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 两米 三米》飏洋

5、第四章

　　“老实交代，昨晚儿你跑哪儿偷情去了。”难怪今天刚走近教室门口就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敢情一进来原来是那女人趾高气昂的直直坐在我位子上用一副“我早已恭候你多时”的表情拿眼横我。

　　我懒得理她，瞅着同桌还没来，我若无其事的把她往里面位置推了推，卸下书包翻出英语书就开始准备早读，李葵一下子恼了，扳过我的肩膀使我不得不面朝着她，有些委屈的看着我：“就算你不想告诉我你是去干什么了，可起码也眈一下我啊，难道你一点儿都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好晚都没有回家的么？”

　　我无奈的白了她一眼，“你无辜的说这么多还不是想最后趁我没防备的时候再突击重点，旁测敲击的打探出我昨晚儿到底干什么去了……”我笑眯眯的补充道，“放心，我警惕着呢！”

　　李葵悻悻的撇了撇嘴，有些不满的说：“好，姑奶奶，知道你聪明。”

　　我不置可否的笑笑，漫不经心的问道：“昨天晚上有什么事找我？”早上一来听到她的问话我就知道肯定是昨晚打电话找我没找着还被莫名其妙的告知我是参加“加强班”的临时加课去了，不过好在她聪明的没再刨根问底的打我手机，不然在昨天那种荒诞的情况下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我遇到的种种。但是我真的蛮好奇她是怎样在听到我上课去了这样一个死烂的借口后怀着无比惊异的心情迅速冷静下来然后毫无破绽的配合着我给了老妈一个完美的说辞。

　　李葵立刻笑弯了眼，用眼角睨着我：“呵呵，咱们俩半斤八两啦，你要想知道我是怎么给你娘交代的直接问就好了，还想跟我玩什么花子？”

　　唉，这就是有个知己的麻烦，尤其对方还是个聪明的知己，她清清楚楚的知道你肚子里到底有几条肠子绕了几道弯，让你连一点儿小聪明都使不出。我无奈的叹息一声：“你怎么说的？”

　　“哼哼，你看我多大方，你让我说什么我就告儿你什么，不像某些人……”李葵说着又用眼角睨了我一眼，我佯装没看到。她冲我雌牙咧嘴的吐吐舌头：“死丫头，对我还这么不坦诚，昨晚儿白保你了。”

　　“喂，你费Ｐ真多啊，到底怎么说的？”

　　李葵受伤的翻了我一眼：“有什么好说的啊，反正没害你就成了。”说完又歪着脑袋想了想，“嗯……也就是你老娘来接电话听出来我的声音了说‘伊伊去参加提高班临时加课了怎么你没去呀？’”李葵有意声音尖尖的学着老妈声音，嘎嘎怪笑着躲开我的拳头，气喘吁吁：“……然后我就寻思着今天提高班老师压根没放加课的Ｐ啊，而且明明我们一起回的家来着，想必简伊那死丫头是偷偷的跟男人风花雪月去了拿加课来当挡箭牌。你知道我当时那个惊讶不？可我李葵是何许人也，随机应变这个词儿简直就是为我而造的……”我俯下身子作干呕状，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自恋了。李葵哪还顾的上我，依然自顾自的陶醉在自己的急智中，装出一种关心的口吻：“‘啊，是加课了呀，我只是想问一下简伊到家了没，这天都有些黑了还怪危险的……’”

　　我恍然大悟的自言自语：“怪不得老妈昨儿晚还给我来了个电话……”

　　李葵闻言立刻像个八爪鱼一般附到我身上来，死皮赖脸的开始撒娇：“好了啦简伊，我真的很想知道啊，这么多年朋友了，这应该是你第一次晚上一个人偷偷溜出去吧，不过料你也没有那么大胆敢天黑还一个人在街上溜达，告诉我嘛，同盟军是谁，男的女的～～说啦～～”

　　“这个问题嘛……”我对满脸期待的李葵堆了一脸甜蜜的假笑，“免谈。”

　　“什么啊！”李葵嘟着嘴狠狠的剜了我一眼，然后突然一脸难得的正经严肃的盯着我：“简伊，我只要你老实的告诉我，昨晚跟你在一起的……”李葵小心的顿了一下，“不是男生吧？”

　　我一瞬间有些心虚，假装不在意的拿起英语书躲开她的目光：“你想太多了，怎么可能？”

　　李葵似乎没有注意到我有一点点的不自然，很轻易的就相信了我的话，转眼又恢复到她大大咧咧的死样子，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这样就好啦，你的事我也不想管那么多，只要你心还在徐天身上，其他的我负责搞定就ＯＫ了……让开，你同桌来了，我也该走了。”

　　徐天……听到这个名字我不禁心里一颤，想起昨天晚上答应的事……徐天……我是不
　　是已经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再继续喜欢你了呢？

　　“对了简伊，”李葵向前走了几步忽而又折了回来：“忘跟你说了，我跟帅哥说好了，今天还是一起走。放学校门口见哦！”

　　“哦。”我没在意，反正我们最高限度也只能到朋友而已，再加上有个李葵……虽然心情还没有恢复到让他们看不出任何异常，但只要有个神经大条的李葵不停的唧唧喳喳，应该不会让他们察觉出什么才对。这么想着，我佯装无所谓的朝李葵耸耸肩：“随你便喽。”

　　“呵呵，不错嘛，进步很快啊，也不扭扭捏捏的了哦？”李葵故意跟我挑挑眉毛。

　　“又没什么，有什么好扭捏的。”

　　“哎呀，放心，你先别急，再努力一点儿一定就会有点儿什么的！”李葵有意会错我的意，然后仰天作深情状：“想象一下，甜蜜的阳光里，两个身影甜蜜的粘在一起……”

　　又开始了。我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把目光转移到书上，鄙视的摇摇头：“你思想太肮脏了李葵……哎！”我突然反应过来，猛的抬起头来：“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哈，别担心，我没有要跟你抢的意思，昨天只是了解个情况而已，他可是个好男人哦！”李葵暧昧的朝我眨眨眼：“跟徐天一起走可是很多女孩梦寐以求的事情啊！你要是不好好把握可真是对不起我的一番苦心哦。”

　　“不……不行！”天，以我现在的情况，我该用怎样的心情来面对他呢？！我急红了脸：“没你就太别扭了！而且我性格这么被动……唉，你就别瞎忙活了，我们……我们是没有可能的……而且问题不仅在他那边……我这边……现在也不行的……”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在哼唧什么啊，什么这边那边的……啊！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实在不好意思主动出击是吧！”李葵体谅的哈哈大笑着大力拍着我的肩膀，“哎呀，我又没说要你主动，放心吧，他会先采取行动的，我看的出来，那小子对你有意思。”

　　“……”我跟这个疯女人真是毫无共同语言。真不明白，这丫头有时候悟性超高，聪明的令人乍舌，有时候，而且偏还是关键时候，怎么就这么钝呢！我愁容满面。

　　放学时李葵难得的跑的比兔子还快，丝毫不给我留下一点儿揪住她的机会。

　　“怎么办呢……”我在班门口来回徘徊，抛开尴尬什么的都不谈，光想想昨天晚上发生的种种我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我从高一就开始悄悄喜欢的他。说实话，虽然明知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能，可我还是割舍不下对他的那份心情。而昨天晚上的事情，是真真正正的灭了我对他的一切幻想。如果徐天知道我跟那种混混儿纠缠在一起，他会怎么想我呢？会不会连朋友都不想跟我做呢？光想着我就一阵难过，我无法强求他能喜欢上我，可我宁可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有我这个人的存在，也不要他讨厌我，也不要……他看不起我……

　　看看手表都快过了半个小时了，徐天等不及应该就会走吧。想到这儿，我毅然决然的一脸悲壮的踏出教室。

　　学校里只有篮球场上几帮打篮球的男生，我用我２．０的视力一眼就瞟到了那个在篮球场上活跃的白衬衫，呜……怎么还没走……我小心的避开篮球场，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

　　“哎！简伊！等我一下！”

　　“……”我转头勉强挤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心里哭苍天哭大地，徐天啊徐天，你为什么不专心点儿玩篮球呢！

　　逃跑计划看来是失败了，我垂头丧气的挪到校门边的一排长椅上坐下，呆呆的看着篮球场上活跃的身影，唉，还是赶紧想一些台词作掩饰以免待会儿被他看出来些什么来吧。

　　我正出神的想着，一个身影突然闪到我身边，一只魔爪顺势搂上了我的肩膀：“老婆～～”

　　我条件反射的“腾”的一下蹦出两米远，警惕的盯着椅子上带着鸭舌帽的男孩。男孩眼含笑意的将有意拉低的帽檐向上推了推。

　　原来是吴墨。我狠狠的瞪过去一眼，心里却不禁一惊，他怎么到学校里来了……如果……我赶忙看了看周围，心稍稍放下来一点，还好……似乎是还没有看到有认识的人。吴墨那小男人看见我过激的反应竟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我一个书包扔过去，“笑什么啊！你突然来一下子，是个人都会惊啊！”

　　“切～～是你自己衰吧，搂一下都会吓成这个样子。”吴墨挑起嘴角似笑非笑的鄙夷的看着我。

　　“人渣！变态！你是不是见是个女的都要抱一下啊！”

　　“拜托，小姐，骂人骂的有点儿创意好不好，你是土球人啊，还‘变态～～’”吴墨学着我的声音尖尖的鬼叫。

　　我对他怒目而视。呃……不过“土球人”这么让人郁闷的词儿，也只有他那颗不知道是装了些什么的稀奇古怪的疯脑袋才可以想的出来……

　　“简伊！不好意思，让你等了会儿，”徐天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我身子不禁一僵，方才还想着周围没有熟人，可我怎么会把他给忘掉了呢？！这个平时我很开心听到的温暖好听的男声此时对我来说简直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徐天还是一如往常的对我淡淡的微笑，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一个疯狂冒火的不善眼神正死死的盯着他，我躲开徐天的眼神给看起来有些不对劲的吴墨偷偷示意，妈的妈的，你小子要敢今天给我抖落出些什么来我绝对会让你死的格外痛快。

　　徐天好像还是什么都没察觉（我甚至怀疑他有没有看到吴墨）的一脸温和的拍拍我的肩：“想什么呢，走吧。”

　　“哥们儿，别用你的脏爪子碰她，对她身体不好。”好似根本无视我小心的警告，吴墨瘫在椅子上眼神懒懒的看着徐天。

　　“吴墨，你说话注意点。”我有些担心徐天会有什么反应，不悦的对吴墨皱了皱眉。

　　似乎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徐天还是一副温和样子把头转过去微颔着头看着吴墨：“你是谁？”我惊讶于徐天的好脾气，这种时候面对这么明显的挑衅一般男孩子不早炸了。不可置信的抬眼看向徐天，终于还是毫不意外的发现他眼里冷冰冰的漠然。

　　吴墨显然不喜欢徐天这种居高临下的样子，有意还是以一副庸懒的姿态从长椅上站起身来缓缓走到我们面前，一把揽过我，也学着徐天故意懒洋洋的微笑（说实话，这种表情确实是让人觉得出奇的欠揍）：“我是谁你倒没什么资格知道，你只要明白这是我老婆，你小子动什么心思我可是一清二楚……”

　　徐天不相信的看着我，那种眼神……我突然心里一阵歉疚，甚至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感觉，是因为徐天那深邃的眼神里除了不相信以外还有那么多复杂的让我也看不透的情绪么？没顾的上那是些什么情绪，总之……真的是……很让人难过。我无言的低下了头。

　　吴墨突然摆出又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凑到徐天耳边，我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他说：“……别再白费心机了，你的那些秘密小把戏，我清楚的很……”徐天已经恢复了往常那种处惊不变的样子，只是少了微笑，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跟吴墨。那种疏离让我一时有些心慌。

　　吴墨毫不在意徐天的没反应，不知道他手里到底握着徐天的什么把柄。只看见他依然挂着危险的微笑靠近徐天的耳朵，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要让我听到，用那种轻轻的但是却很清楚的声音缓缓的说：“比如说……送她回家……”

　　我细细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一抬眼忽然惊异的发现徐天淡定的眼神一瞬间竟闪过一丝躲闪，我疑惑的又扫过去一眼时，他已经不露一点儿痕迹的轻轻推开吴墨，好像方才只是我一时看花了眼，那张温和的脸上依然还是那种安静的淡然的微笑，但却没有一丝笑意蔓延进好看却漠然的眼睛里：“你不用担心，我对你老婆可没兴趣，更别说别有用心的去对她耍什么小把戏了。”

　　虽然心里清楚的很，可亲耳听到他这样说，我的心还是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是吗？那样最好。”吴墨别有深意的看了徐天一眼，从长椅上扯过我的书包拉着我就走出校门。一阵微微的冷风吹过，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徐天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侧对着我们，微仰着头看着篮球场侧面的一排被风吹的微微颤动的大榆树，还是带着淡淡的读不出任何情绪的表情，出神的想着什么。是……在想什么呢？我胆怯的在心里猜测着，是不是在后悔……怎么会摊上我这样一个居然还跟混混儿纠缠不清的麻烦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觉得原来那么安静的表情，也会让人有些隐隐的心疼。

　　我慢慢转过头，任由吴墨拉着，终还是不敢回头再看一眼。我真的很怕再看见，那个呆呆立在漂亮夕阳中的……我的梦。

　　“喂！你走那么快干什么，简伊！”吴墨哼哧哼哧的跟在我后面，我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提着我硕大书包的他，继续一言不发的往前走。

　　“你这个古怪女人，就这么Ｐ大的事儿，至于吗！”

　　我还是一言不发。

　　“简伊？”

　　“……”

　　“简伊？”

　　“……”

　　“喂！”吴墨火大的冲到我面前：“哪个男人喜欢看到自己老婆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啊！我不过是教训那小子离你远点，你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我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吴墨恼火的别过头：“我等了你一个小时，从你还没放学就站在那里……你出来这么晚，就是在等他么？”

　　“把书包给我。”

　　“你……”

　　“把书包给我。”

　　“你还是喜欢着他……是么？”吴墨有些迟疑的问道。假装把视线漫不经心的移向别处不让我看到他的表情，

　　“……”

　　“……是么？”

　　“吴墨，”我叹息了一声，抚平了自己的心情，冷静的看着他认真的说：“既然你都能了解我的一切，我也不想瞒你，我喜欢徐天，从高一就开始了，一直……都很喜欢。我想……你应该是可以明白的，一份感情，不是说放下，就真能放的下。”

　　吴墨看着我，闭起眼睛微微仰起头叹了口气，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的把书包递给我。我背起书包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我知道吴墨就在身后默默的望着我。我的眼泪终于大滴大滴的滑下来。对不起吴墨，我真的不能自如的控制自己来对你微笑，因为徐天，那个好不容易跟我成了朋友的徐天，那个被我留在夕阳里呆呆站立的徐天，是我心里一个永远都不能触及的梦啊。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它成为现实，可我也从来不愿意看见有谁来破坏它的完美，这是我心里的唯一的一点儿奢求，难道你都不能懂么？

　　不过……也是，你从来都应该是一个游戏感情的老手，你又怎么会懂呢。

　　“伊伊，怎么这么早就睡了？”妈妈关切的看着没精打采的我，“明天是周末呢，今天可以放松放松看看电视嘛！”

　　“就是身体有点儿不舒服……妈妈晚安！”我勉强乖乖的扯了扯嘴角。

　　“啊？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吃药？”

　　“不用了妈，睡一觉就好了。”我一直都很喜欢每次妈妈难得的关切，可这一次……却莫名其妙的让我出奇的烦躁。

　　“哦……那你好好睡吧，晚安乖女儿。”

　　“嗯。”我晃晃悠悠的走进房间，愉快的扑向我可爱的床……啊！亲爱的枕头，让我好好的睡一觉，把今天所有的郁闷都给睡掉吧！

　　“叮叮叮咚叮叮咚……”手机在黑暗中突然五颜六色的闪起来。

　　“……”谁这么缺钙啊！我愁眉苦脸的把自己全部塞进被子里。

　　“叮叮叮咚叮叮咚……”－＿－＾！真是不屈不挠，我又在脑袋上裹了个大棉枕头。

　　“叮叮叮咚叮叮咚……”

　　“伊伊，要妈妈帮你接吗？”妈妈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

　　“不……不用了。”我恼火的爬起来，冲下床火大的按下“接听”：“谁啊！”

　　“……简伊。”低沉的声音轻轻传到我的耳膜。

　　“……”

　　“你……现在方便下来吗？”

　　“有事吗？”听到是他，我迅速把声音调整到平静的近乎冷漠。

　　“你家楼下，快点儿，我等你。”

　　居然还这么狂妄！我对着挂掉的电话咬牙切齿，我会下去才怪！无声的在心里愤愤
　　的把那死小子骂了个遍，我满足的爬上床去拥抱我的大棉枕头。

　　一只绵羊……十只绵羊……五十只绵羊……一百只绵羊……我终于哀怨的叹了口气，爬起来，偷偷溜到阳台向下看去……这个蠢小子！真不知道他在执著个什么劲！我认命的翻了个白眼，又偷偷瞟了眼妈妈房间的门……还好，关上了。我咬牙切齿的低声骂了句，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还是迅速套上了衣服，偷偷的溜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