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军（BL）》夜茶

55、第五十五章

　　随着一声长长的启迪声，火车缓慢地停靠在北京西站的三站台。
　　我和晓军早已站在了火车车厢的门口，等着列车员打开车门，我就一步地跳到了站台上，晓军跟着我也跳了下来。
　　晓军没有行李，一路上吃喝都是在火车上将就着买点，倒也显得方便轻快，就连从火车上跳下来，也显得比一般人从容优雅。我的行李就只有一个背包，当然，还有他——晓军。
　　晓军，你终于回来了。

　　从火车站直接打车到三元桥家里楼下，一路上晓军不停地把脸贴在出租车窗户上往外看，像是我初到巴黎那会的样子。我看着身边的晓军，一直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最终我们终于到了家门口，我要拿钥匙的时候，我再也憋不住了，大喊了一声，“晓军，回来啦！”。晓军倒装得莫名其妙的样子，在我后背上使劲地拍了一下，“抽什么风！”

　　三元桥的房子是Ivan的朋友帮找的，租金很便宜，才800块钱，而且房子里的设施很齐全，装修也尽合我口味，只是我从搬到这个房子以后，还没有仔细地看过它，直到今天晓军终于住了进来，我才带着晓军在不大的两室一厅的房子里好好的参观了一下。
　　“晓军，你就住这个房间，现在没有床，周末我带你去买，或者你自己先出去逛逛看看，有喜欢的告诉我”。
　　“晓军，这是厨房，靠近嘴的都是我后买的，灶具啊油烟机啊什么的都是整体装修，房东弄好的”。
　　晓军在我身后笑着，“什么叫靠近嘴的啊？”
　　“笨蛋，就是碗啊碟子筷子这些”。我带着他继续看，“客厅里的茶几是我一个朋友送我的，说是恭喜我顺利毕业，怎么样？和这个屋子整体格局很搭配的吧？”
　　“挺好的”，晓军很老实的跟在我后面。
　　“卫生间，我来了以后房东特地给装的推拉门，洗澡方便一些，水不会溅出来，地板会霉掉的。哦，对了，牙刷牙膏什么的我这有一次性的，你暂时用着，明天去买新的”。
　　“喽，你看，这就是我的房间了啊，回头把电视搬回客厅里去，我原来一个人被我从客厅里搬过来的。你的被子什么的也得重新买，我这就我床上这一套。来，你看，这是阳台，我养的一颗兰花，听说长了八片叶子就能开花了，现在是四片叶子。”
　　“哦，对了，你还得去买衣服，马上天就凉了，你这短袖肯定穿不了几天了，你现在暂时就穿我的，柜子里你自己拉开看，随便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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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逛了一圈，我从衣柜里拿出了两件长袖衬衫让晓军试试，没想到他穿上不仅合身，而且看上去比我穿合适多了。
　　“哈哈，没想到正好啊，这下好了，以后我们衣服可以互相穿，省钱的啊！”我说。
　　“你现在多重啊？”晓军问我。
　　“上次毕业体检光屁股称144斤，你呢？”
　　“我比你重，我估计怎么得有160”。
　　“明天到楼下药店比比”。
　　“我肯定比你重，不用比”。
　　“哈哈，我想也是，看你那虎背熊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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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我问你啊，这就你一个人住吗？”晓军忽然神秘兮兮地问我。
　　“是啊，怎么了？”
　　“你没有……女朋友吗？”
　　听到晓军问我是不是有女朋友，我觉得有些扫兴的失望，但没有立即就否认，而是故作认真的说，“哦，有啊，她不和我一起住，怎么了？”
　　“哦，那她不会经常过来吗？我在这……”
　　“不方便是吧？”我抢过晓军的话，“她来，你走，多简单啊”，我丢下手里晓军脱下来的衬衫，“你穿好看，送你啦”。
　　我扭头走出房间，心里暗暗地骂他，“有，有，有你个大头鬼，我有女朋友还会跑广州找你啊？”，可是我又答应了他，带他来北京绝对不生什么企图，哎，顿时我纠结了。
　　“晚上不吃饭了吗？”晓军在房间里大声地喊。
　　“我去跟我女朋友吃晚饭了，你在房子里啃方便面吧，方便面在厨房”，我在客厅的沙发上也大声地喊。

　　尽管下午两点多在火车上吃了点零食，但是我也的确饿了，我想他肯定也饿了吧。我看他没什么动静，一把就抓起茶几上的钱包，下楼了。楼下就是一个老北京炸酱面馆。
　　我不告诉他下楼，一是不想让他跟着我来回跑，二来主要也是想气气他，没想到等我买了面，打好包到楼上，他真的在啃方便面。
　　“你不会吧？真啃啊？你当你还是高中生啊”，我想起了那时候我们高二，经常半夜里听见有人在床上啃方便面，咯吱咯吱地响。
　　“你不是说去和你女朋友吃饭了嘛”，他抬头看着我，手里还捏着面饼。
　　“把那个作料撒在上面啃更香，啃吧”，我说着把手里的炸酱面和几个凉菜往茶几上一丢。
　　“我傻啊？我吃这个”，他说着就把方便面袋子丢到了一边，开始对着茶几上的炸酱面动起手来。

　　我看着他，没想到没气到他，反而把我自己给憋了一肚子火，“我有鬼女朋友啊？！你用屁股想想我也没有啊，还问！我说有你就信啊”，我骑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对着他说。
　　“你不吃啊？”晓军就跟没听见我讲什么似的，抬头问我。
　　“吃！”我也立即冲了过去。我想，我说什么反正他听到了就行了，回不回答我也无所谓。

　　吃完饭，我们就坐在沙发里，我看着身边的晓军，有点想伸手掐掐自己的冲动，我真怕这是一场梦。我又看了看自己的客厅，毕业的一个多月以来，我好像从未在晚上吃完饭的时候坐在这里。
　　“晓军，你坐过来，坐我旁边”。
　　“干嘛？你想干嘛？”晓军一脸警惕的样子。
　　“不干嘛，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肯定做到，我就是想好好看看你，我总感觉我已经忘了你长什么样了”。
　　“哈哈，神经兮兮的，我还不原来那样嘛”，说着晓军也就做到了我旁边。
　　“你头发原来比这个还短的，现在都能抓得起来了”，我伸手去轻轻地抓了一下他的头发，又有点抚摸的意思。
　　“呵呵，剪短了利索，你也剪了吧，洗头还省洗发水”，晓军憨憨地笑着。
　　“我的也不长啊，只是我头发没你硬，你看你的，都戳人，还有你这胡子，谁跟你接吻不被你扎死啊”，我伸手摸他胡子又被他笑着给挡开了。
　　“你这怎么了？哪来的疤？”，我忽然发现晓军的额头右侧有一小块疤。
　　“哎呀，撞的”，晓军看我要伸手，就先躲开了头。
　　“是被你原来老板打的吧？”
　　“呵呵”，晓军轻轻笑了一下，算是默认了。
　　“操，我看到他非扒了他”
　　“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了”
　　“你那时候遇到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想到了晓军的忽然消失。
　　“你不是在法国嘛，告诉你有什么用？不过你回来的时候我被他们打了躺在医院里，手机都被他们砸了，本来我是想你回国就给你打电话的，还想来你这躲躲的呢”。
　　“那你就不能借个电话打啊？你不会不记得我手机号吧？”
　　“我让医院医生给你打了啊，那个医生说不是你的电话，说接电话的人不叫付浩东啊，我以为你不想理我了，故意说的呢，后来我又打了一次，宝根接的，说你在南昌，在睡觉，说不想打扰你，我想是你的意思吧。”
　　听到晓军这样说，我明白了，晓军出院后打电话再次找我核实，我又否认了去过南昌，这令他更加以为我不想见他。
　　“晓军，那是宝根看我几十个小时没睡觉，不想吵醒我而已”
　　“是他怕我给你添麻烦吧”，晓军顿了一下又说，“那时候我找他借过钱”。
　　“他借你了吗？”
　　“没有”
　　“宝根这个垃圾”，我不由得心里责怪起宝根来。
　　“你别怪他，他那是关心你，我那时候比现在还惨，谁都不愿意待见我，我头上的伤不是我们老板打的，是在网吧被人用鼠标砸的”。
　　“啊？你在网吧还被打啊？”
　　“打输了比赛，就呛起来了呗，就动手了，都是小事”。
　　“你什么都说是小事，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些更大的了？”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顿时有些激动。
　　“别激动啊”，晓军笑着伸手就把我给拽着坐了下来，“我告诉你这些，你千万不要去怪宝根，他的确是你很好的朋友，那么多年了很不容易，大学里的同学和高中时候发展起来的都不能比。”
　　“我不怪他别的，我就是怪他干嘛瞒着我你找过我的事情，要不是他瞒着，可能我们已经在一起一年多了，而且你也不用跑广州遭那么多的罪”，想到这，我真的有点怪起宝根了。
　　“你信命吗？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我高考就是，然后大学毕业又是。高中毕业和刘丹分手了，高考考的一塌糊涂，大学毕业和我大学女朋友又分手了，找不到工作，好不容易找了份工作，没要一阵子就丢了，然后又被骗，骗了跑到广州还是被骗”。

　　晓军说着这些，像是他早就总结过了一样，听得我心里全是悲伤。我们刚刚还是初入社会的青年，显然对生活已经有了不一样的看法。我不知道晓军这次跟我到北京来究竟是因为我对他的好，还是因为被逼无奈，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我都不能让他再一次地失望，我心里暗暗地对自己发誓。
　　“我不信命，我相信自己”，我看着晓军的眼睛，认真地说。
　　“我也相信你”，晓军点了点头，笑着用这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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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上将就一下吧，你睡床，我睡沙发”，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八点，而这几天的奔波我着实已经很困了。
　　“我睡沙发，你睡床”，晓军淡淡地说。
　　“不行”，我坚决地说，跟着又补了一句，“我拉你来北京，不是让你来受苦的”。
　　“人活着就是受苦，多点少点而已”。
　　“你别搞得跟七八十岁老头一样，这是我家，你得听我的，你睡床，我睡沙发”。
　　晓军看着我，没忍住笑了出来，“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都睡床吧”。
　　“那你得小心点”，我看他笑了，嘀咕着，就也开了一句玩笑，虽然心里顿觉明亮，但却知道，我绝对能够控制得住自己。

　　于是，第一个晚上，我像是用胶带把自己捆在了床边上一样，抱着窗框睡到了天亮。
　　早上我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被子全掉在地上，晓军就穿了个短裤，四仰八叉地躺在我的床上。
　　房间的窗帘被拉上了，只从通往阳台的玻璃门里透进了外面微弱的晨光，但是就凭借着这一点点光亮，我几乎可以看清晓军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毛孔。他比高中时结识了很多，胳膊和腿都比以前粗实了不少，胸肌也比以前明显；晓军的体毛较重，此时看来更是清晰，从他肚脐开始，杂乱的一片，恣意蔓延。我往他身边稍微挪了挪，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浓密的一字眉因为闭着眼睛显得略微弯曲；睫毛却因为闭眼比平日里看起来更乌黑齐整；晓军的鼻子很挺拔，但鼻梁不窄，不属于鹰钩鼻的类型；他的嘴巴紧闭着，轮廓更显分明，唇角偶尔的一动，更衬托出此时安静的美。

　　看了一会，在我觉得就快有想要亲他的冲动的时候，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我不想给自己犹豫的时间，我怕一犹豫就会意味着对他身体的投降。

　　由于我只请了三天的假，事实上我那时候除非大病，也最多只能请三天的假，所以我得赶紧去上班。
　　我很少在家吃早饭，一般也就是下楼的时候在路边的早点摊上随便买个鸡蛋或者包子对付一口，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床上还躺着另外一个人。我到厨房煎了几个鸡蛋，然后把牛奶倒到杯子里，找点热水先给温上，心想等着他起来吃吧。我自己就随意地抓了块面包咬了两口，就蹑手蹑脚地折回房间穿了衣服出门。
　　我给晓军留了个纸条，让他起来吃了早饭就在家看电视，然后等我中午回来。我本想在纸条旁边放个一两百块钱，但是又担心他多想，所以就算了。反正他上午估计哪也不会去，我心里这样想。

　　昨天夜里窗外还在滴滴答答的下着雨，但没想到早上出门，外面已然是一片晴好的天气！今天，是全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