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军（BL）》夜茶

31、第三十一章

　　晓军很晚才回到学校，已经过了食堂吃晚饭的时间。

　　“回来了啊？”，见到晓军推开宿舍的门，我兴冲冲地走了上去。
　　“又买了个新的啊？”晓军看到我手上拿着的收音机。
　　“这个是收音机，那个是随身听。”
　　“哦”
　　“没吃饭呢吧，我带你去吃晚饭吧？”
　　“不去了，我要收拾收拾”。

　　晓军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和一个普通的同学在说话，可是晓军，我是一个普通的同学吗？
　　“那我等你好吧，你先收拾收拾。”
　　“你烦死了”，低着头铺床的晓军抬起头皱了下眉毛，把手里的活停了下来。
　　晓军的话让我一愣，我刚想说什么，晓军就拧着我的胳膊，“你发什么愣啊？走吧——”，晓军故意拖长了声音。
　　我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妈的，你现在越来越拽，那天我好心给你那么费事弄的饺子你不会扔在诊所吧？”
　　“扔了，没吃”，晓军狠狠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他是故意在气我，我当然不会上他的当，“饺子好吃吗？”
　　“不好吃！”
　　“你个垃圾，刚刚还说扔了，现在又说不好吃，你扔了又拣起来吃的啊？”
　　“别废话了，赶紧走”，晓军在我的后背上使劲地戳了一下。

　　我们自然还是去了那家小饭店，到那的时候老板娘和老板两个人正在玩扑克，并且玩的很起劲。
　　看到我们进门，两个人都放下了手里的牌。
　　“哟，你们二位开学了啊！”老板操着浓浓的京腔向我们打招呼。
　　“是啊，老板，刚到学校”，晓军应了老板一声。

　　自从我们和老板夫妇二人认识以来，大家俨然已经成为了朋友。晓军虽然在起初的日子里有一些腼腆，但是现在在老板他们二人面前渐渐地也活络了起来。就像今天，如果我们是去的别的小饭店，看见没有客人，老板正在玩牌，我们可能会不进去或者准备离开，但是现在，我们却在老板夫妇二人的牌桌边坐了下来。

　　“老板娘，晓军还没吃饭呢，你家还有吃的吗？”我问老板娘。
　　“啊？你们还没吃饭啊！”看来老板娘也是把我们当成了串门的朋友，而不是上门的顾客。
　　“是啊，他个懒虫，不知道在家磨蹭什么，刚到学校”，我看着晓军，和老板娘说话。
　　“我说了不饿，是你非拉我来的好不好？”，晓军很委屈地说。
　　“那是我饿了好了吧！老板娘还有吃的吗？”
　　“有啊，有啊，粥和包子都有”，老板娘说着就起身进到里屋给我们准备晚饭了。
　　“你那小女朋友呢？”，老板忽然神秘地抵了抵晓军的胳膊。
　　“啊？……”，晓军忽然面露羞涩。
　　“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啊？”老板满脸要作弄晓军的神情。
　　“我哪有女朋友啊？”
　　“那前阵子总是和你一块的那女孩呢？不是和你还来我们家吃过好几次饭的嘛！”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你追她，她不答应啊？”，老板继续紧逼。
　　“哎呀，没有，没有啊”，晓军被逼得已经略显烦躁。
　　“老板，咱就不逼他承认了吧”，我笑着冲老板挤了挤眼，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不是滋味。
　　“你也以为我和他有什么是吧？”，晓军忽然扭头看着我，一脸的严肃，“你也跟着瞎起哄”。
　　“我什么时候起哄了啊？”听晓军对我忽然厉言相向，我觉得莫名其妙，自然说话也就重了点，“连人家老板都看出来了，你还不承认有什么用呢？”。
　　“我求求你们了，我跟她真没什么”，晓军一脸的无辜，望了望老板，又看了看我，摆出一副求饶的姿态。
　　“你看看你，人家女孩子那么漂亮，你承认了你又不吃亏不是？”，老板继续调侃。
　　“好了好了，你整天就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人家现在还是学生，学习为重是吧？”老板娘总是在恰当的时候出现，来给我们打圆场，“来，吃饭吧”，老板娘招呼我和晓军坐到另外一张桌子上。

　　走出饭店的门，我看到晓军眉头紧锁，就拍拍他的肩膀，问他：“喂，你不会吧，你刚刚生气了啊？”
　　“谁说我生气了？我干嘛要生气啊？”晓军把脖子一仰，摆出一副得意的神态。
　　“那你干嘛不承认刘丹是你女朋友啊？”我试探性地问他。
　　“他本来就不是我的女朋友啊！”
　　“那你们还整天走在一块？”
　　“走一起就是女朋友啊？”
　　“至少旁人看起来是啊”
　　“也就是你看起来吧？”
　　“人家饭店老板不也说刘丹是你女朋友嘛”
　　“好了，别说这个了，烦死了”

　　我很少看到晓军有这样焦躁的情形，但是又觉得没办法问出什么来。我心里当然是很想知道他和刘丹到底是什么关系的，可从晓军的矢口否认来看，也许真的并非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吧！可男生和女生在一起，也算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啊！难道是晓军一直在追刘丹吗？难道晓军也正在忍受着我一样的煎熬吗？

　　事情的真相在一天下了晚自习后终于被揭开。
　　我一般下了晚自习都不会立即就会回宿舍，而是会在教室里再坐一会，我喜欢教室里那份喧嚣后的宁静。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窗户底下闪到了门前，继而有人在门上轻轻地敲了两下。我循声抬头，看见了刘丹正站在教室的门口。
　　“你是付浩东吧？我叫刘丹，我能进你们教室吗？”刘丹的声音还算甜美，想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
　　“哦，有事吗？”，我并未说让刘丹进门，她也就自顾地走了进来。
　　刘丹坐在我旁边的一个座位的边上，和我隔着一个人的空隙。
　　“有件事我想和你聊聊”，还是刘丹先开口说话。我看着她一脸的认真，还有我并不能肯定的诚恳。
　　“什么事？你说吧”，我放下手里的笔，表示我在听了。
　　“关于晓军的”，刘丹轻轻地说，说完低下了头，但是又立刻地抬了起来，“我不知道怎么说”。
　　“那你来找我，不是已经决定了要说吗？说吧，我听着呢”
　　“我觉得……我觉得晓军也是喜欢我的，但是他的思想包袱太大了，可能和他父亲去世有关吧，而且也有可能是因为他顾忌我的家庭啊什么的，或者他觉得妨碍学习了，我是想，让你帮我从侧面问问他”，刘丹在刚开始的时候结巴了一下，但是继而就连贯完整地一口气把她的想法说完了。
　　“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晓军，但是他不喜欢你是吧？”，我知道我的话很残忍，但是是这个意思是吧？
　　“不，我觉得他也是喜欢我的”，刘丹很有把握似地说道，眉宇间展露出城里孩子一贯的自信。
　　“……”我犹豫了一下，心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居然冒出了一丝对刘丹的讨厌，我保证，不是因为她的自信，“你凭什么这样说呢？”，我问她。
　　“我们高一一个班，那时候女生中他只和我讲话，而且他也知道我喜欢她，我约他出去玩，他也总是答应啊”，刘丹的话让我想到了晓军和我的关系。
　　我在想，我和晓军从这个层面上来讲，比刘丹要近多了。你和他同班，我还和他同桌，同宿舍，同床呢！你和他说话，和他散步，我和他说的话不比你们多吗？散的步不比你们多吗？我还背着他走了几里山路呢！
　　晓军又何尝不知道我喜欢他？也许以前不知道，那我睡觉抱着他，去摸他，给他送吃的，背他看病，他总该知道吧？
　　付浩东，你是男的啊！人家刘丹是女生！这就是不同。他们是名正言顺。你看吧，刘丹可以主动地和别人说她喜欢晓军，甚至让晓军身边的人去给她做说客，而你呢？你敢和别人讲吗？

　　“为什么让我去和晓军说？”我问刘丹。
　　“你们不是处得最好嘛！晓军说你是他的福星，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刘丹的话让我不知道是高兴好还是伤感好。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也许你应该直接和晓军摊开了谈，既然你喜欢他，你又认为他也喜欢你，那你口中他所顾虑的事情完全可以在两个人之间彻底的谈清楚，为什么还要让我这个外人去横插一杠呢？而且，据我所知，晓军并不喜欢让别人去参合他的私人事情”，我想到了晓军那天在饭店里的情形。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你也不能问问他吗？”刘丹的脸上又展露出初始的诚恳，这次我相信，她的却是诚恳的。
　　“也许吧，也许我会问他”，我抓起桌上的笔，在指尖间不停地转着，“我倒是想知道，你喜欢晓军什么呢？”，我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刘丹沉默了。
　　我知道，她的脑海里肯定在闪现着晓军的模样，她也在问她自己喜欢晓军什么。这个问题，刘丹，你想过吗？如果你没想过，我倒是想过的。
　　“我喜欢他的坚定，还有他很安静，和其他人不一样”，刘丹忽然开口说道。
　　我听她这么一说，我的心里不禁一紧，是啊，我喜欢的晓军，也许也是这般模样。刘丹啊，你我如果没有晓军，倒有可能成为朋友。
　　“长相呢？你喜欢他不是因为他的长相吗？”，我问这个问题，也许只是想听到别人对于晓军的评价，而不是想知道是或者不是的答案。
　　“他表里如一，外表和内心一样，我也很喜欢”，刘丹回答。同样，我也是赞成她的。
　　“呵呵，你等于没有回答啊！”我故弄玄虚着。
　　“其实吧，我觉得晓军的心里一定藏着事，只是他不愿意告诉我，我觉得可能是和他父亲有关”，刘丹从我同学的桌上也拿起一支笔，抓在手里，学着我的样子，在手指上转着。
　　“你不担心谈恋爱影响他的成绩吗？”，我忽然想到了晓军上学期期末的成绩下滑的厉害。
　　“处理的好，可以相互促进吧？”，这是所有早恋的人的集体说辞。
　　“未必吧”，我望着刘丹的眼睛，狡猾的一笑，我相信她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上次是意外啦”，刘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在她指尖上的笔也掉落在了地上。
　　“技术不好，就别转”，我看着她低头去拣笔，就取笑她，“你看，掉地上还要去拣，别告诉我这也是意外，我转了那么久也不会掉地上。”
　　“跟你比啊？成绩也不能跟你比！”，刘丹装着生气的样子，对我凶道。
　　我看着刘丹的眼睛，心里想，“刘丹啊，你要是知道我也喜欢晓军，你不会把我吃了吧？”。
　　……
　　那天晚上，和刘丹聊到了很晚，直到教室锁铁门的大爷催促我们，我们才离开了教室。在刘丹推着自行车往校门口走的一刹那，我竟然萌发了想送送她的冲动。
　　刘丹，如果没有晓军，我们真的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