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止阿房之烟雨长安篇》葵田

8、第 8 章

　　第七章
　　符融一征，慕容冲却突然象被击了一掌似的，瘦削的身子倏地脱出他的怀抱，重重地跌在地上。

　　他紧紧掩著衣襟，颤声道：“皇上，凤皇僭越，贸然亲近王爷。王爷实在不忍相拒……”他口中说的居然都是实情，符融一旁听著，脸上却不禁变了颜色。

　　符坚眼神阴沈，在二人之间打转，似是要看到他们心中去。慕容冲只是惨笑不语，牙齿却咬著已经变得苍白的下唇，渗出丝丝血痕。符融的目光却游移不定，显得又是恼怒又是怨毒，却说不出半句分辨的话来。

　　他心中登时一片雪亮：这觊觎凤皇的人不在少数。融向来流连花丛，长负薄幸之名，一时动了意难以自禁也不奇怪。只是，凤皇倒是心思玲珑，明白挑拨天亲、离间朝廷柱石是大罪……於是摆摆手，命符融退下。

　　符融恨恨地朝慕容冲瞪了一眼，心中暗忖道：果然好心计。他只怕我日後拿带钩之事要挟於他，便使出这一石二鸟之计，既羞辱了本王，又离间了本王与皇兄之间的关系。只怕以後在皇上面前再说他什麽，皇上也是断然不会相信的了！哼哼，慕容冲，我虽从来不曾小瞧你，却从来也未料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厉害角色……

　　他缓缓回身退下，咬牙不去听身後符坚将慕容冲拥入怀中，温柔安慰的声音。忽然，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回头朝二人的方向看去，符坚正背对著自己，慕容冲倚在他怀中，面上含笑，眼中却是满满的奚落，竟然一直望著自己。

　　他於是也是一笑，深深地看入那双凤眼中去，告诉那个人，你再狡猾，也只不过是只小狐狸，如何飞得出猎鹰的利爪！看著那双上扬的凤眼有一瞬间的失神，他意味深长地又是一笑，翩然离去。

　　慕容冲全然没在意符坚在耳边说了些什麽，心思全都被符融离去前的那一笑勾去了。那一笑，就像看待网中猎物似的，超越、冷酷、玩味……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深知此人必定是日後实施计划中的主要障碍。

　　哼哼，障碍麽，自然得除掉。他提起那纤长白皙的手掌看了一眼，自从半年前诛了那猪头一样的右扑射之後，这手上已很久没有沾上血了……凤目中寒光陡然一闪。只可惜，符坚只顾拥著他含笑低语，竟然没有看见。

　　一番亲热旖旎之後，符坚离去了。慕容冲慵懒地靠在水榭栏边，手中握著包鱼食，心不在焉地向水中撒去，鱼食点点落下，引得群群锦鲤竞相追逐。他望著引头的那条大黑锦鲤，霸道地把其他鱼儿驱散一边，独占鱼食，不禁噗哧一笑。真是很象一个人呢……他戏谑之心又起，手中暗自运力，将整包饵食向池中的假山边上掷去，准头极佳，鱼食正好挂在假山临近水面的地方。任那黑色锦鲤如何奋力蹦腾，就是够不著。

　　他心中大乐，倚在栏上直笑得喘不过气来。

　　“就是这样把人耍的团团转，教人为你烦恼为你受苦，你心中很是得意吧？”语声中尽是恨意。

　　慕容冲行若无事地抖抖袖子，回眸笑道：“凤皇何德何能，自己也是别人手上的棋子，又能耍得了谁来？太子这麽说，可不是折杀凤皇了！”

　　来人正是那殿前死里逃生的太子符丕。他怒气勃发，袖中已经暗中握紧了拳，一个箭步冲到慕容冲跟前，咬牙道：“你别想骗我，方才…方才我躲在一旁，什麽都看见了！明明是你挑逗王叔，却在父皇面前作出那种样子来，我若不是亲眼所见，几乎也要信了你……一个男宠，居然直欲玩弄天下人……”他倏地住口，似乎觉得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慕容冲目中寒光又现，冷冷打断他道：“就算是我玩弄了他又如何？作一个人的男宠就可以玩弄天下人的话，我为何不玩弄？”

　　他眼波一转，嫣然而笑，突然纵身攀住符丕的脖子，在他面上狠狠亲了一口，长笑道：“即便是你，我便玩弄了，你能奈我何？”

　　那绝美的面庞就近在眼前，符丕心如鹿撞，脑中一片空白，什麽也想不到了，狠狠揽住他腰便要往围栏上摁去。

　　慕容冲也不挣扎，吃吃在他耳边笑道：“殿下自重。不知这戏码我再演上一回，皇上心中作何感想？”

　　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霎那间泼灭了符丕的热情。他猛地推开慕容冲，目光警觉地四下里察看。慕容冲又笑得直不起腰来，喘息著道：“殿下怎的成了惊弓之鸟了？莫不是被昨日殿上那一枪吓得失了魂吧……”

　　在他意料之中的，符丕脸色果然变了，青一阵白一阵的。直勾勾地盯著他，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来：“终究有一天，你会後悔的。到那时，看你还能不能象这样子笑。哼哼，这张脸带著笑容固然是颠倒众生，想必流著泪时更是动人……”

　　他铁青著脸拂袖而去。慕容冲尤伏在栏杆上笑个不停。直到符丕的身影消失在重重回廊外，他的笑声才渐渐平息，笑容退去，换上一副寂寥的神情，口中淡淡道：“姐姐，你出来吧，我已经将他打发走了。”

　　慕容菱瑶从阴影中走出，面上满是怜惜，道：“方才我生怕他要用强，又怕你一时忍耐不住，露出半点武功来，那我们慕容一族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慕容冲悠悠道：“只要对其极尽轻蔑侮辱只能事，戳到痛处，什麽火都管叫它立时熄了。况且，这身子虽然脏，脏给一个人还嫌不够麽？”

　　慕容菱瑶眼中却大有忧色，道：“你今日为了自保，开罪了安阳王和太子，日後……怕是要生起祸端呢……”

　　慕容冲微微一笑打断她道：“今夜正是七夕。长安城中的花魁画舫游湖赏灯，只是不知这次的目标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