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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1. ...
江南的四月,细雨濛濛欲湿衣。水汽在空气中肆意弥漫,万籁都仿佛被笼上一层朦胧的纱,有一种迷离的美。
我和姐姐就住在这江南的一处大宅子里。
因为我们家族是官僚世家,纵使如今清朝堕落,钱财却依旧不容置疑。家具皆是红木精雕细刻而成的,古色古香的檀木摆设让房间溢满清新圣洁的香气,颇有韵味。
我喜欢这样的屋子。
不过却不是家。
“顾家的小姐们啊,大事不好啦!”就在我和姐姐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昨天晚上那个舞会时,一个中年男人急急忙忙地敲着门上的铜环,高声喊着,“快点开下门,有急事!”
“什么急事一会儿不能说啊?小姐们正聊在兴头上呢!”我听出是脾性急躁的张妈在回答门外男子的话。她一向不喜欢有人打扰顾宅,可能是出于她对这个家特殊的感情吧——当初就是父亲花钱把张妈从洋人手里赎回来当家奴的。
不过坐在我对面的姐姐却皱了下眉,轻声对我道:“雨恬,会不会是真的有急事呀?听他的声音,好像出大事了。”
我一向听姐姐的话,现在被姐姐这样一说,我倒也真的有些担心起来。
“去看看吧姐姐,总比不看强。”
“嗯。”她温柔地对我笑了一下,轻一点头。
她从来都是笑得这样好看,温和而善良。
张妈一见姐姐走出房间,连忙迎上去,因为操劳过度而瘦得只剩下骨架的脸扯出一个笑容:“大小姐啊,说了不用出来了!这种小事让老奴来就可以了。”
姐姐的步子优雅而轻盈,但却丝毫没有因为张妈的话要停下的意思。
“张妈,可能真的有什么事。看看总比不看强,是吧,雨恬?”她微微笑着看向我。
我仓促点头。
这位操劳一生的苍老女人无奈地点头:“现在外头洋人看得紧,大小姐可得小心啊!”
姐姐回头冲张妈浅浅勾了下唇,风情万种。
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姐姐或许已经美得祸国,就犹如妲己。
张妈殷勤地替姐姐和我开了门,只见拉洋车的老王叔一脸惶恐无措地急得直跺脚。一看大宅的门被打开,他一个箭步冲到姐姐跟前,语无伦次:“大小姐啊,顾先生他……他被、被……被车轧死了!”
爸爸被车轧死了!
我一刹那间手脚冰冷如死人,怔在原地仿佛被雷劈中动弹不得。
姐姐也是嘴唇发白,在我眼前永远温柔的脸隐隐露出悲伤的神情:“老王叔你慢点讲,爸爸他到底是怎么被轧死的?轧他的人呢?现在在哪里?”
我的心跟着姐姐一起悲凉。
老王叔急得已经讲不出话了。憋了良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顾小姐您自己去墓地看看吧!尸体已经被运去了!”
“姐姐,走吧!”我附和着老王叔一起催促。
绝美的女孩犹豫了一下,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点头:“嗯,雨恬。老王叔,拉车送我们过去可以么?”
车夫一口答应。
于是我搀扶着姐姐颤抖地上了车。
我想我和姐姐都很不幸,只不过我已经习惯了不幸。
墓地的一切都被如同蒙上了一层灰暗,与江南的迷人气氛截然不同,引人落泪。
我想我是真的习惯了悲伤,勉强忍住没有哭出来。可是当看见父亲一贯严肃的脸上没有了吓人的魄力而是死气沉沉,我的眼角还是很不争气地湿润了。
姐姐一直都流着泪,此刻更是趴在父亲冰冷的身体上哭得接不上气。
而老王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墓地。
只剩下我和绮萦这对寂寞可怜的姐妹。
“姐姐……”我开口,却发现千言万语都被哽咽在喉咙,最后只轻声说出了这最牵动心弦的称呼。
顾绮萦抬头看我的眼神迷茫,泪痕早已将温柔笑意掩盖得不露一丝。她想唤我,却抽泣着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只是牵强地对我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沾着晶莹液体的唇角悲凉而妖艳,如即将凋谢的玫瑰。
缓慢而摇晃地,她站起身来。目光如剑直直射入我的心里:“雨恬,我要报仇。”
报仇!这是我永远都不敢去想的词汇啊。
如果姐姐想要为爸爸报仇,那我妈妈的仇我应该向谁报呢?我想我是不会因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去伤害自己如今最需要的人的。
就是因为姐姐的妈妈介入了爸爸的生活,才会导致了我妈妈的悲剧。
我不想让这样温柔善良的姐姐承受如此的痛苦。
我痛苦,就够了。
“不,姐姐。不要报仇好么?”我压下心头的千思万虑,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说话,“就这样够了,别再让任何一个人痛苦了。”
顾绮萦微微怔了下,但很快擦干眼泪:“是啊,两个人已经够多了。”
我也微笑,却释然。
姐姐……如果我恨你比爱你多,是不是会让你痛苦?
如果是,我不恨你。
我会努力爱你。
尽力。
“姐姐,我想……”思忖良久,我犹犹豫豫地吐出四个字。
“嗯?”顾绮萦的目光马上转向我。
“……”
“雨恬,怎么了?”她的眼神不似之前的凌厉,柔柔的恍若一汪静水。
咽了口口水,下定决心,我说得很快:“我们离开这里吧。”
绮萦的表情明显十分讶异:“雨恬,为什么这么说……”
“我想出国。我不想呆在这个洋人的地盘上。”我神情严肃,“姐姐,现在可以出海的吧?我真的想重新开始生活。”
没有勇气面对,就只能逃避,是么?
我对自己,这样说。
但我没有说出来,我知道这是不允许的。于是我只好在说出我的决定后抿紧嘴唇沉默着,等待姐姐的答案——姐姐应该很想留在这里吧?她是一个恋旧的人。
过了约莫两三分钟,顾绮萦的脸上露出清浅笑意,轻声道:“雨恬,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不会反对。”她的声线是那样的柔软,令人陶醉。
“不过……雨恬,我会留下。留在这里守着爸爸。”
“姐姐!”
我低呼:“爸爸已经死了,守着又有什么用?我想他是希望我们能过上更好的生活的!”
绮萦低着头,声音轻得我几乎听不到了:“可是,我坚持。我不会丢下爸爸一个人在洋人的地盘无依无靠。”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地听完这句话。
或许我从来就没有爱过除了姐姐外的任何一个人,不然面对辞世的爸爸,我是不会如此绝情地想要离开的。而姐姐的一句“我坚持”,却让我的心难受得想要哭出来。
要和姐姐分开么?我在心里默默地问着自己。
我不敢去想问题的答案。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
我和姐姐站在这被雨淋湿的泥地上,衣衫已经有些污垢了。
“雨恬,这是爸爸在我十岁生日那天送给我的项链。你拿去留作纪念吧!”绮萦从脖子上解下那条她从不离身的钻石项链,轻轻放在我的手上,“看着它,就当作是我在你的身边陪着你。”
我无声地接过项链,紧紧地握在手心。
一颗泪珠悄然滴落泛着光泽的项链。
就在这时,我的身边好像突然变得不真实。一股强大的引力几欲将我吸走!使劲挣扎,但身体却似乎不受控制般向我头顶倏然出现的白洞靠近!
“姐姐——”我用尽全力叫喊。
细细密密的雨丝,姐姐带着惊恐的绝美笑容,一点一点消失在我的眼前,恍若一场梦境……
嗯哼,先发第一章试读一下。如果反响好叶子继续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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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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