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廿一 她几时嫁的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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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青和凝之伯伯在院子的桃花树下相对长谈。
凝之伯伯神色凝重，却仍不卑不亢，长身挺立。
夜色如水流动，似乎也有什么流动在那两个男人之间。
我知道，那流动的是漫漫热流并火油灼烧之气味。
看看院门口那层层裹裹的武夫侍从，以及他们举着的豁啦啦烧得欢快的火把……我很遗憾今夜无法早早安置了贪个好眠。
百无聊赖，现下我便趴在房门边，院子里男人的声音忽高忽低传来。
“她是你和夫人之女？”冷冷似有杀伐之气，眉目愠色。那青衫人等不到回答，却转而面目变柔，大抵思及什么过往，戚戚一叹，“到底，还是你守在她身边……”
“呵……”桃树下，我看到已然恢复书生装束的他转身向花，一笑，“到底，的确是我守在夫人身边。却是因为我无他志。”他似随意地拨了拨已然绿意盎然的枝条，“不过锦僷，却是友人所托。令弟在南国登基，征战杀伐。朝堂之上，暗斗益烈，友人托我将锦僷从帝京带出来，居于此处，以防局势动荡政敌暗算，算来，也十多年了……”
“锦僷……她叫锦僷……”青衫人喃喃如梦，蓦地抬头，“那夫人呢？十多年前打发了我们出府，此后竟是销声匿迹。这样一个女子，便是再低调也无人可掩盖其光华的。她……？”
“听说死了。”
云淡风轻的四个字。
恍如不过是说院里枝头一朵花谢了。
“听说送走我们不久，便死了。”他补上一句叹息。
花谢入泥，花飞随水，不过一场桃花梦。春一晚，花便谢。
只有绿叶吐新姿。
“死……了？怎……怎么会……送走我们不久，就死了吗？……”
那青衫男子不可置信地睁圆双眼，猛然摇头。“不对，我看那锦僷言谈举止大有风致，形容身段，虽是稍幼小些，但大有夫人当年神韵。她今日谈起壁画种种，何其潇洒豁达，夫人当年也是这般……”
“夫人死了。”似乎不想触及什么，凝之伯伯打断对方的话，吁叹一声，“锦僷是帝京友人之女，她的母亲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贵妇人。你在帝京有的是眼线暗哨，打听一下便知。”
“呵呵，是么……”震惊之情褪去，又是冷冷的嘲讽与不信，“我在这若水城中又有多少人在，怎地不曾早早探知你们二人。若不是今日山上巧遇……”
“巧遇？你心知肚明，若不是锦僷一时贪玩露了真面在那清雅居绿娘眼前，你今年又何必提早来城中。”凝之伯伯忽而变色，但瞬时恢复风淡云轻之色，“我无心躲避于你，只是你若找锦僷的麻烦……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缓缓道来，却言词坚定，掷地有声，看情形竟是欲比较一番如今是谁谋断更胜一筹。
对面的人闻言一愕，笑了声，扬眉道：“我倒忘了……彼时这园里数人，都是少年才俊。若不是看到你这些年，轻轻巧巧便将我那些耳目打发了，我几乎要忽略了你也是可与我们一争天下的。可惜子染已死，弋丹入了空门，乔子非……乔子非怕不早就泯然众人，剩下你我与南帝，你意欲比试一番么？”
“弋丹入了空门？！莫青，你实在欺人太甚了些，若不是你，他们两个怎会至此地步……今日你那山寺，算是白拜了罢。”
虽则话锋转锐，但那内容听得我糊涂。觉得无趣，回身便想先睡去，不想身后有人唤我。一看，却是那莫青。
“锦僷小姐，这若水城无趣得很，不如随我往南去看看秀美河山如何？”
还不等我回答，却见凝之伯伯自身后扳上他的手臂恨声问道：“你待如何！”
他温婉无害地一笑：“我不过是邀锦僷出门长长见识，在这若水小城之中，所见不过尔尔，你教育他人子女，难道便这般不负责了么？”
那莫青款款伸手，将臂上手指挪开，向我走来。“锦僷小姐可知南国宫中诸多珍奇，若是有兴趣，本王不妨为小姐引路一观。”
听到此处，峰回路转，敢称本王……我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圆睁着眼向他问道：“你——你是怡亲王？”
“果然聪慧。”他赞许一笑，眉目间恂恂有儒者之风，却仍难掩毅毅然帝家气象，“不知小姐定了人家没有，时局稍安，南帝正欲立后，小姐此去，说不定诸多惊奇。若是看不上南帝，那官宦之中亦有许多年轻男女，正好作伴。”
我低头忖了忖，南国刚立，想是简陋得很。那些开国之臣多是武夫，想来他们的子女也笨得很，便告诉说我并没有什么兴趣。
我自幼听得两个词，一个是“敝帚自珍”，一个是“如数家珍”。这两个词虽然一个甚是不体面，一个甚是体面，但到底都说了一个道理，便是人对于自家东西都宝贝得紧。这怡亲王也是如此，对那南国之人甚有信心，故而锲而不舍地又问道：“哦？若是南帝都入不了小姐的眼，不如看看本王怎样？”
要看他的什么？虽然不很明白，但既然他有此请托，我自是不好太拂了他面子，是以抬眼将他从发冠至锦履皆打量了几番。
终于见到怡亲王面上一僵，倒不是因了我不放过丝毫的目光，而是他身后凝之伯伯如冰雪寒冷，又如冰雪初融温煦的声音。那话，却是将我也惊上一惊，只听他字字清晰言道：
“锦僷已然，嫁与我。”
我一晕，却有另个邪魅的声音响起。
不知是如何穿过那些举火的侍从，也不知是何时，夜公子已然在门口，声音飘忽透空递入：
“哼哼，她几时嫁的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廿一 她几时嫁的是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