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伤了爱》浅痕无声

19、我，可以爱你吗

　　出了医院，金范并没有走远，只是去了附近的公园，独自走了很久，便寻到了一处安静的偏角，站在生出了铁锈的栏杆前，双手轻轻攀附在上面，手心便有了粗粝的感觉，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有淡淡的青草味，很舒心的味道，像极了金素恩微笑的味道，莫名的，他又不可抑制的想起她，想起她微笑时如月牙般美好的眉眼。

　　过了一会，金范缓缓睁开了双眼，望着湖面上的倒影，忽然就觉得有点寂寞了。双手不由加重了紧握的力道，伤口有了刺痛的感觉，低头一看，结痂的伤口又渗出了血，慢慢的松开双手，摊开手心的瞬间，便看见了那淡淡的锈迹，在阳光下，透着腐朽的气息。

　　真是令人生厌的感觉。金范皱着眉，狠狠的揉搓手心，肩上的保温袋撞到了栏杆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用了很大的气力，泛黄的印迹终于褪去，金范低头望着泛红的手心，不禁笑了。

　　“或许，我该送她一份礼物。”金范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多年前的对白，低头看了眼手表，轻声的说，“时间应该还赶得及。”

　　说完，金范就朝着目的地，狂奔而去，眼底荡开了一抹笑意。

　　病房里，金素恩躺在病床上，快速的翻阅着时尚杂志，里面有她为品牌代言的照片，照片上的她，妖娆的不可方物，透着魅惑众生的魔力。

　　下意识的，金素恩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镜子，轻轻的放在了彩页的旁边，整个人慢慢的向前倾，镜子中出现了苍白且病态的脸庞。

　　“这是我吗？”金素恩小心的摩挲着镜面，指尖有了凉意，余光瞥见一旁光彩照人的宣传照，再将视线拉回到镜中的自己，那毫无血色的脸庞，显得突兀而丑陋，不由笑了，推开了镜子，双手按住了彩页，很用力的告诉自己，“这样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勇敢而美丽，是的，我就该是这样的。”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叩门声，金素恩淡淡的说了句，请进吧。

　　门外的人，听到这句话，便轻轻旋开了门把，金素恩抬眼望去，顾连城温润的笑意，就这样，生生的闯入了眼底，有片刻的失神。

　　“素恩小姐，我可以进来坐坐吗”顾连城站在门口，笑着问道。

　　“随便坐吧。”金素恩淡淡的说。

　　“素恩小姐，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昨天没休息好。”顾连城坐在病床边，深邃的眼眸里，浮现出担忧的神色，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一时间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改了称呼。

　　“你最近才推出新专辑，照理来说，不是应该忙到头晕转向的嘛。。。”金素恩有些好笑的望着顾连城，继续说道，“怎么还有闲心跑来看望我这个病人啊。”

　　“可能，对我来说，你比较重要。”顾连城顺手拿起一个橙子，小心的剥了起来，细碎的刘海盖住了眉眼，看不出此刻的表情。

　　“别，你别说笑了。。。”金素恩莫名的有点心虚，转而，却用一句玩笑话，掩饰了此刻的不安，“我还不想被你的那些疯狂女粉丝追杀呢。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你要是想多活两年，不如戒酒，这样效果还更显著一些。”顾连城仔细的褪去橙子上的白皮，顺便抛出了更有建设意义的回答。

　　金素恩瘪了瘪嘴，没有接下去回答，而是迅速的转移了话题，“你来这里，不怕被偷拍吗？”

　　“娱乐圈的新闻，向来都是一天一变的。”顾连城抬起左手，把剥好的橙子递到金素恩面前，右手抽了几张餐巾纸，握在手心，微微一笑，“今早爆出了当红演员嗑药的新闻，自然，你这里就门庭冷落了，所以，我是很安全的到达的。”

　　金素恩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顾连城手中的橙子，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着说了句，谢谢你。

　　“既然要感谢的话，等你下次出院的时候，请我吃顿饭吧。”顾连城一边擦手，一边笑着提议。

　　“一个橙子，换一顿饭，你太贪心了吧。”金素恩咬了口橙子，很香甜的问道。

　　“偶然贪心一次，是可以被原谅的吧。”顾连城把纸巾准确的扔入垃圾桶里。

　　“那好，我答应你了。”金素恩往后面一靠，眼睛眯了起来，慢慢成了月牙的形状，“不过，我只请你吃米饭，至于配菜嘛，就你请吧。”

　　“啧啧。。。”顾连城轻轻的摇头，嘴角却有了笑意，“果然，女人都是不好惹的。”

　　“怎么，你对这个提议有意见吗？”金素恩看见顾连城无奈的样子，笑着咬了口橙子，这味道，比刚才更甜了。
　　顾连城的两只手肘抵住床沿，双手托腮，没有开口回应，只是微笑着对上金素恩的眼眸。

　　“干嘛盯着我看。”金素恩微微红了脸，吃完最后一口橙子之后，就扯了纸巾，胡乱的擦着手心，随意的一丢，落在了垃圾桶外面，有点尴尬的朝顾连城笑了笑，手指却指向垃圾桶的方向，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那个。。。帮我捡一下，多谢了。”

　　顾连城没说话，却很自然的弯下腰，将纸巾捡起，扔进了垃圾桶，淡淡的说，“我很少会听别人的指挥，不过，你，是个例外。”

　　金素恩将双手放在鼻子下方，便闻到了淡淡的橙子香味，忽然冒出一句，“我曾经想过，我一定会喜欢上指尖有橙子味的男生，可惜，直到现在，我都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

　　“可是，你现在遇见了。”顾连城的眼底，笑意渐深。

　　“哪里？谁？”金素恩放下双手，脱口而出。

　　“这个人，现在已经出现在你面前了。”顾连城把双手慢慢移到金素恩的鼻子下面，眉眼间，却流露出紧张与期待的复杂情绪。

　　“废话。。”金素恩轻轻推开顾连城的双手，心里隐隐有了不安，但语气依旧平静如水，“你刚剥完橙子，当然有橙子香味啦。”

　　“如果可以，那么，我愿意为你剥一辈子橙子。”顾连城收回了双手，望着掌纹错乱的手心，小声却坚定的说，“我愿意为你保留一辈子的橙子香味。”

　　“你。。。你开玩笑的吧。”金素恩的心里开始变得慌乱，表面上却还有故作轻松的拍着顾连城的肩膀，“你这台词，背的不错，哪出戏里面的。”

　　“我是认真的。”顾连城直视着金素恩的眼眸，一字一句的说。

　　金素恩愣住了，顾连城的眼神那么温柔，那分明是一双为爱情所灼亮的眼睛。
　　许久，金素恩居然笑了，却低下了头，缓缓的扔下一句，声音有些闷闷的，“不要再说笑了，好吗。”

　　“嗯，那就不说了。”顾连城温柔的笑，他想，终有一天，这句话，会等到一个完满的答案，他会耐着性子慢慢的等待。

　　“金素恩小姐，这是今天的营养中餐。”护士小姐的出现，正好打破了稍显尴尬的氛围。

　　“你不去吃中饭吗？”金素恩随意的问。
　　“我现在不饿。”顾连城漫不经心的答。
　　“你减肥？”金素恩贼笑着问。
　　“公司要求再瘦两斤。”顾连城老实的答。
　　“做艺人的可悲之处啊。”金素恩不由感慨。
　　“唯一的办法就是死熬，呵呵。”顾连城无奈的摊手。
　　“现在没人看见，这个素菜，你吃点好了。”金素恩的同情心蠢蠢欲动。
　　“和病人抢食物，太不厚道了。”顾连城摆了摆手。
　　“你不是嫌弃我吧？”金素恩有点小不满。
　　“没。”顾连城答的坚决，直接夹了口菜往嘴里送。
　　“你再帮我去拿双筷子吧。”金素恩指向门外，笑着说。
　　“我没碰到筷子啊。”顾连城辩驳道。
　　“是我有洁癖，所以，麻烦你跑一趟了。”金素恩继续保持美好的笑意。
　　“你嫌弃我？”顾连城凑近金素恩的眼前，露出委屈的表情。
　　“这么说嘛，好像也可以。”金素恩很镇定的回话，脖子却往后面缩了缩。
　　“你真的嫌弃我？”顾连城不甘心的继续追问。
　　“是的。”金素恩有点饿了，所以选择很简短的回答。
　　“。。知道了。。”顾连城眼神黯淡了下来，笑容里是掩不住的落寞，起身，朝门外走去。
　　“好了啦，和你开玩笑的。”金素恩望着那抹受伤的背影，还是心软了，可，转念一想，还是补了一句，“可是，我有洁癖是真的，所以，还是得麻烦你了。”
　　“嗯，好的，没问题。”顾连城的笑意显然回归了明媚，至少，她不是嫌弃自己，这样就足够了。
　　望着顾连城离去的背影，金素恩却想起了从前和金范用同一双筷子吃便当的景象，她是真的有洁癖，但是，只要遇到金范，那些固有的习惯，好像都会消散不见，想及此，她不禁敛起了笑意。

　　很快的，顾连城就拿了新的筷子回来，金素恩接过筷子，吃了口菜，却突然有些想念鲜美的鱼汤味道。

　　“你在想什么呢？”顾连城小声的问。

　　“鲫鱼汤，很美味。”金素恩来不及多想，就说出了口。

　　“那下次我做给你吃啊。”顾连城抿嘴笑了。

　　“不用了。”金素恩很快的做出回应，语气平淡的听不出任何情感，却是莫名的坚持。

　　“那。。那下次做别的给你吃吧。”顾连城有点落寞的笑。

　　“吃饱了，就想睡觉了，我好像和猪有得一拼了。”金素恩故意伸了个懒腰，顺势往被子里蹭了蹭。

　　“我给你唱首歌吧，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吧。”顾连城浅浅的笑。

　　“好啊。”金素恩没有拒绝，她真的有点累了，听歌对她来说，是个不错的享受。

　　顾连城轻声的吟唱，金素恩静静的聆听，脸上有了浅淡的笑意，渐渐的，困意来袭，无力抵抗，便跌入了梦境之中。

　　过了会，金素恩发出了轻微的鼾声，顾连城不由笑了，他的眼中，满是她静谧的睡颜。

　　静静的看了很久，顾连城才想起起身，小心的替金素恩拿起床上的杂志和镜子，收拾好一切，他又回到她的身边，凝视着她好看的眉眼，不自主的伸出手，轻轻拂开她柔软的额发，弯下身，温热的唇，一点点的靠近她漂亮的额头，却在咫尺的距离，停下了动作，唇齿凑近她的耳边，轻声的问，“我，可以爱你吗？”

　　“顾连城，你究竟是电视剧看得中毒了。还是，你想演戏想的入魔了呢。”顾连城直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脸，笑的有些无奈，低下头，望向金素恩恬静的面容，摇了摇头，“那一句话，好像是心里的发出声音，怎么办呢，好像是久违的真心话呢。”

　　顾连城走到窗前，把窗帘拉起，还金素恩一个适宜睡眠的环境，又绕到床边，安坐下来，拿起一个橙子，细心的剥了起来，剥完之后，用一旁的纸巾小心的包好，放回了水果篮。“那么，素恩小姐，请好好休息吧，明天再见了。”低下头，闻着指尖的橙子香味，浅淡的笑了，起身，轻轻关上门，缓步离去。

　　走廊彼端，金范正低着头，疾步而来，在某一个时刻，恰好与顾连城，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