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意融融》倩兮艾裳

7、大年之夜

　　很快的便到了大年夜，蓝田国全国上下举国欢庆，街道上、各家各户都喜气洋洋，一片红火，蓝家兄妹、陆府兄弟四人也在这人群中，感受着那欢快的气氛。
　　“轩哥哥，你看哪，那花灯真美，你看好大的一条龙啊，哇，这里太好玩了。”
　　洛轩、君沁走在前面，洛川、君泽在后面跟着，君泽说道：“沁儿，别跟没见过世面似地，怎么见哪个你都喜欢呢。”
　　“那当然啊，轩哥哥在我身边，什么都是最好的，最美的。”
　　一旁的洛川皱皱眉，他知道公主对自己的弟弟一直倾心不已，只是看洛轩平日里的行为，似乎只是把她当公主，当妹妹一样的看待。眼见他们都大了，或许该提醒洛轩多多注意才是，免得被人误会，惹出事端。
　　他拉过洛轩，说道：“洛轩，看的出来公主对你很不一般啊。你怎么看？”
　　“大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们四人自小是一块长大，她只是有些过于依赖我罢了。”
　　“可是在大哥看来，公主似乎对你动了心的。若是你对公主没有那方面的情意，便要注意自己的行为言语，免得人家误会了。”
　　“大哥，大过年的呢，你也不忘对轩儿说教，就不能好好的放松一下，开心的过年吗？”
　　“大哥也是担心你，你们渐渐的大了，大哥只怕日后惹出事来。”
　　“放心吧，大哥，我已经有心仪的姑娘了，有机会便带她来家里，那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洛川一听，更觉得事情不简单，“你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姑娘的，怎么我一点不知道，快说，是哪家姑娘？”
　　这时君沁跑过来，说道：“轩哥哥，川大哥，你们说什么呢，咱们再去前面看看吧。”
　　说着，挽着洛轩的胳膊便向前走，洛轩对着大哥一摊手，说道：“大哥，咱们今日可要陪殿下和公主玩个痛快的，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洛川也怕自己扫了公主的兴，便只好陪着他们在人群里穿梭着。
　　“轩哥哥你看那里，他们都在做什么呢？”
　　洛轩说道：“他们是在放许愿灯呢，每个人许下自己的愿望，期望来年会实现。”
　　“轩哥哥，你真厉害，什么都知道呢。”
　　蓝君泽笑话她，说道：“哟，沁儿，怎么不见你来问我这亲哥哥呢，我也是博学多才呢。”
　　“哼，就不问你，再夸你你岂不要飞上天了，人家就觉得轩哥哥最棒。”
　　“死丫头，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真是白疼你了。”
　　君沁不理他，对着洛轩说道：“轩哥哥，不如咱们也去许个愿吧，沁儿希望明年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君泽也觉得这民间的玩意很不错，便也同意，四人各自挑了喜欢的许愿灯，对着它默默的许下了心愿，点了灯，便缓缓的升到了空中。
　　洛轩看着这里繁闹的场面，不知怎的心中便想到了向暖，脸上的笑容渐渐的隐去，再无游玩的兴致，十几日都未见过那丫头了，不知这样热闹的大年夜里，她是怎么过得，一定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热闹。
　　“轩哥哥，轩哥哥，沁儿喊你好几声了，你都不理沁儿。”
　　洛轩收回心思，说道：“怎么了，公主？”
　　“人家想问你方才许的什么心愿啊，你说沁儿的心愿明年会不会实现呢？”
　　“我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你的心愿会不会实现，还有，这愿望若是说了出来就不灵了，公主可要把紧牙关，万不可到处宣扬哦。”
　　君沁立马拿手捂紧了嘴巴，可心里又想，不说出来，明年怎么嫁给轩哥哥呢。
　　洛川见弟弟神情有些恹恹的，以为他是累了，便跟蓝君泽禀道：“殿下，出来这么久了，想必公主也有些劳累了，不如早些回宫吧。”
　　君泽看天色也不早了，心想有这丫头跟着玩的实在不尽兴，不如先将沁儿送回宫，自己寻得机会再出来找洛轩玩个痛快。便说道：“也好，沁儿，咱们先回宫吧，回去多陪陪父皇母后，改日有时间，大哥再带你出来玩个痛快。”
　　君沁本不想回去，只是看着洛轩一副疲惫的样子，只好顺了君泽的意，四人慢慢的往回走。
　　君泽拉着洛轩故意落后几步，悄悄说道：“等回去寻了机会，我去府里找你，咱们去浅香阁玩个痛快，许久未听若浅的琴声了，还真是想念的紧呢。”
　　洛轩瞪他一眼，“殿下，当下大节，你还想得那些烟花之地，让你的子民听了，还不知怎么编排你呢，又置皇宫威严于何地？”
　　蓝君泽听了，围着他转了一圈，还捏了捏他的脸，说道：“难道今日是你大哥上身了么，怎地也开始说教起来了，从前你可是比我还积极的紧。”
　　陆洛轩笑道：“怎么，还不许我转性了么，过了今日又长了一岁，自然要稳重些。”
　　“你还稳重呢，你这一稳重还不害的京城里那些姑娘们伤碎了心呐，可怜咯。”
　　陆洛轩忍笑着锤了他一拳，“又来贫嘴，殿下也太看得起洛轩了，有殿下在，洛轩哪里入得了人家的眼呢。”
　　“大哥，轩哥哥，你们聊什么这么开心，还躲着沁儿跟陆大哥。”君沁走在前面总不见他俩跟上，便回头来寻他俩。
　　蓝君泽摆手道：“呃，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在谈国事，谈国事，这可用不得沁儿操心的。”
　　“哈，大哥啥时知道为父皇分忧解难了，大过年的还这般操劳，你倒无所谓，只不要累坏了我的轩哥哥。”
　　蓝君泽气的直跺脚，“死丫头，我这个当大哥的就这么没分量吗？”
　　“好啦，大哥，您和轩哥哥一样重要呢，沁儿知道大哥最疼沁儿了。”
　　“这还差不多，再说大哥不疼你还能疼谁呢。”
　　一路上说说闹闹，将蓝君泽兄妹二人护送回宫，陆家两兄弟便也往家中走去。君泽无人相陪，自己一人不愿出去玩，便在宫中与君沁玩耍。
　　洛轩回到府中陪双亲说笑一番，便回到自己房中，天色已深，本该是酣睡之时，可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便坐起身来，到了杯茶，独自饮着。眼前浮现出向暖的灿烂笑容，洛轩心想若是今日那丫头也在，想必会更加的热闹。
　　山脚下的小屋外，一阵阵的欢声笑语，似乎也是热闹的很。
　　“娘，快看，这烟花真好看，强子哥咱们比比看谁放的烟花最美最大。”
　　向雨莲看着不知愁滋味的女儿，心里实在欣慰，当年的决定该是没有错的吧，只要暖儿天天这样快乐着，也便没有奢求了。
　　“暖儿，小心些，姑娘家不能矜持点吗，过了年就要十五岁了，还当自己是个孩子呢。”
　　向暖看着站在一旁的娘亲，说道：“暖儿再大，与娘来说也是孩子，暖儿一辈子都要当娘的孩子呢。”
　　向雨莲对着辛大嫂笑道：“这傻丫头，真是说傻话，女儿大了还能总跟着娘不成。”
　　“妹子，暖丫头真是招人疼呢，真希望这丫头一辈子都如此的快乐着，你们母女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真是不容易。”
　　“辛大嫂，你不也一样吗，你与清儿在这里过了这么多年，真是难为你了。”向雨莲望着身边善良的女子，忍不住问道：“大嫂，雨莲想问，如果日后发现自己身边的人欺骗了你，你会原谅她吗？”
　　“妹子，怎么这么问，要是我啊，妹子你也知道，我是个实心人，要是有人欺骗我，我才不原谅他，最好一辈子不见他，省的见了生气。”
　　“我随便问问的，大嫂是个善良的人，相信不会有人故意骗你的。”
　　向雨莲笑笑，岔开话头，说道：“大嫂，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恩，说吧，咱们还有什么客气的。”
　　“大嫂，你看，明年清儿便可参加科考入仕途了，我所学又不多，咱们是不是应该到城里为清儿寻个好师父，早些做好准备。”
　　“妹子，不瞒你说，我自小拉扯他长大，当年我铁了心，他爹一日不来寻我们娘俩，我便不离开这里，没想到耽误了强小子，亏的前几年你来了这里，还教他读书识字。我真不知该怎么谢你呢，如今你还这般的为他考虑，真让我这当娘的羞愧。”
　　“大嫂快别这么说，我与暖儿在这里多蒙您照顾，这点事也是我该做的。我与清儿有缘呢，暖儿是个女儿家，又不喜读书，平日还多亏清儿陪我。”
　　“你呀，总是这般客气，给他请师父是好事，我当然没意见，只是你也知道，我家里一向不宽绰，怕是没有这个银子啊。”
　　“大嫂，这倒不须担心，过完年咱们到城里寻得一处宅子，你我再做些手工，找些事做，哪里凑不够银子呢，这时便是辛苦些，等清儿出息了，便是大嫂享福之时呢。大嫂觉得呢？”
　　“妹子都考虑的这般周全了，我哪里还有不依的，过几日咱们便离开这，住了十几年了，要来早该来了，我也不奢望了。”
　　向雨莲心里难过，只能默默的说着对不起，扯出笑容，说道：“大嫂，日后一定有好报的，老天看你这般的虔诚，一定会开眼的。”
　　“娘，辛姨，整天在一起说话，怎么还说不完哪，快来放烟花呀，光看多没趣。”说着，跑过来拉着两人。
　　“好，辛姨一大把年纪了，也陪你玩玩这年轻人的玩意，什么样的烦心事都抛一边去。”
　　四个人玩的好不开心，向暖哪里还记得那送玉这人，若是被洛轩知道了，怕不被气死。
　　这一晚到处都灯火不熄，京城郊外一处大院里，也是热闹不已。
　　“老爷子，饶了小的们吧，老爷子这般厉害，小的们不是对手啊。”
　　那院里灯火通明，一众小辈跪在那里，面前这老爷子，正是无名山庄的主子蓝擎志，只见他摩拳擦掌，不时的哈哈大笑几声，“一群臭小子，平日里要你们多加练武，一个个都给我偷懒，这会知道求饶了，哼，再来再来，谁都跑不了。”
　　说着便展开拳脚，逼着他们打了起来，一个个苦不堪言，谁让他们的老爷子嗜武成疯呢。
　　旁边一小厮模样的小哥对那坐在旁边的中年男子说道：“辛爷，您快帮帮他们吧，这样折腾下去谁还受的了？”
　　那人笑了笑，说道：“小言，你不是不知，老爷子练武时，哪里还听我的话呢，不然，你去陪老爷子练练，解了众兄弟的围。”
　　那叫小言的忙摆手道：“辛爷您别害我，小言那几下子您又不是不知，老爷子也看不上眼啊。”
　　“你呀，平日里机灵，这会子怎么糊涂了，这庄里除了那一人，谁还治得了老爷子，还不快去找来。”
　　小言眼睛一亮，说道：“辛爷是说大小姐，对呀，我倒忘了，小姐身手不俗，老爷子平时最宠她了，小言知道了，多谢辛爷指点，这就去找小姐来。”
　　小言跑到后院，嚷嚷道：“小姐，小姐，您在哪啊，小姐？”
　　一丫头走来说道：“臭小言，嚷嚷什么，整日里这般毛毛躁躁的，找小姐什么事，小姐正在厨房忙着呢。”
　　“小语妹妹，快请小姐去救命啊，老爷子在前院把一帮兄弟可折腾惨了，再不去救命，一个个都要趴在地上累个半死了。”
　　“哈哈，老爷子大过年的也不闲着呢，你跟我来，自个跟小姐说去。”
　　偌大的厨房中一帮人正忙活着，正中间一个红衣女子正在那里切着肉，手上刀法娴熟，只见那一整只鸡不到片刻便整整齐齐的摆在了盘里。
　　“哇，小姐真厉害，小言看的眼花缭乱呢，一眨眼便切好了。”小言由衷的赞叹着。
　　“那是啊，小姐的本事可大着呢，武功高强，厨艺不俗，真真是那什么上堂、什么下厨。”
　　“好了，小语，这才学了几个成语，便拿来现卖，看不让人笑话。”小语调皮的吐吐舌头，噤声不语。
　　“小言，肚子饿了么，来，先来吃点垫垫肚子。”
　　“小言不敢，小姐，您快去救命吧，老爷子跟一帮兄弟练武，大家都招架不住了。”
　　“什么，爷爷这么晚了还不消停，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以为自己还是二十岁小伙子呢。走，看我怎么替兄弟们出气。”
　　小言小语相视一笑，跟在小姐后边跑着去看热闹。
　　三人走到前面，一看那帮人都要扛不住了，这女子飞身下来，使一个巧劲化开了老爷子的招数，解了那帮人的围。
　　老爷子不依，还要再打，一看面前的人，便嘻嘻笑道：“哈哈，浣丫头，哦，可以吃饭了，哈哈，吃饭，吃饭。”
　　那一帮人松了一口气，坐在一旁歇息，也不着急离开，专等着看热闹呢。
　　“爷爷，你说什么呢，吃饭，今日你想吃什么饭呢？”
　　老爷子看着孙女似乎并不生气，便细细的数着：“叫花鸡，清蒸鱼，四喜同堂，荷香轻溢，哎呀，只要是你做的，爷爷都爱吃，当然不能缺了那甘香的梅花酒。”
　　蓝君浣气的不行，却不发作，柔柔的说道：“爷爷，您可还记得那‘五不许’。”
　　“啊，记得记得，乖孙女的话爷爷什么时候忘记过？”
　　蓝君浣立马提高了嗓门，说道：“那你还在这里打打杀杀，折腾了都几个时辰了，我若是不来，您还不得闹到天亮啊。”
　　“也才两个时辰，老头子还不尽兴呢，要不浣儿再跟爷爷切磋切磋。”说着，一脸兴奋的看着君浣。
　　君浣一听，立马换了一副表情，轻声抽泣着，低头说道：“爷爷，想玩便玩吧，反正浣儿也不重要，没爹没娘的，只等哪日您舍了浣儿，驾鹤西游，浣儿也便无所牵挂，也好去那阴曹地府寻得双亲。”
　　蓝擎志听了，忙哄着孙女，“丫头，丫头，这说的什么话呢，爷爷还壮着呢，不就是练武久了点，以后爷爷再不敢了，定听你的话，好不好？好孩子，快别哭了，爷爷以后全听你的，你不信，让你辛叔叔写字画押，日后爷爷要是再犯错，罚我，罚我从此以后再不吃酒。”
　　君浣听了，就等着你立誓呢，却不抬头，说道：“爷爷可说话算数，浣儿只怕日后．．．．．．”
　　“不怕，不怕，辛师父，快来快来，快写好誓约，老头子绝不反悔。”
　　辛谦明拿着一张纸走过来，笑道：“老爷子请。”
　　蓝擎志也不看那上面写的什么，只想哄孙女开心，爽快的按了指印在上面。
　　蓝君浣在旁边偷眼瞧着，一见得手，便抢过誓约纸，大笑道：“哈哈，爷爷，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给我惹事。”
　　“丫头，你没哭，敢情是骗我这老头子。这誓约也写的太快了吧，该不是辛师父与你商量好的，那纸拿来，我瞧瞧，要是你把我卖了我还不知道呢。”
　　蓝君浣才不上当，让小语收好立誓纸，上前搂住蓝擎志说道：“爷爷，浣儿怎么会卖您呢，浣儿也是为你好呀。所有人都知道爷爷身手非凡，这里上上下下都不是您的对手，但您是一庄之主，也该多体恤下人才对啊。您看看，那帮兄弟都被您累成什么样子了。”
　　蓝擎志最听不得孙女撒娇，又见那帮小子还坐在地上喘气，便哈哈一笑道：“好，看在浣丫头的面上，这次饶了你们，还不谢过大小姐？”
　　“多谢大小姐，大小姐威武。”
　　“哈哈，好了，丫头现在可以吃饭了吧，老头子还真有几分饿了。”
　　“爷爷若想吃，哪能没有呢，浣儿在厨房忙活那么久，早已准备好了，走吧，各位，今晚大年夜，咱们不拘上下，一同欢庆。”
　　庄里众人皆是不醉不归，独有那辛谦明站在檐下，轻轻的叹着气，当年自己一走了之，真是对不起他们了，一眨眼过了十六年了，自己当年年少气盛，现下却是再也没脸回去了，唉，还有莲儿，真不知何时再相见呢。
　　君浣走来，“辛叔叔，怎么一人在这叹气，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浣儿，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有些感慨。”
　　“辛叔叔，你来这里也有十年了吧，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吗？”
　　“唉，辛叔叔无能，至今没有找到，我走了大江南北足有五六年，后来又回到京城，遇到了你们，才得以安身下来，老爷子为人热情，帮我四处寻找，只是那人若故意躲起来，哪里还找的到呢。”
　　“辛叔叔也别着急，浣儿相信，有缘终会相见的，说不定明年便能寻到了呢。今日大节，辛叔叔应该痛快畅饮才是。”
　　“辛某惭愧，竟不如你一个小姑娘豁达开阔了。”
　　“哈哈，浣儿明年都十七了，哪里还是小姑娘呢。”
　　“原来浣儿也快十七了，想当初见你是你才这般高呢，时间过得真快。不说了，走，浣儿，咱们去与老爷子喝个痛快。”
　　“恩，叔叔再不去，爷爷说不定要把屋里的人全都喝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