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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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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薰呢?没事吧?”紫鸢谣窝在叶离怀中问。
叶离紧紧搂着她,“他没事,他先一步回去准备朝圣祭了,夕绘受了些内伤,那个黑衣人在你们掉下悬崖后就走了。”
两年多的默契让紫鸢谣不用说太多,叶离便能解答她的疑问。
紫鸢谣挪挪身子,叶离板起面孔,“让你别动!”
紫鸢谣哭丧着脸,“我后背有伤,你碰到我伤口了。”
叶离这才发觉掌心中有湿黏的感觉,他放松手臂,“还疼吗?”
紫鸢谣摇摇头,面对突然间体贴了不少的叶离有些稍稍的不自在。
回到临涯殿,天还未亮,大殿中早已灯火通明,青烟袅袅,避开众人悄悄回到房间,紫鸢谣拿出那套剪裁得体的朝圣祭正装,轻抚着上面讲武堂的银质徽章,“叶离,帮我包扎背后的伤口。”
叶离没有动,“不行,你不能去参加朝圣祭。”
紫鸢谣冷冷说道:“那我自己来。”
叶离冷哼,“为何呢?”
紫鸢谣艰难地解开正装的银质扣子,“我作为讲武堂□□不可缺席朝圣祭,还有,我不能在敌人面前示软。”
叶离在她身前坐下,“你这是何苦呢?”
紫鸢谣苍白的唇扯出一丝笑意,低头继续解着扣子,“我没有选择。”
叶离握住她的手,“好吧,我帮你包扎伤口。”
脱下衣服时,紫鸢谣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本已经干涸的血将衣服黏在背上,现在一扯又牵动伤口,血顿时冒了出来。
叶离看着那道伤愣了半响,紫鸢谣脸色潮红,“你看够了没?快上药啊!”
将伤口仔细地包扎好,叶离的指尖落在紫鸢谣腰间的一道伤疤上,蜈蚣一般的疤横亘在纤细的腰畔像要将其拦腰斩断。
紫鸢谣披上衣服遮掩住那条疤,她唇色惨白,淡淡说:“这是在一次战役中受的伤。”
叶离沉静得如一滩碧波春水,只是那莹莹碧色中带着幽幽春寒料峭,“伤得很严重吧?”
紫鸢谣点点头,“差点死了。”
叶离突然间妖冶一笑,青葱白玉般的手指捂着唇,“看来你命还真大。”
紫鸢谣只笑不语,她的笑就如初春里最后的冰凌,稍不留神就会融化。记忆里那是最惨烈的一次战斗,可不管那是多么的刻骨铭心终是消散在时光的流逝中,留下的只不过是街头巷尾说书人口中的寥寥数句话罢了。
整理好衣服,紫鸢谣推开门,“我们走吧。”
赶到祭坛时,文武百官衣着整齐已排好队伍,紫鸢谣偷偷溜进讲武堂的队伍里。
“谣,站到这边来。”总□□指着一个空位吩咐道,声音雄厚如洪钟。
紫鸢谣乖乖挪了个位置,旁边恰好站着珂鸾。
在总□□转过身时,珂鸾低声说:“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真差。”
紫鸢谣瞪他一眼,“闭上嘴,乖乖站好。”
长长的号角吹响,大家都将目光投向高高的祭坛上,青铜大鼎中的青烟袅袅上升,蜀薰一身白衣站在最高点,宽大的衣袖上绣着精致的金色祥瑞图案,神圣得让人不敢仰视。
一片低沉肃穆号角声中,空兰护着龙袍缓缓登上祭坛,姿态雍容华贵,珠帘微微摇摆看不清他的面容。
听不清祝词说了些什么,紫鸢谣只觉胸口沉闷,灼烧般钝痛,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颤抖。有汗顺着脸颊流下,阳光明晃晃刺得快睁不开眼,清凉的风吹在身上竟如隆冬般阴寒,体内却如火烧般灼热难耐,冰火两重天,世界旋转着,越来越模糊。
一只手无声地握上紫鸢谣的右手,掌心相向,十指相扣,一股真气涌入,将原先的晕眩感冲散。神智清明许多,紫鸢谣看向身旁的珂鸾,浅浅一笑,谢谢。
珂鸾咬着下唇,明镜般的眸子闪着粼粼光亮,他微微蹙起眉,像是在询问。
紫鸢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转向祭坛。有了珂鸾输送的真气紫鸢谣精神很多,两人紧紧相扣的手藏在衣袖中,没有人发现他们这个细小的动作。
终于熬到祭典结束,珂鸾立马开口,“你是弄的?这么严重的内伤!”
紫鸢谣虚弱地捂上他的嘴,凑近低声说:“别那么大声,以后有机会我会跟你解释的,这事你不可告诉任何人。”
珂鸾点点头,紫鸢谣拍拍他的肩,“快跟着□□回讲武堂,等朝圣祭结束了我就去找你。”
珂鸾松开她的手,“你好好养伤。”边走还频频回头,紫鸢谣朝他露出安心的笑容他才快步跟上已走远的队伍。
没了珂鸾的真气支撑,紫鸢谣运气强撑,表面上没有丝毫表情的变化,还不时地和擦肩而过的官员们颔首微笑。
眼前闪过一双深蓝的眸子,心尖一颤,紫鸢谣抬眼追寻,直直对上了那片幽蓝深邃。远处,隔着来来往往的众人,兰陵牧身着武官的官服,利落剪裁更显挺拔,剑眉入鬓,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清隽刚毅的气质如鹤立鸡群。
紫鸢谣默默拽紧拳头,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经过,微笑依旧不改,错身的刹那,所有的表情卸下,用最后的力气走出大门,走向早已等在外面的叶离和绯。登上马车,帘子垂下的瞬间,紫鸢谣双脚一软,叶离将她拦腰搂入怀中。
靠着叶离的胸膛,紫鸢谣安稳地晕了过去。
梦中是漫天的星辰,繁星密集旋转成银河,漫天星光模糊变淡,一双深灰色的眸子带着凌厉的戾气,剑光一晃,身体落向深渊,又见满眼的星光,清风一吹,夜空竟荡起圈圈涟漪。
睁眼时,看见一双和梦中一模一样的眸子,不同的是这双眸子剔透如琥珀,目光中带着担忧、心痛以及深深浅浅的柔和暖意。
“夕绘。”轻声呼唤着眼前的人儿,声音透着虚弱,沙哑低沉。
紫鸢谣这时才发现,手被夕绘握着,见她醒了眼前的少年两颗眼泪啪啪落了下来,他是跪在床前的,正好可以趴在床沿,看样子已经跪了很久。
紫鸢谣伸手擦干他的眼泪,柔嫩的脸颊很是柔韧细滑,“别哭了啊,我这不是没事吗,死不了。”一听这话,夕绘的眼就如两个泉眼一般汩汩冒着清泉,紫鸢谣慌了手脚,她胡乱地擦拭着,嘴里念叨着,“你别哭,我就怕人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这时,叶离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进来,他一手搀起夕绘,玉指替他擦拭眼泪,“别哭了,这货命大得很,你有内伤在身快回去休息吧,这有我呢。”
夕绘抽噎着点点头,回他的屋去了。
叶离在床沿坐下,他吹了吹汤药,“起来喝药了。”
紫鸢谣动了动,疼得蹙紧了眉,“起不来,后背疼死了。”
叶离端着碗,手指晶莹如雪,冰肌玉骨说的应该就是他这样的吧。他轻柔吹着黝黑的汤药,一阵苦涩气息在房间里蔓延开,嘴角微微翘起,邪魅无邪,“你是想让我哺给你吗?”
紫鸢谣顾不上疼痛诈尸一般坐了起来,“我自己喝。”
叶离掩嘴一笑,翡翠眸子闪着不寻常的光,他娇柔的唇贴上碗沿,“别忘了我也有内伤,不如我们一起喝吧。”
他饮下汤药,紫鸢谣一看有人跟她抢东西心中一急,“你干嘛抢我的药。”
唇被两片柔软堵住,嫩如葡萄果肉,馨香如桃汁,柔嫩灵活的舌尖撬开紫鸢谣的唇,一股温热苦涩涌进口中,那种苦让她从头到脚一阵战栗。
末了,那柔嫩的舌尖舔了舔紫鸢谣的唇,叶离舔着唇上的汤药笑得妖娆。紫鸢谣回过神,抢过碗,咕咚咕咚几口饮尽,,她一掀被子盖上,“我要休息了。”可是刚倒下去,嗷一声疼得侧翻过身,想要弓起身子却又不能,只得直挺挺地侧躺着。
叶离点着她的鼻尖,“晚上我再来送药。”
紫鸢谣闷在被子里,“你别来了,让夕绘来。”唇边那种柔滑的触感还在,心跳一声高过一声,脸颊烫得不正常,深埋入被子,紫鸢谣暗暗低咒,这该死的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