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遗情》墨の灵

21、第二十章

　　好痛苦……
　　深陷在沉睡中的莲净毓痛苦的在潮湿阴暗的地面上翻滚着，身体本能的对于身边的环境发出了警告，让莲净毓睁开了眼。
　　身处的环境让莲净毓一惊，连忙撑起虚软的身子让自己靠着身后冰冷的石墙。蓝眸警惕的扫视着身边的一切，却在看清石室中的一切后惊惧不已。
　　阴暗潮湿的石室，只有天井上投下微弱朦胧的光芒。唯一的光线照射在石室正中的石床上，那里一躺一坐着两人，坐着的人将躺着的人紧抱在怀中。
　　那坐着的人身上的死气让莲净毓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生气在被慢慢吞噬，如此强烈的死气让身为蓝髓圣莲的莲净毓痛彻骨髓，生气的消散让莲净毓觉得自己像从灵魂深处开始溃散一般。
　　放下怀中的人，鬼清绒转过身冷冷的看着墙边脸色雪白的莲净毓。
　　猩红的眸子像鲜血一般，透着残虐疯狂。
　　阴暗晦暗的情绪像是利剑般狠狠的射向莲净毓，让莲净毓紧抓着胸襟窒闷的喘息。
　　“你……你是谁？”含糊不清的虚弱声音从莲净毓苍白的唇间吐出。
　　鬼清绒冷哼，“蓝髓圣莲也不过若此。”猩红中闪烁着轻蔑。
　　莲净毓紧咬着下唇，无力对对方的讽刺有任何像样的反应。
　　生气和死气的碰撞，总是生气先天上就要弱势了一分，谁让洁净的白纸是最容易染色的呢？生死相比，生太过艰难了。
　　鬼清绒不再理会莲净毓，手指轻轻地描绘着石床上跟他和莲净毓比起来相对要平凡的多的人眉眼。
　　快了……就快了……絮语，我一定会将你从那永恒的黑暗救出的。鬼清绒猩红的双眼濒临毁灭的疯狂爱恋，以及滔天恨意。
　　鬼清绒身上越来越浓重的黑暗情绪，让莲净毓强撑的神志完全溃散。

　　“爹爹……爹爹……”
　　莲净毓是被一声声的呼唤喊醒的，睁开迷茫的眸子莲净毓看向唤醒他的人。
　　“何离？”
　　“爹爹，你终于醒了～”被绑在莲净毓身边不远处的姬何离看到他终于醒了过来，才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了原处。
　　“你怎么会在这里？”完全清醒过来的莲净毓惊讶的看着被捆了一圈又一圈的姬何离，蓝眸中尽是担忧，“没事吧？”
　　姬何离扑腾扑腾被捆的密不透风的身子，郁闷的摇摇头，“何离没事，爹爹不用担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算怕他跑了也不必捆得这么夸张吧？
　　吃力的让僵硬的身子爬到姬何离身边，靠着何离温暖的身子喘息了一阵，莲净毓因为姬何离身上的暖意让自从来到这里后就痛苦不堪的身体稍稍缓解了一些。
　　“爹爹……”挨在身上的身体冰冷潮湿，姬何离还能看到莲净毓额头上不停滑落的冷汗。
　　看看周围的环境，这样的地方对于爹爹来说的确太过恶劣，再加上浓重到肉眼可见的死气更是火上加油。再看看爹爹身上微弱到就快消失的净化白光，姬何离焦急不已。
　　将自己蜷缩在姬何离身边汲取着暖意，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而何离他并不担心。何离的前世毕竟是亡灵皇子，这样的环境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姬何离拼命转动着体内的灵力，让自己的身体发热好温暖身边人僵硬冰冷的身体，并且咬牙将灵力散布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层灵力罩将莲净毓紧紧地护在其中不让死气侵蚀他的身体。
　　得到姬何离的帮助，莲净毓立即感觉到身体轻松了不少，睁眼看到何离大汗淋漓的样子有些心疼，却也无能为力。在死气如此浓厚的此处，他体内的灵力就像消失了一般，完全无法调动分毫否则他也不会如此不堪一击。
　　但莲净毓也明白，何离只刚刚开窍期而已，这样不借助法宝硬是用灵力筑起的灵力罩是无法撑得太久的。
　　石壁摩擦的声音响起，让莲净毓和姬何离一同警惕的看了过去。
　　打开石门进来的人正是莲净毓见过一面的鬼清绒。
　　鬼清绒走进来以后，猩红的双眼狠狠地盯视着蠕动着身子护着莲净毓的姬何离。
　　鬼清绒看向姬何离的视线透着恨意杀机，让莲净毓心惊肉跳。想要将何离护到身后，可惜奈何身体完全使不上任何力量。
　　不给莲净毓和姬何离反应的机会，鬼清绒伸手一劈将护着两人的灵力罩劈碎，一把抓起因为灵力罩被破而脸色苍白的姬何离大力的甩向石墙上。
　　“何离！”
　　莲净毓看到姬何离跌到地面翻滚了几圈后，口中不停地涌出鲜血。就算如此，鬼清绒绝艳的脸上带着疯狂恨意对着姬何离小小的身体不停的拳打脚踢，就像已经疯了一般。
　　“你！都是你！是你杀了我的絮语！是你！是你！是你！”嘶哑疯狂的吼叫随着加注在姬何离身上的暴行从鬼清绒的嘴角泻出。
　　“将我的絮语还给我！还给我！”
　　小小的石室中只有鬼清绒疯狂的受伤野兽般的低吼和姬何离痛苦的呻吟回荡着，莲净毓被鬼清绒渲泄出的黑暗情绪完全压制。
　　浑身抽搐冷汗直流，生的身体被死气蚕食着，那丝丝缕缕绵亘不绝的痛苦让莲净毓只能重重的喘息，只图能够缓解身上的痛苦。
　　石室中还在上演的暴行，莲净毓都看在眼中却无能为力，只能流着泪看着那个他所疼爱的孩子渐渐失去生机，变成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何离……何离……何离……莲净毓心中在滴血。
　　像是发泄够了一般，鬼清绒停下暴行冷冷的看了已经面目全非的姬何离一眼，像是赶走什么脏东西一般厌烦的挥挥手，一团黑色火焰落在姬何离的身上瞬间便将姬何离的尸体吞噬殆尽。
　　看都不看双拳紧握狠狠地瞪着他的莲净毓，鬼清绒俯身捡起火焰消失后留下的透明魂珠。
　　看着手中的魂珠，鬼清绒多么想一把捏碎它让那人再也无法从现世间。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他还需要他来开“门”，现在还不是替絮语报仇的时候。

　　躺在冰冷的地面之上，莲净毓神志迷离。
　　他已经不知道从何离死后过了多久了，只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被死气吞噬，生的圣莲已经染上了死的气息。
　　闭上眼，他能够看见体内丹田处旋转不停的蓝色莲花已经完全停止了转动，本来蓝色的莲花被黑暗附着不仔细看就像是本身就是黑色一般。
　　莲净毓知道他的时间也不多了，等黑暗突破本体最后的那层师父为他设的防御以后也就是他的忌日。
　　苍白的唇瓣勾勾，迷离的蓝眸盈上淡淡的笑意却无法达到眼底。
　　何离，爹爹快要来陪你了呢。
　　神志弥留之际，莲净毓感觉到自己被人提起，然后被拖拽了一路后，一双大手将他抱起护在怀中免去了和地面摩擦的痛苦。
　　莲净毓眉峰微蹙，虽然免去了被拖拽的疼痛，但抱着他的人身上强盛的死气却更让他痛苦。
　　不过那也只是瞬间，抱着他的人身上的死气一敛，他的痛苦也就不再有，而且一直围绕在身边的死气也像完全消失了一般不再缠绕着他。
　　“好体贴呢，皇兄。不过你也就多此一举而已，反正等等他也是死路一条而已。”鬼清绒回头看看被护在怀中莲净毓，冷笑。
　　皇兄？莲净毓眉峰轻动，白色的睫羽轻轻扇动掩映在其后的蓝眸重现神采，看着抱着他的男人。
　　抱着他的人和鬼清绒和媚艳完全不同，英眉俊颜，气质沉稳，同样红色的瞳仁却有着不一样的神采。
　　怀中的动静让抱着莲净毓的人低头看了下去，刚好和莲净毓看着他的蓝眸对上，红瞳浮上和英俊容颜不符的顽皮笑意，“爹爹。”
　　“何离？”陌生的容颜却有着他所熟悉的笑容，莲净毓蓝眸大睁迟疑的确认。
　　点点头，“我是何离，爹爹的何离。”
　　“哼哼～真是可笑呢，皇兄。”鬼清绒怪笑，“亡灵二皇子鬼岚刹真的已经被那孽火焚尽了嗜血的冲动吗？”
　　“鬼岚刹……”莲净毓低低地重复。
　　亡灵二皇子，心机深沉其心难测嗜血残虐。千年前和亡灵的一战中，这位二皇子狠辣残虐的手段让人闻风丧胆，据闻亡灵皇准备在自己飞升魔界后立其为下一任亡灵皇。只可惜，百年前这位皇子突然从亡灵族中失去了踪影。
　　抬头看向鬼岚刹的红瞳，莲净毓笑笑伸手抚上鬼岚刹的脸颊。他不知道属于鬼岚刹的一切，他只知道这个有些不安地看着他的人是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深爱着离懵的孩子。
　　莲净毓蓝眸湿润，这个孩子他没有失去。
　　鬼清绒看着鬼岚刹脸上灿烂的笑容，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让他想狠狠地撕裂他。
　　地洞中的另一条岔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让莲净毓等人看了过去，在看清走来的人时莲净毓惊讶不信。
　　“师，师叔？”
　　对着怀中的莲净毓摇摇头，鬼岚刹看向水凝岳身后的人，红瞳讥讽的看着那妖异的紫眸。
　　莲净毓顺着鬼岚刹视线看去，“大师兄……”
　　从水凝岳身后走出的人正是水凝岳的大弟子落无声，只是那双紫色的妖瞳却让莲净毓久久无法出声。
　　“声妩。”鬼岚刹冷笑。
　　“二皇子，”落无声也就是声妩向着鬼岚刹抱拳一礼，“好久不见。”
　　“我竟然栽在了你的手里。”鬼岚刹哼笑，虽然那时候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十几岁少年而已，但栽了就是栽了。
　　声妩对于鬼岚刹的嘲讽毫不在意，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
　　莲净毓认真打量了自己的师叔半天，终于发现了其中的不对。水凝岳的双眼毫无生气空洞机械，就像是一个傀儡娃娃一般。
　　“何离，师叔……”轻拉鬼岚刹垂在胸前的灰色长发，希望得到答案。
　　“声妩的摄魂术，那只是一个空壳而已，水凝岳的灵魂应该被他摄取了。”鬼岚刹低头向莲净毓解释。
　　莲净毓点点头，闭上眼靠在鬼岚刹的怀中休憩，他现在无力去管其他事情。虽然鬼岚刹帮他挡住了死气的侵袭，但已经侵入体内的死气却还是在侵蚀着他的本体。
　　看了一眼闭目喘息的莲净毓，鬼岚刹眉峰无奈的蹙了起来。爹爹的身体情况他也基本能够猜到，虽然以前不清楚爹爹的身份，但他回归鬼岚刹的身体以后爹爹身上的生气就已经告诉他他是什么了。
　　四周阴暗潮湿的环境，让生长在光芒之中的蓝髓圣莲怎么能够适应呢？可现在的情况特殊，他的鬼婴被封根本无力带着爹爹逃出去。
　　从出生以来，他鬼岚刹强大的死力让他从来没有碰到过如此的境地，可如今……鬼岚刹盯着脸上带着诡笑的鬼清绒，恨不得上去宰了他。
　　“嗯哼～”
　　感觉到鬼岚刹愤恨的视线，鬼清绒哼笑一声转身带着众人继续往前走去。
　　众人穿过纷乱交错四通八达的地洞，最后回到地面上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地方后，鬼清绒继续带着众人往前走。
　　鬼岚刹抱着莲净毓的双手紧了紧，让他怀中的莲净毓睁眼看向他。
　　莲净毓看到鬼岚刹有些凝重的神色，蓝眸转动着观察四周的情况。这里虽然回到了地面，但天空完全没有丝毫生机灰暗阴沉，死气沉沉。
　　随着他们的走动，一扇雕刻着阴气森森骷髅的青灰色石门出现在莲净毓的眼中。
　　离石门越近，莲净毓的脸色也越苍白。就算有鬼岚刹帮他将身边的死气吸取，石门散发出的阴暗之力还是让莲净毓痛苦万分，石门上还能隐隐听到鬼哭之声。体内的圣莲本体更是一阵动荡后，包覆在外的黑暗侵入了本体之中。
　　“呜！”闷哼一声，莲净毓直接昏在了鬼岚刹怀中。
　　“爹爹！”鬼岚刹大惊，脚下一停不管鬼清绒再怎么催促也不再前进半步。
　　“皇兄，你似乎忘了你现在的状况呢。”鬼清绒冷笑连连。
　　“呜！”鬼岚刹浑身一僵，抱着莲净毓直接倒向了地面。
　　走到鬼岚刹面前，看着躺在地面浑身抽搐不止的他，冷哼一声。
　　声妩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一直默默跟在他身边的水凝岳便立即上前将莲净毓和鬼岚刹一左一右扛在了肩上，随着继续前进的鬼清绒和声妩走向那扇石门。
　　立定在门前，看着矗立在眼前的石门，声妩对水凝岳点点头。
　　水凝岳将莲净毓交给声妩后，扛着鬼岚刹前进了一步后，便将人抛向了石门。
　　在鬼岚刹接近石门的瞬间，门上刻着的骷髅像是活过来了一般从门上伸出，张开大大的嘴将接近自己的人吞了进去，然后重新回到了门上。石门吞噬了鬼岚刹之后，唯一的不同只有骷髅本来血红的双眼变成了和石门同样的青灰之色。
　　“哼，皇兄的死力果然不同凡响。”鬼清绒冷哼。
　　这扇门从亡灵族存在之始便已存在，传闻这门中有着亡灵之神的分身，据传谁能够踏入门扉见到神之分身就能实现一个愿望，可惜只有皇族才知道进门以及唤醒神之分身的方法。
　　需要一位死力强大的亡灵作为祭品才能让门上守护神之分身的魔骷真正沉睡，只是祭品的亡灵需要多强就没有人知道，只知道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够顺利通过这一关。而如今门上的骷髅血红的双眼呈现了沉睡的青灰，也就说明了鬼岚刹的却不愧是亡灵出现以来最为强大的皇子。
　　鬼清绒冷哼，要不是鬼岚刹发疯去转生的话，他根本就不是鬼岚刹的对手，更遑论在他的亡灵之躯上动手脚控制他了。
　　和声妩对视一眼，两人带着水凝岳和莲净毓踏步走进了缓缓开启的石门之中。
　　鬼清绒等人进入之后，石门在他们身后又缓缓关闭，只是门上的骷髅双眼又恢复了血红眈眈的注视着所有接近之人，等待着贪婪者再次送上祭品。
　　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