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着你离开》枫叶流丹

31、爱痛

　　之恒穿好外衣，从屋里走出来。外面夜凉如水，冷风一吹，头脑顿时清醒不少。
　　他拿出手机，已近午夜三点。犹豫了一会，还是把电话拨了过去。
　　“、、、喂”那头传来铮铮迷迷糊糊的声音。
　　“铮铮。”
　　“之恒，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电话那头稍微停顿了一下，“我过两天就回来了。”
　　“嗯，那你好好休息吧。”
　　“好的，晚安。”
　　铮铮正准备挂电话时，之恒叫住了她，低声道：“铮铮，我爱你。”
　　电话那头没有了声音，之恒屏住呼吸等待着。从那次之后，每次当他说“我爱你”时，再也没听铮铮说过“我也是！”
　　“嗯，晚安，你好好休息吧。”她回答。
　　之恒轻轻闭上了眼睛，含糊“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铮铮，我不害怕寂寞，也不害怕欲望的折磨，可是你能不能给我一点点肯定的提示，让我相信那天在车里听到的，不是我一个人的幻听。

　　当天色薄曦时，之恒回到家里，发现叶黎居然还等在家里。她穿好了衣物，坐在沙发上，容色从未过的憔悴暗淡。
　　“你怎么还在这里!” 之恒冷冷道。
　　叶黎站起来，“之恒，我得和你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之恒果断的说：“昨天的事我不会和任何人说，但是也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和铮铮的生活里。现在请你出去！”说着他走到门口打开门。
　　一瞬间叶黎的脸上绝望和羞愤交织，她大声道：“顾之恒，你觉得我很下贱是不是？可我告诉你，是云铮铮让我这么做的！”
　　之恒赫然回首，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眼中怒火几乎要将她焚化。“你胡说八道什么？！”
　　“是她让我这么做的，或者说是她纵容我怎么做的！”看着之恒失控的眼神，叶黎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可她确确实实是在不断的制造机会让我接近你，她没准就巴不得你出轨，好乘此机会甩了你！”
　　之恒气急反笑，“我从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女人！铮铮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她把你当朋友，你勾引她的男朋友不说，还这么污蔑她。”
　　“我污蔑她？顾之恒，你到底在逃避什么？你以为云铮铮不知道我对你的居心？可她什么态度？那是对男朋友的态度？那是对情敌的态度？？”
　　“闭嘴，我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了解，用不着你在这儿挑拨离间！”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不信是吧！好！云铮铮说她现在云南对不对？有种你就今天就在这个房间里等着，看看她到底在哪里，看看她到底是不是耍了你和我！”
　　说着，她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铮铮，你在哪里？……云南？那为什么我前几天在新世界附近看到你？……我们得谈谈……上午10点钟你回来一趟吧，我在家里等你。”
　　挂了电话，叶黎面带讥讽的看着之恒，“你敢不敢留在这里，看看你到底有多了解你女朋友！”

　　10点钟时，云铮铮来到叶黎家门口，正欲敲门。对面的房门开了。
　　叶黎面无表情的说：“进来吧。”
　　两人走进房间，云铮铮犹豫的问：“叶黎，你……”
　　“想问我为什么在这里？不是你把备用钥匙放在我那里的吗？在问这个问题之前，你不是应该先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在这里吗？”
　　“我们本来是准备去云南的，可出发前接到对方研究所的通知临时改期了。”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因为想躲着顾之恒？”
　　铮铮面色不豫，淡淡的说：“这是我和之恒的事，不劳你操心。”
　　“你们的事！”叶黎一下子愤怒了，“你不就想我掺和到你们的事情里吗？你创造了那么多机会让我和他独处，不就是想我和他发生点什么事？还是你想拿我来考验你的男朋友？行，那可得恭喜你了，你的男朋友对你忠心不二的很！别的女人脱光了衣服送到他面前，他碰到都不碰一下！”
　　叶黎的眼里染上了一丝疯狂和的自弃的神色：“知不知道我昨天在哪里？就在这儿，穿着你的衣服爬到了他的床上！”
　　铮铮震惊的看着她，“叶黎，你怎么能这么做！”
　　“不是你让我这么做的吗？你躲在一边让我们独处、你把房间的钥匙给我、你告诉我喝醉了的之恒最软弱！”
　　“我是允许你接近之恒，我是希望你们能相互喜欢，我是希望当我离开之恒的时候有一个人能陪在他身边，让他不至于太难过。可我决对没有想过要强迫他，也更没想过让你用这么极端、这么卑鄙的手段！”
　　“你要离开他？”叶黎一下子抓住了要害。
　　铮铮顿时像被击中了似的虚弱下来，“是的，是的。我们俩不合适，我迟早会离开他，叶黎，你为什么不能耐心点……”
　　话还没说完，卧室的门“哐啷”被拉开了，之恒站在里面，神色仿佛是从地狱里刚爬出来一般。

　　他紧盯着铮铮，眼里燃烧着两簇幽明的火，一字一句的说：“你就这么讨厌我？我就让你恶心的这种程度？让你要用这样的手段甩开我！”
　　铮铮已经方寸大乱，她惊慌无措的跑到之恒面前想要抓住他，可是那冰锋一样的眼神让她生生顿住，她只有徒劳的说着：“不是、之恒、不是的……”泪水忍不住得滑落。
　　之恒脸上突然勾起一抹无法言表的微笑，他伸出手慢慢抚去铮铮脸上的泪水，温柔的如抚去花瓣上的露珠，“你哭什么，铮铮你哭什么？看你哭的这么伤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有多舍不得我呢。”
　　“铮铮，你知道的，我最害怕你哭，只要你说的事无论什么，我都会去做。你要我怎么样？你说啊，你要我从此消失是不是？你要我去死是不是！！！”
　　“不是的！不是的！！”铮铮高声反驳着，扑上去抓住他的手，“之恒你听我说……”
　　之恒狠狠的甩开她的手，目中火光大胜，“你还想骗我，还想骗我！”他的话如刀锋一样直穿她的心脏：“云铮铮，我从来没想过竟然有一天会恨你！”
　　恨！铮铮被这个字击打的几乎站立不住。她忍不住一手撑住门框勉强站立，原来世上还有这么痛苦的感觉。
　　“你又想像上次那样甩了我！你休想！云铮铮，我告诉你，你休想！！”
　　“我从来没有勉强过你，是你一次又一次给我希望！怎么，试了一试，‘不合适”、玩厌了！又想抽身离开？我告诉你，不可能！那样的事情这辈子我只能承受一次……”
　　“我爱你，”铮铮打断他的话，她仰头看着之恒，强忍着眼中颤抖的泪水，“之恒哥哥，从头到尾我只爱过你一个人而已。我……那个孩子……我被人强|奸过……我告诉过自己很多次，要忘了那件事，和你重新开始，可是……不行……”铮铮的眼前已完全模糊，连之恒的影子也无法看清，她努力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我……讨厌男人，你每次一碰我，我就难受的要命……对不起，之恒哥哥，对不起……我只是想要你幸福而已……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被紧紧的嵌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里，那个怀抱颤抖而发烫，心率凌乱的想要跳出胸膛。
　　“之恒……”

　　短短几分钟，之恒仿佛经历了生死几重天，不知过了多久，铮铮的话才又从心底一句句浮现出来……
　　她被人……
　　她一直害怕着……
　　她爱着他，她爱着他，她爱着他……
　　之恒的心像被生生劈成两半，不知是心痛还是幸福，不知是大悲还是大喜，只是当把铮铮抱入怀中时，他才感到自己的生命终于完整了。
　　过往的片段不断在眼前闪回。
　　林荫道上，抱着书本的沉静忧郁的少女。
　　球场边，她用手挡住自己的目光，温柔的声音无尽悲伤：“之恒哥哥，别担心，别再为被宠坏的铮妹妹担心。”
　　黑暗中，电话那头传来绝望的哭泣……
　　之恒渐渐觉得痛彻心扉，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全然一丁点也没察觉，一直让她留在那个黑暗的地方哭泣。
　　“对不起，铮铮，对不起。”他又说：“你真混蛋，真混蛋你知道吗？你怎么能这么多年都不告诉我！”
　　铮铮终于在他怀里哭出声来。
　　“没事了，铮铮，没事了，都是我不好”之恒叹息着，声音温柔而醇厚，仿佛可以抚平世上一切的伤痛，“都怪我没保护好你，都过去了……”

　　看着浑然相拥的两人，叶黎无声的退了出去，她知道自己已经输的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