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夜来昙花香【补完】 ...
-
一连五天，林乔放学回家之后都会到林爷爷家附近转转，希望林爷爷能够在家。每天在敲门前，林乔总是在门口徘徊许久才敲门，她不希望得到的只是与前一日相同的结果，但每每总是失望。
虽说对那日林爷爷的突然变脸林乔心里还怀有芥蒂，但林乔还是很担心林爷爷。她惆怅的站在林爷爷家门口，迟迟难以举手敲门。傍晚的斜晖映照在红色屋顶上，反射出一抹耀眼的红光……与天边金黄色的晚霞相映，林乔忽然就这样觉得，这时候如果有神迹展现也不稀奇。
目光所在之处，那条金色道路的拐角处出现了一个身影，身材不高，腰板得笔直，金色的光芒围绕在身，林乔顿时愣住了，嘴角渐渐开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越来越大。
“林爷爷，你回来了？”林乔高兴的迎了上去，感觉身体都轻盈了许多。
林爷爷正哼着苏三起解的调子，踱着步子，摇头晃耳，见林乔走上前来，停住了唱腔，“林乔，你怎么在这里？这会你刚放学吧！”语气无比的正常，好像两人只不过是路上偶遇的寒暄，完全没有失踪了多天的自觉。
“我听说您好几天没有回家了……”林乔讪讪的说道，心里想着您还好意思问我，我这么担心您，结果您倒是自得其乐，不知道去哪逍遥了，嘴微微的嘟着上翘，委屈极了。
“是明明告诉你我不见了吧，他很着急了吧”
看着林爷爷得意的神情，林乔十分愤怒，感觉有一股热流一下子窜到了脸上，尽管与她本性违背，但她突然很想打林爷爷的脸一圈。不过还是没有做出这个举动，林乔双手握紧提醒自己要冷静，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及其不礼貌的向面前的老人家大吼道。“林爷爷，您怎么可以这个样子？突然一声不吭的就失踪了，现在居然毫无负罪感的践踏着关心你的人的。我听说您失踪了以后一直都很担心您，更不要说林卓明了。他每天都会下楼到我班里问：‘有没有去爷爷家看看，爷爷有没有回来。’每天三番两次的下楼嘱咐我要来您家里看看。听任强军说他都好几天中午都没有吃饭了。您，您也太不懂事了。”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们很多着急。”林爷爷收起了戏谑的表情，“但是没时间了，我的时间不多了，只能下猛药了。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了。”后面一句话几乎细不可闻，但林乔还是听清了。
“林爷爷您在担心什么？”把怒火宣泄后回归理智的林乔想到自己先前那般的不礼貌，小心翼翼，扭扭捏捏的问道。
“既然来了，就到家里坐坐。”林爷爷没有回答问题，开了铁门向林乔发出邀请。
林乔抵不住心里的好奇心，便进了门。刚踏入院子，林乔就被院子东北角一盆有着巨大花苞的盆栽吸引住了。白色的花苞紧紧包裹着，里面似乎有什么绝世珍宝，茎叶承受不住自身重量，向下垂头，似是一个待嫁的姑娘，欲语还休，最是那一低头的羞涩。林乔蹲在地上，与花儿齐平，伸手想要抚摸花苞，只是在离花苞还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悬空抚摸了一会就恋恋不舍的收回手。花苞如此新鲜欲滴与娇嫩，让林乔不忍心触摸，轻轻的力道似乎都能让花瓣受损。
“好漂亮的花啊。”林乔惊叹道。
“我可是为着这盆花回来的，待会这花就要来了。”林爷爷从屋子里拿出茶具泡茶，刚出房门就看见林乔小心翼翼的对待那盆昙花，觉得这孩子也是个惜花之人，心情大好。
“这是什么花呀？”林乔好奇的向林爷爷问道。
“昙花，所谓昙花一现，只为韦陀。这就是那韦陀花。”
林乔听到这是昙花，惊讶极了，以前她从来没有看到过昙花，一直只听说过昙花一现，却从没有见过。她转回头又细细的打量着昙花，这时突然意识到林爷爷后半句还有一句昙花一现，只为韦陀。她从未听说过这个传说。“林爷爷，昙花一现我听说过，韦陀花是什么，是昙花的别名吗？”
“这可是个很长的故事，你想要听吗？下次再说吧。不早了，你该回家了吧。”林爷爷笑着说。
“林爷爷，我想看昙花开花，都说昙花只在夜里开花，并且只盛开几个小时，您的昙花今晚就要开了吗？我……”林乔有些犹豫的看着林爷爷，以自己的现在的年龄，只怕是晚上不能呆在这里吧。
“想留在老头子这里赏花？”林爷爷把林乔想说而说不出口得话说了出来。
林乔羞赧的点了点头，被人道破了心思，任谁都不会不好意思的。
“林乔啊，我刚开始觉得你是个聪明并且懂事的孩子，只是后来明明的事让我意识到你比一般孩子还要叛逆。”
林乔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林爷爷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当然这没什么不好，应该说只有保存有孩子叛逆特性的人，最后才能成功。你想做什么就做吧，如果你父母同意的话。”林爷爷微笑的对林乔说。
林乔想了想还是决定要见一见这难得一见得画面，于是便在林爷爷家打了电话给林妈。“妈妈，我是乔乔，我现在再林爷爷家呢……”在经过长时间的撒娇加磨人后，林妈终于同意了，约定好让林爸九点的时候去林爷爷家接林乔。
夜凉如水，月明星稀，草丛中断断续续的有虫子在热闹的演奏交响曲，却显得夜晚特别的静寂。桌子上摆放着两块西瓜，只是被咬了几口，而吃西瓜的人却是一个在讲述昙花传说的林爷爷与听了入迷的林乔。
“传说中昙花是花神，她每天都开花，四季灿烂，还爱上了每天为他除草的年轻人，玉帝知道之后大发雷霆的要拆散他们。玉帝将花神抓了起来，把她贬为每年只能开一瞬间的昙花，不让她再和情郎相见，还把那年轻人送去灵鹫山出家，赐名韦陀，让他忘记前尘，忘记花神。”
“那韦陀忘记花神了吗？”
“忘记了，韦陀果真忘了花神，潜心修佛。”
“怎么可以这样子呢，那花神怎么样了呢？”
“花神始终不能忘记韦陀，她知道每年暮春时分，韦陀总要下山来为佛祖采集朝露煎茶。所以昙花就选择在那个时候开放。她把集聚了整整一年的精气绽放在那一瞬间，把自己最美丽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她希望韦陀能回头看她一眼，能记起她。可是千百年过去了，韦陀一年年的下山来采集朝露。昙花一年年的默默绽放。韦陀却始终没有记起她。”
“那他们就一直这样下去了？”在一问一答中，一老一小迎来了昙花的开放。昙花的开放持续了一个小时，白色的花瓣小心翼翼的离开花苞触摸新的世界，终于十几片花瓣各得其位，颤颤的绽放在微风习习的夏夜里。在乳黄的灯光下，昙花显得格外娇嫩和遗世独立。
“最后聿明氏为了还80年前的夙愿在坐化之后，带着花神去了西方佛国，而花神终于见到了韦陀。韦陀也终于想起前世姻缘，佛祖知道后准许韦陀下凡了却姻缘。而聿明氏的老人违反了天规所以一生灵魂漂泊。不能驾鹤西游、也不能入东方佛国净土，终受天罚永无轮回。这就是整个故事了。”林爷爷常常的叹了一口气。
“你说这故事里，韦陀怎样？”林爷爷突然发问，沉浸在故事的悲情中的林乔一时没了头脑。
林乔想了想开口说道：“这故事里韦陀最可怜了，他几千百年都不知道有人为他绽放自己美得容颜，而且这故事里花神和聿明氏的牺牲与无私的爱却因此显得悲凉无比，而这却都是因为他。无知的人最可怜。”
“是吗？你是这样认为的吗？”林爷爷若有所思。“但我也无路可走了。”
林乔听了这句话后感到很奇怪，不解其中意义，正待要发问，却被敲门声打断。原来是林爸来接林乔了，在林爸礼貌的感谢林爷爷对林乔的照顾后，便告辞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林乔突然明白过来林爷爷话语里的含义和叹息了。他只不过想通过自己的失踪让林卓明脱离对他的依赖，转而能和他的家庭更加亲密。而共同寻找林爷爷的时，或许能够增进林卓明与他父亲的感情。所以，林爷爷是做了那花神和聿明氏，今后的一段时间内他只有老无所依的孤独了。
林乔以为林爷爷把事情混成了一摊乱泥，本来其实可以是很简单的事情，但却变得复杂。或许是老年痴呆的压力和对孙子的爱让如此精明的林爷爷失了方寸，但林乔从心底对林爷爷感到敬佩和怜惜。她默默下了个决定，不告诉林卓明林爷爷已经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夜来昙花香【补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