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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周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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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商量了一番,推敲了一些过程的细节之处以免露出马脚,那些人都是人精,不提前做个万全的准备,指不定会露出大破绽。
潘子走前换了一身行头,扫掉了满脸的疲态。按照约定,他先去楼外楼定个包房,然后去到钱老麻子的堂口先露个口风,顺利的话再给吴邪来个信号。
吴邪一个人坐在床头,思前想后一番,把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又想了一遍,也洗了个澡,重新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还对着镜子提了提精神。
不一会儿,他裤兜儿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掏出来一看,是潘子发来的短信:“六点半,西湖楼。”
冬天天黑得早,吴邪赶到西湖楼的时候,里面已经是灯火辉煌,三教九流各色人等穿梭其间。
这西湖楼也算长沙非常有特色的一家餐厅,看上去就像缩小版的故宫,亭台楼阁,古香古色的,贵宾区用来宴请有身份的人确实十分长脸。
不过此刻就算它再像皇帝的行宫,吴邪也没有好好欣赏一番的心情。
潘子一直等在楼外,一看见他下了出租车,就迎了上来。一面打量着四周,一边低声说:“小三爷,人已经到包房了。”
吴邪一下就觉得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像打鼓一般,连忙深吸了几口气,勉强保持住镇定。
包房在二楼走廊尽头,一上去就能看见门口矗立着两个门神,充当打手的角色。这两人看见他们走上来,竟然斜着眼,似乎还用鼻孔轻哼了一声。
潘子最受不了这茬,眼下谁都知道,吴邪现在就等于吴三省,轻视小三爷,也就等于不把他家三爷放在眼里。他脸色一沉,冲上去就想给那两人一点颜色。
吴邪心头也顿时冒出一股邪火。不禁有点暗恼,这还只是热身赛,自己就变软脚虾,走路都踏不稳,简直是丢尽了吴家人的脸面。
不说自己三叔是在长沙横着走的角色,想当年爷爷吴老狗,那咳嗽一声,里里外外都得心惊肉跳的琢磨一下是不是要“变天”?!
这两个叱咤一时的人物,耍起横来连老九门当家的都不放在眼里,更别提这样的小角色。再说小时候最常听爷爷的教训“猛兽不与家禽论”,那意思是,你是什么身份,就和什么样身份的人过招。再说耳濡目染之下,什么打压人的方法都见过。
他这样想着,之前的紧张老早被抛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转而叫住了潘子。随即在那两人面前站定,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们一番,居然颇有风度的一笑,把那两个看门的弄得一愣一愣的,全身都摸不着浑头。
然后,就见吴邪慢慢抬起一只手,那两人以为这小三爷要使什么阴招,眼神一变摆出一副干架的招式,如临大敌。
哪知道,吴邪那只手抬到了当胸处就悬停了下来。那两个看门的不知道这是要唱哪一出,面面相觑,又不敢先动手。
吴邪收回眼神,嘴角极快的一弯。
他突然漫不经心的往自己衣角上轻轻一挥,那模样就像在弹掉沾在衣服上不值一提的灰尘,然后抬脚就往门内走。
潘子十分上道,赶紧上前帮吴邪推开门,恭敬十足。然后回头看了那两个完全傻眼的家伙,冷笑一声,也跟了进去。
其实潘子自己也很惊讶,刚才这一出,他竟隐约在吴邪身上看见了三爷行事的做派和气度。
包厢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正对着房门坐在一大圆桌后,另外两个立在他身后五步内。这坐着的人确实一脸麻子,就像月球表面,十分好辨认,在看见吴邪进来时,还笑呵呵的起身招呼。
吴邪一看,就知道这钱老麻子不简单。
按辈分上,这姓钱的也算是自己的“叔”字辈人了,完全可以坐着不动;其次他“小三爷”的名号也只是冲着自家三叔的面子给叫的,自己在长沙根本没任何势力。
最关键的是,按照眼前的局势,自己这方明显处于劣势,说白了今天算是来求他的。而这姓钱的居然还能做到滴水不漏,往后老狐狸重揽大局,这样的人是拿捏不到半分错处。
吴邪心头转了几转,倒是先按照江湖惯例寒暄了几句,一口一个“钱叔”,既不低三下四,也不清高生疏,老挑一些事先从潘子那里打听来的这人得意的事儿开聊。
那钱老麻子也挺沉得住气,不过面上倒底也显露出几分自得。
几杯酒下肚之后,双方也逐渐放松,胡乱扯了一些有的没的。钱老麻子终于切入了整题,估计也是不想再兜圈子。他哈哈一笑,话锋一转:
“小三爷,听道上的人说,三爷这一趟可是不轻松呐?”
吴邪一笑,放下手里的筷子:“那是当然,这一路上我们折了一些人马。特别是那蛇,不但毒性猛烈,还会学人的声音引诱你中招。起先我们不知道沼泽里的泥巴能克制,白白牺牲了好几个兄弟!”
这姓钱的倒是精明,一般人出于急迫的心理,肯定会说去路毫无凶险。吴邪故意提到了“野鸡脖子”,但也十分巧妙的点出了规避的方法。
钱老麻子一顿,又哈哈一笑:“想必后来就一路通达了吧?“
吴邪假装叹了一口气:“别提了,依照我三叔的经验,开棺卸几个机关,完全不在话下。不过我们下地宫时,发现后面还跟着一群外国人。
这些操蛋的想和我们抢明器,本来嘛,宝贝那么多,按照道上的规矩,自己能搬多少就搬多少,哪知道那边的人想一口气全吞。最后恶战了一场,我们灭了他们大半,自己也折了两三个弟兄。那群家伙也不过是孬种,剩下几个一看不行了,居然丢下同伙,自己跑了。”
钱老麻子一眯眼,随即又哈哈干笑了几声,连着倒了酒。吴邪和他频频碰杯,一派融合的气氛。
吴邪暗自琢磨,他刚才的说法含有一种引导性。这样一来,姓钱的可能会以为对方的人马为了拖住三叔这边的后援,故意在道上散布吴三省中招回不来的流言。
他拿捏不准,心里也不知道这老家伙信了几成。
两人又来回喝了好几杯,扯了一些过往的趣事,那姓钱的酒劲上来,面膛上开始发红,脸上的麻子越发的显眼。吴邪本就不擅长喝酒,也觉得脑袋有点发晕。
两人侃着大山,全是得到了这笔巨大的财富后怎么挥霍的美梦。最后姓钱的干脆整个人挂在椅子上,打了一个饱嗝:
“这么说来,小三爷你也应该见识了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了?”
“那当然,不然怎么会回来找人过去?”
“那都是些咋样的明器?说来我等也长长眼。”钱老麻子说着,直直露出一副贪婪样。
吴邪看他两眼放光,知道这家伙是信了自己七八分,此刻说不定是在想他自己能分到的好处。他心头一松,嘴上也继续糊弄着:
“说来那西王母也是家大业大,连汪藏海也能捉去给她修陵宫。钱叔您不知道,那些地宫里就有好几间耳室,什么都不装,全是陪葬品,大到玉俑,小到黄金冠夜明珠,遍地都是。啧啧,人躺在上面真是不想起来。我三叔要不是拿鞭子抽我,我还不想回来恁!”
“呵呵,想必小三爷回来之前,肯定也带了几件宝贝吧?”
吴邪心头一惊,酒醒了大半,直叫糟了!
再抬眼去看,那姓钱的眯着眼,还是一副醉熏熏的奸商样,可他分明从这家伙眼中看出来十二分的清醒和狡诈。
他懂这姓钱的意思。按照自己之前吹嘘的,那么多宝贝摆在面前,神仙也会动心,何况自己还是一个开古董铺子的小老板。
自古商人就重利。
若说自己一个宝贝都没有塞裤兜里顺走,那真是假得自己都听不下去,甚至这姓钱的马上就会怀疑倒底有没有这样一个宝库?!
可是如果说自己拿了,他肯定会叫自己拿出来看看。操他的,他现在上哪儿去变一两个几百上千万的玩意儿出来。
这姓钱的不仅装糊涂,让自己放松警惕,还能一边不着痕迹的下套,只等自己不小心一个大意。哪怕是露出一丁点儿破绽,三叔和闷油瓶,甚至是自己和潘子都死无葬身之地。
吴邪想着,背上都起了一身白毛汗。不过好歹是面上神色未变,没露出一丁点怯场的情绪。
他眼神一瞥,瞧见那钱老麻子身后的两个跟班已经死死盯着潘子。而旁边立着的潘子,手已经偷偷伸到了背后。他知道,潘子走之前,是在那里别了一把瑞士军刀的。
这下真是功亏一篑,姜果然是老的辣,自己还没修炼到家。
吴邪只觉得肠子都悔青了,左右为难之际,也容不得他多想。时间一长,任谁都知道假的真不了。
他干脆嘿嘿一笑,继续装酒醉,大着舌头道:
“哟,钱叔,您这不是……在洗涮我吗?!那种宝贝,咋可能不偷偷去顺。可惜老狐狸看得严,我啊,只搞了一件出来。”
钱老麻子眼睛一亮,急切问道:
“在哪里?”
吴邪挠了挠头,露出一脸天真无邪:
“当然像菩萨一样供着了。钱叔,您老该不会以为我能随便揣个明器,就到处溜达吧,不怕雷子还怕丢呢。”
钱老麻子一时吃不准,但脸上明显沉了几分,一手拍在了桌子上:
“小三爷,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有了好东西,就应该亮个招子,我老钱也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不至于看一眼就揣自己兜儿里。”
他随即又缓了缓,沉吟一下,露出一抹笑,道:
“我看这样好了,明天儿恰好是三爷堂口的集会。小三爷也应该参加,一来商量一下夹喇嘛的事情,二来也亮一亮淘出来的宝贝,咱们当手下的也多几分干劲是不?!”
吴邪心中大骂,这家伙分明就是不到最后关头不表态,简直就是一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他也一拍桌子,不过脸上装出一副不服气的模样,道:
“明天就明天,嘿嘿,钱叔,到时候亮出来,可别闪瞎了您的眼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