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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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轩十岁生日那年，若何山庄办了一个小宴。
说小其实排场也很惊人，该来不该来的都来了。比如姬少陌、戚流光、君沉香等实在不应该同时出现在一个小破庄子的人物。
说大么，闲杂人等咱还真没去发帖子。
那一天的宴会着实热闹。具体怎么个热闹我就不多说了，总之那天何小轩是发达了。
寿宴上的送礼环节成为全程最受关注的高-潮。其礼品的规格、数目和珍惜程度，堪似苏富比的一次大型活动。你说人怎么就那么浅薄幼稚，不过是一个臭小子的十岁生日，烤两个鸡翅，弄一张大饼，了不起再下碗面条，一双波鞋三张点卡就能打发了，偏有那喜欢借题发挥的人，仇富赛富，虚荣啊，虚荣。
经此一日，何小轩此人的全部财产就超过了他娘我，他娘的。
而若何山庄小庄主的此次寿宴，也成为江湖甚至民间经久不散的一个谈资。
之所以这般为人津津乐道，并非仅仅因为以上我所描述的这些。
晚间宴席刚开，又有人给何小轩送上一份别出心裁的大礼。
其时新月初上，杏花盈香。
若何山庄上方偌大片天空，突然五彩绚烂，炸响了数个礼炮，每一响都是一个字。
恭祝若何山庄何小轩少爷生辰之喜。
席面众人愕然之下，皆是沉默。很多已开始在心底暗恨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如此出风头的一招，一面互相打量着揣摩到底是谁那么大手笔。
然后在围观者的再次惊呼声里，又有数十只鸽子叼了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从天而降，正好就把这份礼送到何小轩的手里。
这小子当时的兴奋和惊骇自不必提，而盒子打开，待看清里面那鳄鱼扣、镂空鞘的冷冽兵刃，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稍微有些见识的，都知道这就是江湖传说中惟一一把留存下来的上古神兵——不邪剑。得多狂多得瑟的人，才会把这最为人垂涎的武器，随便送给一个十岁小娃儿当礼物？
然而这还不是最劲爆的，与这剑同来的拜帖上，尚写着一句话：
何小轩，用这把剑，成为天下第一人吧。
不不，这话虽狂，并不能使当日若何山庄上那么多大哥大姐，吐血的吐血，黑脸的黑脸，狂笑的狂笑，无语的无语。
罪魁祸首，石破天惊的是该拜帖的落款。
只有两个字的落款。
爹爹。
何小轩尖叫完毕，诧异道：“爹爹？娘亲，这什么爹爹是谁？家里不是已经有四个爹爹了么？”
我顶着一头雾水，一头黑线和一头冷汗扫视了一圈周围，初步确定此事不是那四位爷的作为。
面对他的质问，咳嗽一声，正色道：“小轩，或许给你送礼这人，他的名字就叫爹爹——”
“何小轩，你莫听你娘亲胡说！”江晋久伸手捂住了何小轩竖起的耳朵。
那日剩余的时间，若何山庄的所有人，都用来送客。
尤其那些死赖着不走想留下看热闹的家伙，费了吃奶的力才终于被铲出庄门。
待闲杂人等散尽，我在客厅坐着，开始三堂会审。
“怎么回事？”第一个发问只为表示清白。这事跟我没关系，兄弟们莫怪！
那四个居然个个一脸的云淡风清，完全没有意料中的炸毛质问，这诡异场景倒叫我惴惴起来。
想起曾经无数次问过谢清流，何小轩他亲爹到底是谁。无论直截了当，还是旁敲侧击，这人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清流，何小轩今天十岁了，你告诉我，这小子到底是谁的娃？”
谢清流似笑非笑偏头看我：“轩轩，人家爹爹都主动跳出来了，你怎么还问？”
我嘴合不上了，手脚也没处放。“这，这，这，何小轩真不是你们的？”
江晋久冷冷道：“何其轩，你这么多年，脑子就不能有点长进么？”
我挑眉瞪他。“晋久，莫非你也早就知道了？”
江晋久道：“何止我，整个若何山庄，只你不知道罢了。”
我立刻又看向叶归人。“小叶子，他说的是真的？”
叶归人点头：“是啊。”看看我，突然又没头没脑加一句：“何其轩，你还记得后院那架秋千么？”
我一脑门子问号乱晃，背上嗖嗖冒凉风。“什么秋千，哪个秋千？你真知道他爹爹是谁？”
叶归人愣住，失笑。“何其轩，你别告诉我，都这时候了，你还不知道他亲爹是谁？”
我恼羞成怒。“我怎么知道？”我后宫如此庞大，算数又差。
那几个面面相觑，谢清流将拜帖递到我手里。“轩轩，哪个字不认得，问我。”
我看着那贴背面，黑色织锦上，压着一行金字：人生得意谢春风。
好吧，看来我们家，就我一个是傻子。
热闹尽了，日子照样过。我仔细观察那几个，对何小轩还是一样的态度。
该训斥训斥，该宠爱宠爱，何小轩脸皮也一样那么厚，该耍赖耍赖，该撒娇撒娇，完全没有一点自觉。
只我一个人，不知道瞎别扭什么。
经常看着他们独自发起呆来，直到有人自身后揽住我，轻声说：“别想了，管他是谁的孩子，不都是你何其轩生的。只要他过得开心就好。”
我把手放在他拢在我小腹的手上，轻轻叹口气。
“小四，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他淡淡说着。
很久以前，大概是这孩子四五岁的光景，突然就跟记忆里那个骄傲又孤僻，总趴在窗口偷看他的男孩子重合了。他们长得那么像，你真的没发现么？
“那一年你跟谢清流一起出门，是去看你母亲么？”
我突然想起一事，问道。
“嗯，那一日是我母亲五周年忌辰，他也去了。”他的口气如此平淡，仿佛那些纠缠与他无干。
“小四，你有没有后悔跟我好？”我其实一直都想问他们这句话。
他们每一个都很优秀，却被我当成收藏一般困在家里，又不能一心一意对待，甚至连惟一的孩子，还是跟旁人生的。每每想起，总觉得亏欠。
想放他们自由，又实在舍不得。
“傻子，想那么多做什么？”他低头亲了我面颊一下。
“比起不能跟你在一起，现在要快乐得多，有什么好后悔的。”
“人一生起伏，哪有十分的圆满。能与你在意的人一起，看潮起潮落，花开花谢，知道他们平安喜乐，也就罢了。”
我抬起头，冲他一笑。
说的也是，若得长圆如此夜，人情未必看承别。
何其轩今生得你们相伴，路过风景如何，已是无憾。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