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明星》东篱乌鸦

6、第六章

　　蔡鞗被送到医院，医生说是室内空气不畅导致的昏厥。

　　一家人焦急地等着蔡鞗醒过来，他一醒来却急着要找夏至亦。夏至亦因为事出突然，也跟着到了医院，听医生说蔡鞗没什么大碍，正准备回去善后，却被蔡鞗叫住。

　　“你说过要跟我签约，这事还算数吗？”

　　夏至亦错愕地点点头，随即心花怒放。

　　电影的首映礼结束后，记者和影迷们都撤离了鲸鲨岛，仿佛他们从不曾来过。不过岛上依旧游人如织。金黄色的沙石在阳光海水的映照下，闪闪烁烁，就像夜晚的星辰。明兮一个人坐在沙滩上，心想这么美丽的沙滩迎来送往，为什么就是留不住想要留住的人。

　　哥哥走了，现在连蔡鞗也要离开鲸鲨岛。她不知道起初对娱乐圈并不感兴趣的蔡鞗为什么会突然转变了态度。可是他的离开却有是顺理成章的事，就算是明以不也想方设法地考到外地谋求发展吗？

　　离越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轻轻唤了一声：“明兮。”

　　明兮回头笑了笑，他就在她身边坐下了。

　　她想只有离越一直在她身边不曾离开。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她总笑离越是傻瓜，原来自己才是后知后觉的笨蛋。

　　“我听说明以哥打算跟夏至亦签约。”

　　“嗯。”

　　“你好像不开心。”

　　“嗯。”

　　“为什么呢？”

　　明兮摇摇头不说话。

　　“明以哥要当大明星了，你不开心吗？”

　　明兮有气无力道：“当明星就这么好吗？再说也不一定会红。”

　　“不会的，明以哥那么棒，一定会成为超级巨星的。再说夏至亦那么厉害。三年前，在街头发掘李奇奥，不到一年，李奇奥就红遍大江南北，成为炙手可热的偶像大明星。我看明以哥在她栽培下，要不了一年就能红遍大江南北了。”

　　明兮鄙视地看一眼离越：“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不过她再怎么厉害跟我有什么关系？”

　　离越一听就急了：“明兮，你别误会。夏至亦无父无母，从小孤苦伶仃，年纪这么轻就能做到这么出色，真是不简单，我只是特别佩服她所以才多说了几句。”

　　明兮白他一眼，此刻本就心烦意乱，还得听他唠叨夏至亦长夏至亦短的。

　　“倒是我弄错了，你不是关心我哥，是关心夏至亦。你要是喜欢人家就去找她，干嘛还站在这里浪费时间？”

　　“不是的，不是的……”离越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看见明兮起身气鼓鼓走开，一点都不愿意听他解释，急忙追上去挡在她面前道，“明兮，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我喜欢你，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聋作哑？”

　　“你——”

　　明兮吓了一大跳，退开几步，却被离越一下子拉在怀里，她本能地挣扎了一下，离越叫道：“明兮！我喜欢你。”

　　“你胡说什么？”明兮哭笑不得。

　　离越放开她，一本正经道：“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一直不敢说出来。”

　　“你是在跟我闹着玩吗？我要生气了。”

　　他看明兮面露难色，怕她突然跑开，急忙又堵在她面前。“明兮，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就算你要拒绝我，也请你等到明天再告诉我好吗？”

　　他几乎是带着哀求的口吻，明兮看着他的眼睛，那样殷切地望着她，可她明显感觉到有股力量从他眼里迸射出来，就如日食那天无论如何也遮挡不了的阳光。

　　“明兮。”他又叫了一声，好像怕她突然逃走，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臂。

　　明兮咬了咬唇，好半天才轻轻嗯了一声，问道：“为什么要等到明天？”

　　他放开明兮道：“因为我想留着明天再去难过。”

　　“傻瓜！”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笑起来，推了离越一把便跑到公路上去。

　　离越赶紧追上去，心情格外畅快。

　　夏至亦已经跟胜造提出解约，打算带蔡鞗找新的公司。蔡鞗虽然答应签约，但向她提出一个要求。

　　“重演乱世帝姬？”夏至亦一脸吃惊地望着眼前这个人，看他笃定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你可以演其他的片子。乱世帝姬已经是经典了，想要颠覆经典恐怕很困难。”

　　“经典？这样的虚情假意、阿谀逢迎能称之为经典？”明以愤然道，“茂德不是水性杨花的女子，她即已为蔡鞗妇，便不会屈尊变节。那完颜斡离不也不似这般痴情之人，他就是个掳人妻子、破我山河的强盗！还有蔡鞗，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是这个不公的社会不公的家庭强加给他的羞辱，为何还要冷言冷语地审判他！他没有权利选择他想要的，他活得像条狗，除非他死了！可是他又不能死，他们不让他死！不让他死！”

　　历史上的茂德确实因为长相出众被金人指明索要，是第一批被送入金寨的女子。被分到了完颜宗望的寨子里，起初茂德抵死不从，后来被下了迷药陷害。完颜宗望死后，又被完颜希尹霸占，折磨致死。

　　可《乱世帝姬》却说宗望是因为冲冠一怒为红颜，灭了宋庭，将北宋灭亡的责任都推到了一个女人身上。茂德原与有过一面之缘的宗望一见钟情两情相悦，迫不得已被徽宗棒打鸳鸯，指婚与蔡鞗。

　　这最让蔡鞗无法接受，他明明与茂德双宿双栖、恩爱非常，只因家国的沦陷才被迫分开。后来听说茂德受不了金人的折磨自尽，自己心灰意冷才想跟了她去，却莫名其妙地流落到了二十一世纪。可没想到这里的人胡编乱造，任意歪曲事实。简直太可气太可恨了！

　　夏至亦见他神情激愤，面目抽搐。想着影视本就添油加醋，满足观众需求歪曲史实是常有的事，再说这乱世帝姬也只不过是部爱情剧，其历史真实性当然无法比拟历史大剧，编剧任意改编也属常情。

　　“那如果要你来演，你会演得比李奇奥成功吗？”

　　“当然！”明以成竹在胸。

　　明兮回到家的时候，两人一切谈妥，一家人就等着她吃晚饭。明兮看到夏至亦也在，说了声不饿就回房间去了。

　　一会儿，蔡鞗端着水果上楼来敲门。

　　明兮懒洋洋地开了门。

　　“明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明兮摇摇头。蔡鞗放下水果，抬手去摸她额头。

　　“哥，我没事。”

　　“明兮，是不是因为我答应夏至亦入影视圈，你不开心？”

　　“我有资格不开心吗？我又不是你的谁。”

　　“你当然有资格。你是我妹妹。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令你不开心的话，我可以拒绝夏至亦。”

　　“不必了。”

　　明兮赌气地摇摇头，走到窗台前，拿个手指头在窗台上划来划去，喃喃自语：“如果是明以的话，他也许也会这样选择。”

　　蔡鞗不置可否，脑海里又出现茂德的身影，她被囚禁在金寨饱受摧残、无辜惨死。而如今，人们却拿这段不堪的历史当作消遣，没人在乎他们所受的苦难。

　　他脑中还清晰地记得被送到五国城的那天晚上，茂德冒死来见他，两人约好同生共死。后来被宗望发现，要杀了他。茂德苦苦相求，并答应今后一心一意为奴为婢服侍他。当着蔡鞗的面，她给宗望及蛮夷头目跳舞助兴。他低着头不敢看她，他知道自己多么愧对她，堂堂七尺男儿却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后来终于传来她自尽的消息，他的心也跟着死了。他想自己是沉睡了千年做了一场梦，醒过来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当自己快要摆脱这个千年噩梦的时候，一部《乱世帝姬》又让他沉睡的心活了过来。

　　明兮回头看他，他轻轻地叹着气，眉头又皱了起来。她想强压在蔡鞗身上的明以，也许他承受不了。蔡鞗毕竟不是明以，她不能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再说不管是蔡鞗还是明以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不受制于别人的喜忧。她自嘲地笑了笑，正如离越说的，哥哥当明星就真的不好吗？哥哥有这样的潜质被人一眼看重，她应该高兴才是啊。

　　她这样自问，心里却还是郁结难疏。也许正因为明以去哪里都还是她的哥哥，可是蔡鞗呢，就像是被人放上天的风筝，线在手中才会觉得安心，一旦断线就飞走了，也许永不回来。

　　蔡鞗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默默走到她身边，跟她一起望着窗外皎白的月。

　　“明兮，你放心——”

　　他不再说下去，因为他转头看着明兮抬起的小脸，一双明媚的眼睛迫切地望着他闪闪发光，明快里又带着一点点苦恼。她的脸在夜色的光影里蒙着月的清辉，纯真美妙。他心里产生一种奇怪的渴望，这种渴望让他排斥他现在的身份。然而仅仅数秒的时间，他又重新稳定了心绪，对明兮笑道：“明兮，你要相信明以。”

　　说着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掌心相对。

　　明兮看着他以坚定不移的姿态俯视着自己，一点犹疑也没有，终于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我相信你。”

　　兄妹两个在轻薄月光笼罩的夜色里手牵着手，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