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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 ...

  •   我在大三的时候到法国待了近九个月,也算是一段留洋海外的生涯。
      法国这个国家没给我留下太多浪漫的印象,只觉得他们的街道比国内的要干净,但却窄了一些;法国的人也相对我们周围的人要和善,没有太多的争吵,很少看到他们会有咆哮或者情绪失控的时候。
      那时候我去法国,并不是去法国的某个大学上学,而是去的AB公司实习,其实也就是在工作中学习语言。AB公司是北京XX公司的母公司,而AB公司又和我们学校有着密切的关系,所以就有了我们专业每年十名学生出国的机会。一般而言,这十名同学在毕业后会有一半进入AB公司的北京分公司上班。

      也就是在法国的那九个月里,我认识了Ivan。
      Ivan是AB公司派驻中国的一名市场人员,专门负责所谓的大中华区业务开拓和市场维护工作。Ivan是一名美国人,高中毕业后就随父亲到了法国,在尼斯大学的企业行政学院读了大学。Ivan被派驻中国可能和他对中国浓厚的兴趣有关。Ivan说他在高中的时候就认真学习了中国的历史,还对中国的文学感兴趣。
      我们去法国的那个暑假,正好赶上Ivan回法国,所以AB公司就让Ivan带队,把我们带到了法国。
      初次见到Ivan,一点不觉得他像是一名跨国公司的管理人员。Ivan看起来很年轻,一身CK的行头,让人觉得他更像是我们大学里的某一个留学生。在得知Ivan已经35岁的时候,我们一行十人都目瞪口呆,觉得难以置信。
      我和Ivan的交流始于北京飞往巴黎的前夜。因为飞机是凌晨从香港转来的班机,所以AB公司给我们十个人以及Ivan和另外的两名带队老师安排提前住在了机场旁的酒店。
      Ivan吃完晚饭就到各个房间去和大家聊天,最后到我房间的时候,我正在从箱子里拿衣服准备洗澡。
      “你男朋友?”,Ivan指着我箱子里塞在一角的晓军的照片说道,其实他说的是法语,似乎像是和我刻意地开着玩笑。
      “同学”,我用中文回答他,因为我知道他不仅听得懂中文,而且讲得还算不错。我的照片虽然被Ivan无意识地发现,但是我却丝毫没有慌张,因为那个时候在我的心里,晓军的确已经成为了我的同学。
      “男朋友加同学,哇哦”,Ivan耸了耸肩,又摊了摊手,“不错啊,很帅”,他又挤了下眼睛,笑着补充了一句。
      我看了看他,没有再反驳他,而是抓起衣服就走进了卫生间。Ivan看我没理他进了卫生间,在我身后又用英文喊道,“Just a joke ,take it easy!(别在意,只是个玩笑)”。
      我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是却也知道一个男人在外出时把另外一个男人的照片带在身边无法不让人多想。

      说是在AB公司实习,其实也就是每天不停地参观加聚会,有时候一个聚会结束又被安排到另一个地方继续。
      我们十个人中只有三个男生,所以多半的时候我们都会待在一起。另外的七个女生到了异国他乡,像是一群脱了缰的野马,整天热衷于各色人等安排的各种酒会、舞会,甚至还跟着公司里的一帮法国人深夜转战于各个酒吧。

      我们三个男生很多时候晚上都不愿出去,就都猫在房间里上网。大概是我到了法国半个多月的时候,我在网上碰到了晓军。我看了看时间,巴黎已经是晚上八点,而国内和法国有着七个小时的时差,他那应该已经是凌晨三点。我不知道他为何会在这个时间上网,居然还主动地和我说话,说他到了一家电脑公司上班,帮人家打杂,还说他和女朋友分手了,CD机也要了回来。
      其实在南昌看到晓军大学里生活的情景,我就已经知道这两年晓军生活的大致状况。一度我忽然觉得我一点也不了解晓军,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那份淡定和平静究竟是一种压抑还是一种屈辱的忍受所致。如果逃离了他所处的家庭,他有了自己的收入和工作,他又会是怎样的一个人?从他宿舍里的同学对他的态度看来,他和他宿舍的同学相处的也并不好。如今,前半个月还如胶似漆的女友就已经分手,居然还要回了曾经送出手的礼物。
      在我看来,一个男人应该对自己的感情负责,不轻易地在一起,也不该轻易地放手,分手了,更不应该回头去跟过去算账。
      晓军把我给他的CD机送给别人,还是他的女朋友,我自然是压抑的难受,但是我却从未说过他,其实是他并没有给我的机会。本来我设想在南昌见到他后,喝完一场酒,我也许会责怪他,但是责怪的目的也并不是让他去要回那个物件,只是想告诉他,那个东西是我用了一年的时间辛苦挣来的,就像是曾经的那首歌,里面饱含的是我的感情。

      我像个机器人一样地坐在电脑前,和大洋彼岸的晓军“是啊,好啊”地聊着天,聊到全身冰凉,直到他说他要睡觉了,我连午饭都没有吃,陪了他整整一个下午。
      我不知道晓军是否在意过我和他所间隔的时差,反正自从他到电脑公司上班以后,每天下班他都会在□□上叫我。他下班的时间我多半都不在电脑旁,等我晚上到住的地方,他却依然在线。
      我多次责怪他为什么那么晚还不休息,他都说白天上班也是对着电脑,反正可以睡觉。面对着电脑那端有些浑浑噩噩的晓军,我除了心疼,还有一丝责怪。责怪的话我常说,只是心疼的话我却从未再提过。

      Ivan在我们住的酒店里有一个长年的房间,他说那里就是他在巴黎的家。因为Ivan负责中国的事务,而他也会说中文,所以AB公司组织的很多参观活动都是由Ivan主持并带领着我们。
      Ivan很爱玩,这是他留给我的第一印象,后来他和我说这是所有老外留给中国人的印象。他说中国人活的太累,把很多东西看得太重,比如房子、位子、车子、孩子,所以人就会整天紧绷着,就快乐不起来了,自然没有玩的心思。
      Ivan时常晚上会带着我们去巴黎的一些各色酒吧,说那里才能学到纯正的法语,也能感受到纯正的法国文化。我起初跟他去过两次,但是后来经常被晓军拉着在网上聊天,我就推了不少晚上的外出活动。
      后来,我不和他们一起在深夜外出的次数多了,Ivan就问起我来,他问我到法国来干什么的。我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他意思是让我多出去和人接触,交流多了才能学好语言。我和他说,去酒吧很多时候也就是我们几个同学在一起用中文讲话,很少有机会去和周围的法国人搭腔,根本学不到什么。Ivan一阵的“NO,NO,NO”,不停地摇头。他说孩子学会讲话并不是因为他讲的多,而是听的多。

      Ivan在我到了法国后的第二个月的一个周末邀请我陪他去一个酒吧,正好晓军也是周末,没看到他在线上,我也就应承了下来。
      Ivan说酒吧在香榭丽舍大街上,他要带我开开眼界。虽然到了巴黎,我去酒吧的次数并没有同行的那几个人多,但也算去了不少。巴黎的酒吧没有给我留下和北京三里屯附近那些酒吧太多差别的印象,只是觉得相比国内,酒水价格贵了很多,普通的一杯勾兑了托尼水的不知名的酒也要十来欧。
      其实到了巴黎的第三天,AB公司就组织了我们一行十人去了著名的香榭丽舍大街游玩。白日里的香榭丽舍大街东西两段风景各异,有绿树成荫的自然风光,也有奢华逼人的现代建筑,但是到了晚上,东段的自然风光就完全被西段的繁华都市夜生活给抢走了风头。
      那家叫Queen的酒吧就坐落在香榭丽舍大街的西段末侧,从外面看上去门头还没有旁边的一个叫Maiffet的小蛋糕房精致,只是酒吧门前站着的两个一身黑衣身材魁梧的保安比较吸引人的眼球。

      说来好笑,我本应该在看到Queen这个词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家酒吧是一个Gay吧,但是我那时候只还认为这些词汇只会在书中出现,不能轻易地写上街头,更不能随便地说出口。
      我们进到酒吧的一楼,里面的人稀稀落落的,播放的音乐也是一些轻音乐。我不禁觉得疑惑起来,就对身边的Ivan说,“这倒更像一家咖啡馆”。Ivan坏笑着对我说,“我们来的太早,先到楼上喝点,好戏开始我们再下来”。听Ivan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二楼坐了不少人,正在面对面地喝着不知名的酒,轻声地闲聊着。

      Ivan带着我上到二楼,选了个靠近扶手的座位坐了下来。我坐下后才发现周围一对对坐着的都是男人,这不仅和一般的酒吧大为不同,更是和咖啡馆都不一样。Ivan坐在我的对面,坏坏地笑着,一直不和我说话,只是随手叫了服务生给我们端了点冰水过来。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看到了你头上顶着一大片乌云”,Ivan在喝了几口冰水后终于开口和我说话。
      “那是因为你那天戴着墨镜”,我想到在去机场边酒店的路上第一次看到Ivan的情形。
      “不,你和其他的同学都不一样。他们一个个都对即将去往巴黎满脸阳光,而你的脸上,就像随时要下雨一样”,Ivan说着还用手在自己的脸上比划着流眼泪的姿势。
      我咧了咧嘴,苦笑了一下,“这个酒吧怎么和别的酒吧不一样?”,我问他。
      “我说了要等到晚些时候人才会多”,Ivan指了指楼下的舞池。
      “不,我是说……”,我撅了撅嘴,“你看,全是男的”。
      “OH,Tim,你不会吧?外面的牌子上写了,这是一个男人征服男人的世界”,Ivan夸张地又在胸前摊了摊手,“这是一个Gay Bar”。
      听到Ivan这样说,我低着头笑了笑,“我真是个笨蛋,我其实早就该知道”,我抬起头,脸上不好意思的笑容还未散去,“sorry,我忘了这不是中国”。
      “Tim,你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北京也有Gay Bar吧?你不会说你没去过吧?”Ivan一脸的惊讶。
      “Ivan,别忘了,我只是个大三的学生”,我端起杯子轻轻地和Ivan碰了碰。
      “那又怎样?正是一个放纵玩耍的青春年华啊!“,Ivan其实说的是一句法语的诗歌的词,他故意用很夸张的表情来演绎,端在手里的杯子在空中挥舞,差点把水倒到我的身上。
      “我们不仅有代沟,还有很大的文化差异,相同的事情,对你我而言完全不同“。
      “有代沟,也是你比我老“,Ivan又露出了他那坏坏的笑容,”Tim,那个是你男朋友吗?“,他喝了口水,又连忙地问我。
      “八婆“,说完这两个字我就笑了,我想Ivan一定听不懂这两个字的意思。
      “什么?“ Ivan看到我一脸的笑,歪着脑袋像个孩子似地好奇的问我。
      “我说不是!“我伸手推开他的头。
      Ivan坐直了身子,板着脸,故作严肃地看着我,“连你是Gay你不会也不承认吧?“
      我也故意冷着脸,看着他,但就是不回答他。
      “你要是说不是,我可以带你换个酒吧,给你找几个辣妹,怎么样?“,他看到我故作严肃的正襟危坐,又接着说。他终究没有忍住,再说完辣妹两个字后,笑了出来。我竟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So,如果你不介意,和我谈谈他?“Ivan稍微平静了一下,让服务生给我的杯子里填了点水,又要了点柠檬汁给我加上。
      “哇哦,一个很愚蠢又乏味的故事,想听吗?“
      “任何爱情的故事不都是愚蠢和乏味的吗?“
      “那你还要听?“
      “你们的是爱情吗?“
      Ivan的一句话,就把我给反问住了。
      “你的意思是?“我不解地问他。
      “爱情的故事都是一样的愚蠢和枯燥,但是介于爱情和友情之间的感情就会不一样了,所以我要先确定你的是不是爱情“。
      “有那么好区分吗?“
      “是的“
      “怎么分?“
      Ivan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我的提问,酒吧里所有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轻音乐的声音也立即停止。随着一阵激烈的重金属声音过后,酒吧里的各个角落一下子释放出无数声尖叫,然后所有的灯光一下子全部打开。
      酒吧的演出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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