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止阿房之烟雨长安篇》葵田

6、第5 章

　　第五章
　　那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还是那么引人注目。即使他流入苍茫的人海中，谁都还是能够一眼就看到他…….

　　身上仍是那一成不变的戎装，眉目间仍是那勃勃的英气，深邃的眼睛里还是深沉的包容与了然，真想就这么淹没其中……

　　臂上剧痛，慕容冲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是莫舒在他臂上狠狠掐了一把。他骤然醒悟：凤皇已经不是昔日的凤皇，好不容易扮作成这一身形貌，再有半点昔日的神情流露，便是杀身之祸……

　　于是对那人嫣然一笑，眉目间又是风情万种，谁知那人却不解风情，只是黯然低下头去。他心中一痛，咬牙挪开目光，面上虽然还是含笑，却有些勉强。

　　符坚已经大步迎了上去，握住那人的手，仰天长笑道：“窦将军果然不负不败之名！大秦有窦聪在，何惧他番邦百万之师！ 来来来……”他一摆手，左右已经递上酒来。

　　他满满地斟了一杯，递给窦聪，慨然道：“此杯只有勇士方能喝得，就请窦将军满饮此杯，为我大秦……”

　　符坚话音未落，有人在背后“嗤”的一声，显然大是不满。他脸一沉，正要作色，只见有一华服少年越众而出，傲然行至他面前道：“父皇手中的这杯酒，儿臣也是想喝的。”

　　这少年年岁与慕容冲相仿，眉目俊朗，依稀可见符坚的影子，正是符坚唯一的儿子丕。他口中说着话，目光却在慕容冲身上一转，大有炫耀之意。

　　朝中文武，大多对窦聪手握重兵心存忌惮，平时虽有不满也不敢形于颜色，今日见皇子丕公然挑战，便都在心里幸灾乐祸，想要他的好看。这时更是纷纷上前，请符坚准二人比试，一分胜负。

　　符坚见众意拳拳，便微微一笑，对窦聪道：“卿便与太子过上几招吧。虽说点到为止，但刀枪无眼，真有什么剐蹭，朕绝不会怪罪于你。”

　　不多时，兵器架已经抬了上来，上面寒光闪闪，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

　　符丕挑了把长剑，窦聪却看也不看，随意捡了支银枪，微微一笑道：“殿下请。”

　　符丕寒目一嗔，捏了个剑指，长剑便毒蛇般向窦聪刺去。窦聪笑容意依旧，挺枪反架，反手一勾，一个“缠”字诀，枪身如银练般向长剑上缠去。

　　眼看银枪如惊龙，直指面门，符丕一惊，手中剑几欲脱手而去。他反应甚快，长剑回挺，震开银枪……

　　符坚一直在留意身边的慕容冲，见他脸上流露出痴迷的神情，便悄声在他耳边道：“凤皇，你若想学武功，我便让你和丕儿一起……”

　　慕容冲立刻收回眼光，淡然笑道：“凤皇身体孱弱，不是学武功的料子。平日里学些诗词歌赋、弹琴对弈，服侍陛下，此心足矣。” 眼中光芒一闪，果然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符坚见他断然拒绝，也不去多想，又将目光投向场中。

　　众人都紧张地看着殿下激斗的二人，只见银枪如惊鸿，长剑若秋水，交织出一片光网……但是，个中优劣胜负，任谁都一目了然。窦聪其实并未尽全力，倒好像是在给符丕喂招，虽然招招险恶，却没有一招能真正碰到窦聪的衣角。

　　符丕越来越心浮气躁，眼看窦聪的身子总是堪堪擦过剑锋，却没有一招能奏效。斜眼望向殿上，心里惴惴，不知那人怎生看待自己……突然接触到那人的视线，却发现那双斜斜上挑的凤眼中一缕戏谑的笑意……怒火顿生！

　　他狂吼一声，使出一招“玉碎昆岗”，连人带剑，竟向窦聪撞去！窦聪也是大惊，见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心里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眼看明晃晃的长剑就要穿心而过，脑中一阵空白，银枪却已经本能地一抖，如暴落一树梨花，点点银芒，直刺符丕咽喉要害！

　　银枪一出手，他心中这才发觉不对！震惊之下，收手已经来不及。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眼看符丕就要血溅七尺！

　　就在这白驹过隙、电光石火间，突听“叮”的一声轻响，枪尖一偏，迅急的枪势只从符丕颈边划过，带出一道血痕！枪剑当的一声落在地上，发出巨响，二人俱都呆了，胸膛起伏，显然是惊魂未定。

　　殿上众人这才吁出一口长气来，符坚也才发现，自己掌中尽都是冷汗！牙齿咬得舌头生疼。

　　定神一看，地上是一根小小的碧玉带钩。原来，方才就是这轻轻一碰便要折断的东西撞开了窦聪的银枪，救了符丕一命。他眉头紧皱，目光森然环视道：“原来我大秦朝堂之上还有这样的高手么？看来是朕目光短浅，没有识人之明了……”一声冷哼，居然杀气毕现！

　　众人噤若寒蝉。符坚于是阴沉地一笑，道：“近来，京城人爱在腰带上加带钩，朕也想换个别致的样式，众位卿家可否将腰带除下示朕，也让朕参详参详…..”

　　慕容冲仍旧含笑立在他身边，心中却已怦怦直跳，右手悄然背到身后，挡住了那空荡荡的腰带。那上头，原本有根小小的碧玉带钩。

　　众臣都已将腰带除下，高高举过头顶。

　　符坚寒目望去，果然都有带钩。他心下疑惑，正在思量，突然看见木立一旁的慕容冲，心中一动，便笑道：“凤皇，记得前几日，朕命人用番邦进贡的上好美玉，为你制作带钩，想来已经做好了，不知你可喜欢……”

　　慕容冲心中大惊，面上的笑容已变得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