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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章十八(4.25更完) ...

  •   此话一出,少恭不由怔住,心里有点迟疑,该直接道出,还是含糊以对?
      不……不能说。
      紫胤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更何况还未探知屠苏心意。待到生米煮成熟饭,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在告知不迟。
      不过那个时候似乎也没有说明的必要了。
      少恭露出一丝黯然的神色,语气却是温和而带些自嘲:“真人在意前事,在下也无话可说。少恭对百里少侠……确有些难言之隐,只万万没有加害之心,这点,真人当可安心。”这话说的若隐若现,但语中真诚,却丝毫做不得假。
      澹台兰看看侯无心,不由露出了然之意。
      想到少恭为屠苏挡剑受伤,甚至已经双目失明,紫胤不由沉默,良久方道:“欧阳长老先行歇息吧。”
      “多蒙体谅。”
      澹台兰站起身,“寒舍招待不足,还望海涵,澹台这就去准备热水、剪刀等物,欧阳兄少待。”
      紫胤来到床前,皱眉看着屠苏,煞气已然消退,不知是否完结?
      少恭听到动静,知道紫胤担心屠苏,便道:“路上已为少侠诊过脉,只是昏睡,并无大碍。”要不是知晓屠苏暂时无事,少恭也不会有闲情应付紫胤三人。
      “煞气如何?”
      “受此催发,以后应当更加圆润如意,百里少侠功力当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只……”
      “何事?”
      “锐金之气愈加严重,钳控之势已遍及内腑,日后……或有心悸猝死之危。”
      “……已经如此严重……”紫胤双手负后,看着屠苏,摇头道,“欧阳长老,屠苏暂且托付与你,金气之势,有劳长老压制。”
      紫胤深深看了少恭一眼,将清心正气符递给他,又对侯无心道声告辞,便出了屋子,直接御剑离开,来时红玉已经有些线索,屠苏之事已经不能再拖,必须早些解决。

      屋子里静了下来。
      少恭摸着水盆边沿,一时有些犹疑。
      澹台兰临去前意味深长的看了少恭一眼,说:“寒舍狭小,委屈百里少侠和欧阳兄同住,将就一下。”随即又柔声道:“无心,不要打扰了,我们走吧。”
      少恭听了这话,不由怀疑自己的心思被这人看了出来,转念又察觉到澹台兰和和侯无心明显亲昵的语气,思及此处,少恭不由微笑道:“若真如此,却是一个不错的契机,百里少侠,可要好好体悟~”
      “……体悟……什么?”
      顿时被吓了一跳,少恭僵住,神色一时阴晴不定,心里不免懊恼,对屠苏醒来怎么不曾察觉?到底太放心了些。
      屠苏眨了眨眼,好容易才完全清醒,待看到少恭现在的模样时,不由又惊又怒:“先生,何人伤你?”
      少恭现在的样子确实凄惨了些,一袭黄衫尽被血染,胸前衣物明显被利物穿过,而一只衣袖更是从肘部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露出白皙的小臂。
      猛地从床上坐起,因为速度太快,屠苏眼前一阵发昏,以手扶额,屠苏执拗的站起身,凭印象走到少恭跟前,“谁伤你?”
      回过神来,少恭听着近在咫尺的话语,感受到语气中的愠怒,心里一阵欣喜,面上便自然而然露出微笑,“少侠不必着急,外伤而已,将养一下便可。”
      屠苏剑眉蹙起,看看少恭旁边的水盆,又看看那明显已经黏在身上的血袍,“先生莫要大事化小,轻重与否,屠苏自可辨别。”
      这语气十分强硬,但冷漠之中的担心却是满满溢出,少恭并不生气,只笑意深了些,不说话。
      小心扶住少恭,屠苏拉他在床上躺下,少恭并不拒绝,随屠苏行事,心里却不免有些玩味,百里少侠当真心软。
      屠苏直起身子,头还有点晕,四肢乏力酸软,但这些比之看到少恭的样子,就霎时全变成心底的执念:照顾欧阳先生……
      拿来桌上的剪刀和纱布,又把那盆热水端到床前,屠苏搬来小凳坐下,小心又认真的一点点剪开少恭胸前伤处的衣物。
      血液早已经凝固,干成一片,和伤口黏在一起,轻轻一碰,便钻心的疼痛。
      少恭暗自感叹为何先前就不觉疼痛,被百里少侠这么一碰,就疼的让人难以忍受?不过他自然不想叫出声,只紧了紧手指。
      屠苏沉默着,手上放的更加轻柔,先生当真以为他不知道有多痛吗?没了袖子,那紧握的拳头屠苏看的一清二楚。
      好不容易润了水,才将那带血的衣衫和伤口分开,屠苏再次用干布沾了热水,细细洗去伤口边缘的血迹。翻开少恭带着的箱子,按照瓶子上的阴刻药名找到伤药敷好,屠苏便用干净的长布一层层缠上,将那看着便觉狰狞的伤口包好。
      “……是师尊?”
      少恭还在想是否要遮掩一下,毕竟紫胤在屠苏心中十分重要,自己没必要让他为难,逼他衡量谁更重要。
      这种不理智的事情少恭自然不会做,何况与紫胤之事已经解决,若能在屠苏面前显得大度宽容——想必好感更多。
      攻心为上。
      只没想到屠苏这般敏感,竟能猜到是紫胤,应是从伤处痕迹看出。
      气氛有些冷凝。
      “欧阳兄可要澹台相助?”澹台兰本以为屠苏仍在昏睡,少恭一人处理伤口定然不方便,这才准备来帮忙,没想到,刚一进门,便看见床前坐在小凳上的屠苏。
      “打扰了,欧阳兄有百里少侠,自然不需要澹台多事。”微一怔,澹台兰便笑着退出,顺手关上了门。
      这一打岔,刚才的气氛顿时缓和,少恭摇摇头,浅笑道:“尊师有些误会,现在已经解开,少侠可莫要多想。”
      “……因为我?”
      一针见血,少恭蹙了眉,竟不知说什么好。
      屠苏沉默伸手,覆上少恭握紧的拳头,肌肤沁凉,带着失血过多的虚弱。他对于离开澹台家发生的事情记不得了,但是看到少恭,已能想象到惨烈。

      窗户忽的碰碰作响,屠苏起身,打开一看,原来是阿翔。
      阿翔飞进屋子,落到少恭旁边,啄起他的长衫,用力向外拉。
      “是阿翔?”少恭感到衣服的拽掖,便将快要滑落的内衫拉回,问道。
      一只手按住了他的举动,屠苏惊讶发现,少恭肩膀处还有伤口,是抓伤!转目盯着阿翔,屠苏心里一阵不悦。
      阿翔小心的扇扇翅膀,轻声叫了一声,再次拉拉少恭衣服,便讨好似的跳上屠苏肩头,在他颈中磨蹭。
      “嗯。”
      再次取药为少恭敷好肩处伤口,这回屠苏直接从箱子中找到新的里衣为少恭换上。一身干净清爽,淡淡的皂角香味掩不去刺鼻药味,屠苏不由沉默下来。
      不过五日,先生竟然受此重伤。
      心里有些自责,随即屠苏便注意到自己身上亦是血迹斑斑,无声起身,屠苏道:“先生暂且修养,今夜已到寅时,正当休息。”
      “屠苏还有要事?若是这五日之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并非如此,只是衣物脏乱,需得换洗。”屠苏带着阿翔,收拾好用完的物品,便拿起脏衣,端着水盆,出门离去。
      听着稍显沉重的脚步声,耳边是“吱呀”的关门声,少恭侧首,枕在沁凉的玉枕上,唇角弯起,笑意弥漫——看来百里少侠很重视自己,不然也不会如此心事重重。
      随即又想到屠城之事,少恭考虑一下,便欲折了符鸟,让它给元勿带个消息。才刚折好,少恭忽然想到明日还要告诉屠苏此事,便又放下,准备明日一同处理。

      月光亮依旧明亮,在暗淡的天幕中发出莹白的光芒。
      阿翔展翅飞上天空,一会便不见踪影,消失在黑暗里。
      少恭那件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屠苏本欲扔掉,却又收了回去。一年前少恭也曾换过一件衣服,他悄悄收好,只后来又逢变故,那件衣物最终还是没能保留。
      既然有了决定,屠苏便直接施展腾翔之术,把这件衣服暂时寄存在离此不是很远的琴川。
      匆忙而去又匆忙回来,屠苏立在小院里,忽地发现自己竟然未曾购买新衣,去了琴川,洗澡、换衣这些事情完全可以一同处置,只不知为何,屠苏竟然忘却,回来后才想起。
      无意识间走到澹台兰和侯无心住处,屠苏被房中一些异响惊得住了足。
      他们……他们……
      脸红的似要滴血,屠苏忙不迭的后退,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甚至因为神思不属,差点掉进院中的池塘。
      一脚踏入池塘边的稀泥里,屠苏骤然回神,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半天,才动作迟缓的带着一脚泥一步一个印子的走进凉亭里坐下。
      刚才那声音实在让他惊讶,不过屠苏到底心志坚定,坐下后便彻底回过神来。思及初次遇见之时他二人亲昵举动,屠苏不由恍然,原来他们竟是这种关系。
      分桃断袖、龙阳之好屠苏并不是没听过,只是古之逸事和自己亲身经历就完全是两回事了。
      思维不自觉的又滑向刚刚听到的呻吟,屠苏不由面红耳赤,暗暗约束自己莫要胡思乱想,可越是禁止,越是记得越发清晰。
      幸好只有声音,未有画面。
      刚想到这里,脑中中蓦地一亮,出现的竟是少恭衣衫半褪,长发披肩的景象,仿佛回到江都那日,少恭回首,凤眼微眯,尾端上挑的弧度似乎有勾魂摄魄的魔力,他忽地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语气暗沉而暧昧:“屠苏这么紧张?”
      再也坐不住,屠苏腾地站起身,心脏怦怦而跳,急速的似乎要从胸腔跳出来。
      我对先生、先生竟是存了这等心思?!
      淫思秽想,实在不堪!
      纵身跳进池塘,屠苏想要冷静一下,奈何那水十分浅,只到他大腿处。
      弯腰掬起一蓬蓬冰凉的液体,屠苏一边无意识清洗身上血迹,一边胡思乱想。这冷水刺激的他思维更加活跃,根本制止不住。
      一面觉得羞愧无地,一面却又神魂皆醉,屠苏的动作渐渐迟缓,察觉到身体变化,他不由蹲下身,完全泡在池塘里。
      冷水没过头顶,屠苏闭着眼睛,心中渐渐安静下来。
      他忽地想到琴川那晚,和少恭一起赏灯,坐在船上,听着那人悠然奏曲,看着河上点点河灯,河边美丽的少女放灯许愿,那种温馨又宁静的感觉,那种只余下两人的感觉,让他沉醉其中,一点也不想打断。
      那个时候,我对先生,已经……
      后来的种种似乎都有了解释,只是懵懂的少年一点也不懂得感情,只是被动的接受,被动的被另一个少女破开心底坚冰,被动的承受她给予的温暖的拥抱。
      屠苏回想过往,脑中从未如此清醒,他忽地意识到,他对晴雪,从未有过欲望,反而对少恭……有些绮丽的难以启齿的幻想。
      清心寡欲,以往冷静惯了,根本不曾察觉。
      而今,在今晚巨大的冲击下,屠苏忽地有种挣脱桎梏的感觉,既让他神清气爽,也让他心底泛起恐惧——对那个人,怎么可以有如此亵渎之思!
      带着水珠站起身,屠苏下定决心,可刚刚做出的决定便在看到池边那人的身影时完全消散。
      “久候不至,少侠怎么有了如此闲情?更深露重,少侠又是体虚气弱,长久碰触冷水,容易伤寒,若是清洗完毕,不如随在下回屋如何?”少恭披了一件外衣,松垮垮的挽着长发,如玉树芝兰,悄然立在月色下。
      屠苏沉默一下,轻声道:“……好。”
      ——他放不下,或许……本也没有放下的心思,否则也不会藏了那衣物。
      心之所向,无惧无悔,恍惚间想到这句话,屠苏豁然贯通,脸上一向冷硬的线条也柔和了些,舒展成一个少见的微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章十八(4.25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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