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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八章 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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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上午,店里人还不多,来福客栈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边围满了人。里面坐了个说书先生,约莫五六十岁,穿了一件脏得已经辨不出颜色的长袍子,正侃侃而谈;围观的人群里有三个年轻人格外引人注目,老者每当说到激动人心的时候其他人都会忍不住向他们看去。
三个人中,坐在中间的是一个翠衣少女,正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听着;少女左边是一个风姿卓然的白衣男子,只是静静坐在那里,浑身就发出让人不得不注目的光华;少女右边是一个同样英俊的青衣男子,只是他就没另外两位那么安静了,动来动去,脸上表情也丰富得很。这听书的不是别人,正是清哀、逸尘和流冰三人。
“好了,这个玉面公子的故事就说到这里。”说书的李老头儿拿起茶碗,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流冰给说书先生续了一杯茶,道:“还是这个玉面大战白虎帮的段子好听,李老头儿,你再给讲一个这样的吧。”
清哀斜睨了他一眼,道:“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听的,依我说,这玉面公子也太狠毒,杀那么多人,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逸尘道:“其实这玉面公子只是把杀人当做一种职业,并没有把个人的感情掺杂在里面。”
清哀撅起嘴来:“怎么可以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人朋友,就这样一下子死了,那些在乎他的人该多么难过啊。”
流冰道:“这也不是玉面公子的错啊,他只是帮其他人杀人而已,要怪就怪那些雇用他的人。”
“反正他□□就是他不对!”清哀直起腰来,对着流冰大声道。
流冰伸直了脖子,争辩道:“那人家玉面公子不也得赚钱养家吗?”
清哀道:“赚钱养家的方式那么多,干吗非要杀人?我看这玉面,就是个冷血无情的家伙!”
看他俩吵得面红耳赤,逸尘适时地插话了:“其实越是这样的人,对自己身边的人越好。他们会格外害怕失去。”
清哀眨了眨眼睛,声音低了下来:“那他干吗还要杀人嘛!”
逸尘解释道:“他只是把杀人当做一种手段。杀人的时候他没把对方当做一个独立的有思想有感情的人来对待。因此,如果在杀人之前他意识到那些人是和他一样有喜怒哀乐活生生的人的话,说不定就下不了手了。”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好精辟的见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背光而立,待众人瞧得清楚了,才发觉他脸部线条柔和,皮肤白皙,一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般清亮漆黑,眉宇间是抹不去的英气。
清哀看着他,“这人看起来怎么这么面熟?”说着,转脸看到流冰,叫了起来:“呀,他跟你长得好像!”
流冰没有看她,眼光依旧停留在进门的男子身上,笑着站了起来:“他是我哥哥!”
“流冰,最近过得可好?有没有捣蛋?”男子看到了流冰,走了过来。
流冰笑嘻嘻地走到男子身旁,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当然没有。”
男子笑着把流冰的手拿了开来,“这么大了,还像小孩似的。”
流冰嘿嘿一笑,道:“你不在的时候,我交了两个好朋友。”
男子看着清哀和逸尘,道:“是那两位吧?”
流冰眼睛里放出了光彩:“老哥你还是这么厉害啊,什么事都瞒不住你!”
“因为他们身上有和你一样的气息。”男子依旧笑着,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二人一番,恭敬道:“多谢两位帮我照顾流冰,在下念乱羽,是流冰的兄长。”
逸尘和清哀走了过来,自我介绍了一番。
几人客气了一番,逸尘却盯着念乱羽,若有所思。
念乱羽猛地转过脸来,对上逸尘的目光,两个人目光炯炯,仿佛要击出火花来。两个人对视了许久,才不动声色地把眼睛移了开来。
逸尘转脸对清哀道:“我猜想那玉面公子也一定如乱羽兄这般对待自己家人的。”
“哎?”清哀感觉他话里有话,疑惑地看着他。
“难为逸尘兄理解玉面,那玉面公子也不枉在这江湖上走一遭了。”乱羽也不恼怒,笑容淡淡。
这时,流冰发话了:”老哥,逸尘武功可好了!那日他一剑就斩了那条巨蛇!”
“哦?能被我弟弟称赞一句的人可不多。”乱羽道,“有你在,怎么还有其他人出手的机会?”
流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没带师傅给的无影鞭,只拿了一条寻常的鞭子。”
乱羽笑了起来,对着逸尘道:“我这个弟弟,心地太过善良,小的时候师父让选武器,他偏要选连师父都不擅长的鞭子,说是这个不容易失手杀人!不过,学成的时候,他的鞭子已经比我的剑更厉害了。”
逸尘微笑:“我看出来了。”
清哀看了一眼流冰,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虽然他举止轻浮,可是眼神清澈,身上没有一丝戾气。
流冰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我哪能比过老哥的剑术啊。”
乱羽看着流冰,眼中满是宠溺:“在辞别师父那天,你让了我半招,其实我都知道。”
流冰羞愧地低下了头:“老哥,对不起……”
乱羽戳了他脑门一下,“哈哈,傻孩子!”
流冰抬起头来,对着清哀道:“现在逸尘和我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你是不是可以让我跟逸尘比划比划了?”
清哀正欲反驳,看到眼前的三个男人期待的目光,迟疑了半天,才愤愤道:“点到为止!”
“好!”三个男人异口同声。说罢,彼此对视了一眼,道:“咱们现在就走?”
“好!”再次异口同声。
“什么现在就走?”清哀叫了起来,这群男人怎么回事,臭味相投,就知道打架!
“要带她吗?”流冰指着清哀,问其他两个人。
“不带!”依旧是三个人异口同声,说罢,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清哀简直气得要死!这群臭男人!她跺了跺脚,便跟了出去。可大街上哪有这群人的半只影子!清哀问了一番路上的行人,结果看见他们的一个人也没有。
“回去了!”躲在墙角的青衣男子转脸对着另外两个人道。
另外两人点了点头,三人一同悠哉游哉地往城外走去。
三人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清哀坐在客栈的大堂中,气呼呼地等着他们。
三人甫一出现在门口,清哀就站了起来。
流冰走在当先,打了个哈欠:“啊,好累啊……”边走边伸伸腰抻抻胳膊,看起来很是惬意。
逸尘走在他后面,道:“累了就回去睡觉吧。那杏花村的酒不错!”说着,也走上了楼。
清哀正欲发作,乱羽走了过来,道:“清哀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吃过饭了吗?”
“……”
“快回屋休息吧,你看那小二在那打盹怪可怜的,这店也该关门了。”
“……”
“你担心他们的身体吗?没关系,我行走江湖多年,多少懂一点医术,他们都很好。”
“……”
“你想知道比试的结果吗?刚才那两个人商议过了,除非你不责怪他们,不然谁都不能说。”
“……”
“清哀姑娘,你怎么不说话?”
“……”
“那我也先回去休息了。”
“……”
第二日。几人围坐在桌子上,均没有说话,闷头吃饭。
“没酒真没意思,我要酒去!”流冰站了起来。
“好!昨天喝的不过瘾,今天继续!”乱羽豪迈道。
逸尘不说话,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安静地吃饭。
清哀瞪着逸尘,“昨天、你喝酒了?”
逸尘终于停了下来,摸了摸鼻子,“呃,喝了一点。”
“听说、那里酒不错?”清哀似笑非笑。
逸尘求救般地看了流冰一眼。
流冰心领神会,点点头,“喂,你不想知道我们三个人谁比较厉害吗?”
清哀瞪了他一眼,“不想!”
流冰撇撇嘴,道:“那好吧。那我没办法了。就说女人最麻烦了,谁让你找个女人同路呢!”
清哀不理他,转脸对逸尘道:“江逸尘,你给我听着,你现在是我的病人,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喝酒、不许动武、不许做任何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
流冰耸耸肩,一副“我说的没错吧”的模样。
清哀又转过脸,对流冰道:“还有你,给我听好了,有个人打心里记挂着你是你的幸运!这世上没有谁一生下来就要为另一个人活。别人为你操那么多心,你非但不感激,还嫌麻烦,你这样的人,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