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wing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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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后，菊微微叹了口气，站起来准备离开。
“小菊。”一个熟悉的清朗声音传来，“等一下，一起走吧阿鲁。”
是他。菊有些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嘴角，转过身去，一个松松束着半长发的少年正看毫无心机地对他笑着，仿佛他们不过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好友。
王耀见他不说话，又加了句，“我们是同路回去的吧，都在东边嘛阿鲁。”
那个“阿鲁”，到现在还改不掉啊。菊有些想笑，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提不起嘴角。
好辛苦。这样，像你一样笑出来，好辛苦。
半晌，他放弃了这毫无意义的尝试，用一副跟往常无异的平淡声音开口，“恩。王耀先生。”
“......所以说，考虑一下吧，这个合作项目，小菊你不是很擅长节省吗阿鲁，我这里的东西又很便宜的说......”
菊面不改色的看着眼前化身推销员的王耀，他已经滔滔不绝了两个小时，飞机就要降落了，看起来他还是没有住嘴的打算。
他早该知道会变成这样的。王耀这几年退化几千年重拾世界奸商的老工作，哪里有钱赚哪里就有他，山寨和黑客的本事出神入化，偏偏又没什么人能拒绝他那大方的出手。
啊世界格局这东西，那都是浮云啊浮云。菊悲哀地想起自己那债台高筑的现状和阿尔弗雷德那绝对那拿不回来的欠款，他知道自己不会拒绝王耀的建议。那是他重振旗鼓唯一的机会。
话说回来，王耀借出去的钱好像比自己要多很多吧，真不可思议，短短二十年，这个曾经自己以为可以打败的兄长大人，已经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了吗？
“小菊？小菊？”王耀疑惑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唤回菊不知飞到哪里去的思绪。
“啊没事，怎么了，兄长大人.......” 菊猛地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脱口而出的称谓让那人脸色迅速暗淡了一下。
一瞬间，菊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王耀眼睛里闪过的沉痛。
看错了吧，那应该是仇恨才对。
菊清了清嗓子，“啊我也是这样想的。那么请容许我仔细考虑，下次再谈吧。”
这次菊清楚地看到了，王耀嘴角很可疑地抽了抽，面上出现了一种他家二次元产物里的“黑线”状。
“小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想说答案全都是不就说......你以......” 王耀突然收声，笑容敛了一下，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接下来该怎么说，“你以为你这样谁都会明白吗阿鲁。”
不是吧，你原来是想说“你以前就是这个鬼样子，真不可爱阿鲁”是吧。菊没有说话，墨黑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这个他最熟悉如今也最陌生的人。
我的主上，我的兄长大人，我的家人。
我的朋友，我的恋人，我的伙伴。
我的目标，我的对手，我的仇人
王耀，你究竟是谁。
菊很小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在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里一个人发呆。日升日落，花谢花开，时间像从来不存在似的离开。
直到有一天，这个表情天真灿烂如同太阳一样的少年出现，对他笑得如同找到了最珍贵的宝藏。
看着眼前对他伸出的手，菊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话，“你好，日落之地，我是日升之地的本田菊。”
眼前的人额头冒出一个井号，说出了那句他以后还要说很多很多次的话，“真不可爱啊鲁。”
话是这样说，王耀还是把小小的菊带回了他那时大得有些吓人的家里，教他书法，画画，并告诉所有来拜访的人“这是小菊，我很自满的弟弟啊鲁。”
菊低下头，不承认，也不否认。
不，我不是你的弟弟。但是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
这样，也不错吧。
如果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后来，又过了好几百年，王耀大大的家人开始多了起来。
来自温暖之地，和王耀血脉相连的港和湾，临近的吵闹儿童任勇洙。
“他们都是我很自满的弟弟妹妹阿鲁。”
“大哥这个汤圆是起源于我的思密达~”
“顶你个肺。”
“港仔，说的对这个呆毛已经没有什么效果了，看我的！”一脚踹过。
“啊大哥救我~”
已经有了十三四岁样子的菊沉默着，站在一脸无奈的王耀身边，手悄悄地摸上了今天他刚刚做好给兄长大人看的武士刀。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你的眼睛已经不仅仅放在我的身上了呢。
你望着他们，苦恼而溺爱的样子.......让我觉得，比一开始自己一个人还要寂寞。
兄长大人......兄长大人.......王耀，我们不是一家人吧。
那，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菊垂下自己的手，抬脚，一个人静静地离开。
在推开那扇大门时，他突然觉得心里一窒，痛楚从心底贯穿到全身，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有了真正所谓“感受”。
在那之前，世界对于他，甚至他自己对于他，都是无关紧要的。他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可言。
第一次的感受，很难受。
兄长大人，是你的错呢。
菊回过头。王耀正被那个叫任勇洙的男孩当做挡箭牌挡在气势汹汹的长发女孩前，两人的吵闹搅得屋子一团糟。另外一个男孩板着脸扯住苦不堪言的王耀的袖子，试图把他扯离战火。王耀全部注意力都被这场风波引开，没有注意到菊的动作。
菊的泪水毫无预兆地留下来，打在他的脚上，凉得让他开始颤抖。
他捏住拳头，头也不回地离开。
兄长大人，我会回来的。
而且再也不离开。
“那么小菊，你是对什么不满吗？”世界回归到当下的真实，王耀苦着脸喝了一口空姐递来的咖啡，接着很痛苦地皱起了眉。
菊按了按太阳穴，试图把自己脑海里不断涌出的记忆暂时封住，“恩，啊，是啊，我觉得那个设计和您的参与似乎有些......”
“哦那个，”王耀一副“我明白”的样子，“安心啦小菊，现在我的知识产权保护很棒的，绝对不会有山寨的事发生阿鲁！
那你膝盖上的Gitty是什么啊.......菊很无力地在心底吐槽，他还是很头痛，心理上生理上都让他很头痛，他急需什么东西分散他对王耀的注意力。
“王耀先生，你不喝茶吗？”视线搜索了半天，菊终于找到了个可以让他喘口气的话题，“飞机上的咖啡是会掺水的。”
“可是这里的茶根本就是水阿鲁。”王耀这次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好像这个问题比他家的山寨问题还要严重似的，“我对茶的要求可是很高的，这种阿尔弗雷德式茶包不知泡了几次出来的饮料......我绝对不会承认它是茶的阿鲁！”
头还是昏昏涨涨的，菊苦笑了一下，无力地靠在椅子上，“这样啊，那交易的话题先放一下......我想先睡一下，抱歉，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我现在实在是头很晕......”
“啊，”王耀的表情终于认真了起来，“你不早说，交易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阿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覆上菊的额头，“是发烧吗？”
“不.....我想不是。”菊有些吃惊地缩了缩身子，王耀的手冰冰凉凉的柔软，他一时间竟有些希望自己确实是发烧，这样王耀就会.....
就会怎么样呢，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莫不是，小菊你晕机吧？”
“啊，恩，是啊，所以我说不是发烧.....”
“我从来不知道.....天，我，我要做什么好阿鲁.....” 王耀呆滞，接着开始手忙脚乱地摸菊的脉搏，“为什么飞机还没有降落阿鲁！”
你没可能会知道我晕机吧.....菊有些怀念地看着眼前人慌慌张张地拉过他的手，以一种病危病人的架势帮他诊脉。
王耀......兄长大人，你还是在乎我的是吧......
“小菊，”手指静静地放在菊的手腕上，王耀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我一直想跟你说.....为什么你不说出来呢，你想说的话，你不说出口，没有人会明白的啊。”
“什么.....”
“那天你离开了是吧，明明约好了，要给我看的刀。”
“.......”
“我一直不明白你在想些什么，我其实也不想要你的解释，我恨过你，小菊，也曾恨到......想要杀了你。”
“我知道。”
“可是我没有办法把这个疑问抛开，它一直纠缠着我......那个晚上，你对我挥刀的那一刻，你在想些什么？”
“.......你是想要我道歉吗？”
“那东西有用吗？”王耀眼神一紧，手不自觉的抓住了菊的手，“为了什么，你......背叛我们，我一直......”
菊转过眼去，心情竟出乎意料地平静下来。问了，他还是问了。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几千米高空。
“兄长大人，你知道吗？”菊有些疲惫地笑了，带着一种奇异的欢快，“我一直仰慕着你，你的笑容，你的文化，你永远平静的大地和天空......”
“小菊.......”
菊望向窗外，视线不知飘到了哪里，“我跟你生活在一起这么久，一直一直......我很高兴呢，我是真的觉得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可是对于兄长大人不是这样的吧，你知道，我其实不是你的弟弟.....”
“嘘.....别说话，我知道，你是想说我和港和湾，对了还有那个任勇洙是一样的是吧.....”
“不......那才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才不是那种东西......”
“我想要你，兄长大人......”
“只要你就够了，我真的觉得我没有很贪心......我沉默太久了，我想要的我想说的我统统都不会让别人知道，只有你......”
“有点像娜塔莎那个女人是吧......不，我跟她不一样，我是来真的，我才不会整天像野狗一样跟着你到处转.....”
“我只是，想要我们在一起......”
王耀沉默着，看着眼前笑得有些狠毒有些绝望的少年，背上的伤似乎又开始火辣辣地烧起来，他端起早已冷掉的咖啡，古棕色的饮料里倒影出他悲哀的眼眸。
他浅尝了一口，“真苦阿鲁。”
飞机晚点降落，停在了北京，很快会再飞往东京。
说起来西京南京北京都在自己家，只有最东的东京属于菊。太阳升起的地方。
那本该是最温暖的国度的阿鲁。
王耀看着向他和早已恢复平静的菊走来的港，微笑。
“我来接机。”港面无表情，他接过两人手上的行李，又看了王耀和菊一眼，“大哥没事吧。”
菊连腹诽都懒得做了，“我很快就要走了。”
接他话的是港，“明天汽车交易会，琼斯先生和柯克兰先生已经到了。”
“.......”话说小时候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会讨人厌。
“那么，就多住一天吧。”王耀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得粲然热烈，“这是新茶的季节哦，小菊我说过我对自己品茶的品味还是很有自信的，你可别错过阿鲁。”
“.......”
“我想你是想说大哥又要坑钱了。”仔细看了看菊的脸色后，港正色开口。
“哦对了小香也是你这型的阿鲁，小菊还是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比较好~” 王耀这次是真的有些忍俊不禁，“不过没关系，反正小香翻译就是了。”
“......你们真讨厌......”
“.......”
“小，小香！”
“没错，我想他是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wing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