是夫君不喜欢,婳儿不画便是。”“撕拉”一声,纤手用力把画撕成了两半。姽婳脸上仍然带着笑,手上却不停,“撕拉撕拉”几响,画上含泪的杏花碎成了片片,纷纷飘落,散在地上。

      她情愿把好不容易画出来的作品撕了也不愿让苏渊再看。

      她是真的不想让他担心,还是不想让他从画里看出什么。

      苏渊看着她撕画,边撕,边笑得依然美丽而妩媚。烛光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成了巨大的变形的黑手,凶狠地撕扯,直至目标变成了碎屑落下。苏渊突然感到背脊上涌起一阵凉意。

      姽婳扔下手里的碎片,垂下臻首,柔软的娇躯靠到他怀里,清冷的发香幽幽传入苏渊鼻尖。

      “说起来苏府刚修整完,夫君,买几个仆人婢女照看家院吧。”

      “啊……不是有晏离在么?”苏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随口答到。

      “晏离毕竟瘸了一条腿,照看整个苏府对她来说太困难了。添几个人,她不在了也不至于没人照顾。”姽婳语气酸酸的,听得苏渊眉头一皱。姽婳不喜欢晏离,这点他很清楚。姽婳第一次见到晏离被火烧得半毁的脸时,就吓得花容失色,连呼妖怪。使得晏离从此天天带面纱,躲着姽婳走,就怕惊了夫人。最近一个月,不只是姽婳,连苏渊都没怎么见到过晏离,也难怪姽婳如此说她。家里也是应该再添几个下人了。

      “好吧,这几个月辛苦婳儿了,明天我就去找人。”压下心中的种种思绪,苏渊略带愧疚地抱紧姽婳,抚摸她的一头青丝。

      全靠姽婳的才华与辛劳,这个家才开始有了起色;全靠姽婳的温柔与体贴,这个家才开始有了温暖,才开始像一个家。她是如此聪明美丽、善解人意。他刚才在乱想些什么啊,竟然怀疑她。

      “婳儿,此生有你,别无他求。我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夜落,祥和安宁。

      房里的两人都没发现,院子里的黑暗处,静静地站着一个人影。

      那身影喃喃开口,声音沙哑:“公子,对不起。”

      合子时

      将近年关,苏府里人影纷繁,呈现出久违的繁华景象。虽然远不如苏家全盛时达官贵人纷至沓来,过了几年冷寂新年的苏渊仍是喜不自禁,更是加倍地感激姽婳。

      这晚又是雪夜,已近子时,冬天天黑的早,所有人早早便已躺下,此时所有人都应在梦乡。

      苏渊静静地屏息装睡,他已下定了决心,今晚一定不能睡着,要等着看会发生什么。子时的更声打过,房里一片沉静,苏渊抱着姽婳,朦朦胧胧中感到怀里的人灵巧地翻身,小心翼翼地滚出了怀抱。随即,身边的被子一空,门“吱嘎”了两声后恢复了宁静。

      苏渊立刻爬了起来,毫不意外地看见姽婳的衣服仍然整整齐齐地叠在床头。姽婳,像昨晚一样只穿了一件单衣就跑了出去。她去了哪里?去干什么?苏渊胡乱抓了件大袄披上,蹑手蹑脚地开门跟了出去。

      却见月光下,漫天飞雪中,姽婳一身单薄的红衣随风飞舞,刺骨的寒风吹得苏渊直发抖,姽婳却恍若不觉。她径直走进下人房的院落里,驾轻就熟地钻进唯一点着灯的一间房,然后就没了声息。

      苏渊已经咬得牙都快碎了,枉他这么爱姽婳,她却天天晚上跑过来跟仆人鬼混。他恨,恨姽婳如此轻易就背叛了他。不对,他在想什么啊,姽婳本来就是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子,是他傻才会相信她。哼,他知道,他不过是她的玩物而已,玩腻了扮家家酒,就迫不及待地想玩玩红杏出墙。可恨他居然被她瞒骗了这么久。居然真的以为她爱他,以为他得到了他所想要的幸福!

      他死死地咬着牙,嘴里充满咸涩的味道;他狠狠地攥着身上的大袄,骨节都发白了;他呆立在雪地里,任由漫天的大雪落在身上。他几乎可以看见姽婳坐在别的男人怀里,迷人的娇躯贴在那人的身上,边妖娆地笑着边撕碎他的画像。他恨他们,破坏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

      满腔的悲伤骤然全部化为愤怒,他忽然大踏步地走了起来,被愤怒所控制的他已忘记一切,脑海里只转着一个念头,要冲进那间房,要踢开那扇门,要捉住那两人,要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碰”的一声,门应声而开。室内对坐着的两人一惊,同时转过头来。

      苏渊,他,愣住了。他,看见了什么?红衣的女子转过来,脸上雪白一片,赫然没有五官!不不不,她有半只眼睛,因为转过来的急了,眼睛上的墨还没干,在雪白的脸上淌出一道漆黑的墨痕……

      她,是姽婳?苏渊被吓傻了,想叫,叫不出来。

      他艰难地转过眼睛去看另一人,那人正拿着笔举在半空,笔上饱蘸着墨,显然刚才在拿着笔画什么。那人那张半毁容的脸,苏渊无疑是无比熟悉的,现在他却感到无比的不熟悉。是晏离,她的脸上长满了皱纹,面色灰暗带着死气,原本乌黑柔亮的长发变得苍白黯淡,就连她的手,那双本来如月光一样皎洁美丽的手,现在也枯黄干瘦如鸡爪,拿着笔不停地颤抖。

      唯有那双眼睛,目光柔软依旧,却满载着浓浓的忧伤。

      可怕的沉默,苏渊张大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不敢看只有半只眼睛的姽婳,被她没有眼珠的眼睛看的毛骨悚然。他求助似的看向晏离,仿佛溺水的人紧紧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时间,室内仿佛时间凝固一般死寂,只有异样的风声不断汇聚、放大。

      晏离艰难地扯动嘴角,在扭曲的容颜上露出一个应该称为笑的表情,然后开口了,声音沙哑地像行将就木的老人。

      “公子,对不起。”

      这句话仿佛打破了魔咒,屋子里气氛骤变。呼啸的烈风在室内盘旋咆哮,那声音巨大地让苏渊痛苦地捂上了耳朵。随着风越刮越大,他明明闭紧了眼睛却看见强迫性出现在脑海里的画面。

      接近月圆的晚上,晏离在惟妙惟肖的姽婳肖像上胸口处划下了重重的一笔。当晚天香楼花魁猝死。

      晏离翻进天香楼偷走了停灵中的姽婳尸体。

      晏离把白纸贴在姽婳脸上,用笔画上五官,然后姽婳睁开眼睛,露出跟晏离脸上一模一样的笑容。

      中秋姽婳来奔的时候,晏离躲在院子角落做出跟姽婳一模一样的表情动作,说出一模一样的话。

      每晚姽婳来到晏离房间,由晏离重新画上五官,然后拿走一幅晏离画好的画,那些画他曾经以为全部是姽婳画的。

      每晚如此,每晚如此,每晚如此。

      晏离白天躲在房间画画不敢见人,晚上给姽婳重新施术后开始整理家务。

      晏离拼命地画,画各种人,画各种东西。那些人……往往是第二天就要到苏府上来拜访的人、来上课的学生;那些东西,往往是第二天来苏府的人送给苏渊的东西。

      画面里的晏离越来越衰老,脸上出现皱纹,皮肤光泽不再,头发渐渐灰白。她透支着全部的生命力专注地画,疯狂地用全部的生命来为她的公子支撑起一个个美好的白天与黑夜……

      一天一天,一夜一夜……她用她的生命画着苏渊想要的幸福。

      苏渊睁开眼睛的时候,姽婳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袭红衣颓然落在地上。室内已再不复重新装潢过的整洁美丽,也没有了过年时的装饰物。他已知道,那些都是晏离用生命画出来的东西。

      转过头,满头白发的晏离倒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苏渊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抱住她,泪,终于忍不住滑落。

      “你怎么这么傻……值得么……这样对自己……这样对我……”

      “值得。公子……咳咳……从你带我回家的那时开始……我就认定……咳咳……我是公子的人……我……爱你……咳咳咳……”

      苏渊的泪水落下,掉在晏离脸上。

      晏离身子一侧,剧烈地咳出了血,殷红的血却没有落在地上,在半空中就消失了。苏渊痛心地看着她,却无能为力。

      她突然不咳了,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苏渊,一直看进了他心里。苏渊才发现,原来晏离的眼睛跟姽婳一样,深邃地像看不见底的海洋,里面全是溢满的温柔。

      “能死在公子怀里,我很高兴。”

      晏离的身体渐渐化为流沙,从苏渊臂间、指间滑落。他慌忙地试图去抓,然而每次抓住一点什么,又立刻滑落。呼啸的烈风不停地吹,直到所有的沙子飞尽。

      最后的最后,什么也没剩下。

      苏渊缓缓站了起来,看着已面目全非的苏府院落。雪已经不见了,月亮还是中秋时的圆盘,断壁颓垣随处可见,上面生满了青苔荒草。院子的角落里一丛雪白的荼靡刚刚凋落了最后一片花瓣。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疯狂地大笑疯狂地大笑……疯狂地……疯狂……

      尾声

      家在西湖的人经过曾经的苏府时都想走的越快越好。

      自从苏家公子中秋时一夜间突然疯了——说自己娶了死了两天的天香楼花魁为妻还和她共度了半年后,这间府邸就一度被人认为是鬼宅、凶宅,原因是所有人都无法忘记苏家公子当时那吓死人的恐怖怪笑,以及他脸上痴迷伤心绝望惊骇的各种表情。

      自那以后苏家公子就失踪了,西湖的人都不知道他到哪里做什么去了。而每年夏天的时候,苏府的宅子里都会长满了雪白的荼靡花,更让人认为不吉。

      一传十,十传百,闹鬼的苏宅被传出了千百个版本的故事,却再无人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悲伤往事。

      开到荼蘼花事了,

      尘烟过,

      知多少?

      (完)

      时光

      2011/1/22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画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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