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侠下山》游二

8、愚人不思凡

　　田家的管事粒在门边，陆陆续续一箱箱的贺礼抬了进来，直到关门，三少侠依然紧紧盯着门口发呆，回不过神来。田小夫拉他衣袖：“公子，你说自己无亲无故作甚，这位俞公子不是有情有义，送来这么多贺礼，定是视你如兄弟，回头咱们可要好好谢谢他。”

　　三少侠缓了缓气叹道：“是啊，视我如兄弟。”说完便转身走了。自这天之后，三少侠越发寡言少语，也没人见到他在东南枝上看手帕了。就这样，终于到了他们成亲当日。

　　田家各种亲朋满座，大红喜字挂中央，田家大伯田良里端坐高堂，一对新人迈步走进厅堂，各桌的人们有的叫好，也有人议论纷纷冷言冷语。只有慕容府上的人安之静然。新人拜了高堂，田良里只是点了点头，新人正要对拜，忽而一支弩箭呼啸而入，只见顶着盖头的新娘猛然将新浪一推，三少侠跌坐在地，新娘也应声倒下，只见一支翠羽箭刺入新娘右肩。三少侠惊起欲扶，又一支翠羽箭擦身而过隔开他，紧接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年跃入厅中，众人几乎逃散，少年将弩弓绕回背上，继而抽出一把碧柄长剑，直指呆坐的三少侠，只听他音调偏高，大喊一声：“你还敢扶她！”说罢气急败坏地冲上前去，不料一把扇子挡住他的去路，此人正是慕容庄主慕容柳，慕容夫人起身立于三少侠身后看向慕容柳和那闯入的白衣少年，慕容杨梓也惊魂未定地要去扶起自己表妹，却被三少侠喝止：“不可！中翠羽箭周身带毒。”说着取桌上筷子往新娘身上几点封住毒性，继而掀开盖头，盖头落在席边，三少侠手中的筷子也一并落地：“怎么是你！”

　　慕容杨梓也道：“小力，怎么你……夫妹呢？”

　　着新娘装的田小力无力地淡笑道：“呵，阿梓姐姐，尹公子，我……”慕容杨梓止住他说话，转头问三少侠：“尹公子，这可如何是好？”三少侠看了一眼正在与慕容柳缠斗的少年，忽地站起来，往两人中间一跃，看向那少年，沉声道：“小四，你这是何必？”那少年怒气冲天地一瞪，转而却舒眉冷笑道：“哼哼，三师兄，好福气啊，原来你这次下山是来成亲的，那你这是就不回去了还是下次下山来生儿子啊？”原来这少年正是三少侠的四师弟陈玉，想必是得知三少侠成亲之事前来闹场。

　　“小四，人命关天，快将解药拿来……千错万错都在我，何必伤及无辜。”

　　陈玉偏头一望躺在地上的田小力，再看向三少侠：“三师兄，你这是要与男人成亲？”

　　三少侠皱眉：“此事复杂，过后我再与你解释，现在还是把解药给我吧。”

　　陈玉后退一步，执剑于耳侧喝道：“三师兄，你要我身上的解药会难么？”

　　三少侠眉皱更紧，无言。

　　慕容柳此时递过一把扩刀：“少年人，借你一用。”

　　三少侠投去谢意的一眼，却没接刀：“我绝不会与我师弟兵刃相对。”

　　陈玉听了两人的对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滚犊子！你被逐出师门了，我不再是你师弟，来吧！”

　　三少侠一愣，抱拳：“师弟，看在往日情面，将解药给我，之后我再跟你解释。”

　　陈玉大笑一声：“哈。没想到，你也有求我的一天，那便受我一剑！”陈玉盛怒举剑刺去，三少侠纹丝不动，闭了眼，陈玉见他不躲一偏剑锋还是在三少侠胸前划拉了一道，震惊于自己剑上的血，握剑的手不住地颤抖，慌神的陈玉自怀中摸出白玉瓶子置于桌上，眼中含泪，负气离开。

　　三少侠受不住剧痛一膝跪地，慕容柳上前扶起他，心中感叹：真是世风日下中的豪义之少年。

　　三少侠取了白玉瓶子递给慕容杨梓：“两个时辰一次，今日服三次，一次一粒便无大碍，烦请你们照料。”说罢纵身追了出去，直追到郊外，哪里还有四师弟的身影，三少侠终于虚脱倒地昏迷不省人事。

　　…………

　　在一阵马车颠簸中，三少侠睁开了眼睛，对上一双眼眶泛泪的桃花眼。三少侠微微笑了：“凡，怎么是你，我这是在做梦么。”

　　俞小哥的泪终于落在三少侠脸上：“幸好一直派人看着，不然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可还怎么活。”

　　三少侠不语。

　　俞小哥哭的越发厉害：“你竟然跟人家成亲，你置我于何地？”

　　三少侠不语。

　　俞小哥继续哭道：“罢了罢了，马上就到方烟镇，咱们先去找大夫。”

　　三少侠终于开口：“你还是别管我了。”说完坐起来吩咐车夫停下。起身下了车，俞小哥不解地跟了下来：“你怎么了，你伤口……”

　　三少侠往前三步，背对着俞小哥：“俞小凡，每每我要你跟我走，你这样那样的借口，这次我要和别人成亲，你却叫人送来贺礼，在你的前途面前，我只能是你见不得光的人么，你此时来救是要我愈加对你不问是非地死心塌地么，这么多年不清不楚，也该有个了断。”说罢扯出怀中的手帕往空中一抛，而后伸手一划，那手帕被划成两半，连同帕上那个凡字，俞小哥呆立车前，口中喃喃：“我，我只是……”

　　三少侠心中悲戚无比，他始终没有回头，捂着胸口，消失在俞小哥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