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杯热柠乐》七仔冬冬

4、（四）

　　顷刻间大雨倾盆而至，两个人狼狈地逃窜进公寓的大厅，还是免不了淋湿了头发。
　　看着小猴可怜兮兮的样子，秦天连忙招呼他：“不然……上楼去我给你找条毛巾擦一下头发吧。”
　　秦天带小猴进了屋，扯了条大毛巾丢给他，转身进了厨房去弄热柠乐祛寒防感冒。
　　邵小猴看看小太阳，绑头发的还是那根旧了的黑白格子领带，心里觉得有点感动；又觉得Rocker“感动”是不是有点娘，于是转移注意、顶着毛巾站在客厅里四下的看——秦天的电视柜下面有一大排CD架子，上面整齐地列着不少光碟。
　　好奇地伸手去一张张翻出来看：有各种类型歌手乐团的、电影的、连续剧的、纪录片，甚至还有游戏跟广告周边碟……
　　“太阳，你收的CD也太杂了吧，怎么什么种类的都有啊？”
　　秦天端了两杯热腾腾的柠乐出来，递了一杯给他，居然有点害羞：“啊……就我兴趣广泛啊……嘿嘿……”
　　小猴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抽出两三张光碟壳子翻过来再看了看，又瞄了一眼架子上CD的名称，神神秘秘得意的笑了。

　　等秦太阳把霍思无家门铃按得震天响的时候，重感冒的大帅哥已经躺在家里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睡了两天。
　　小太阳赢了——霍思无终于受不了绵绵不休的电铃声，挣扎着爬起来开了门，转身倒在沙发上继续睡。
　　“元甲？”秦天推一推，霍思无不理她，感觉到凉凉的一只手碰到自己的额头，心中微微一颤。
　　“不发烧，还好还好，元甲幸亏你生命力顽强，不然我反应这么慢两天才发现你都没出现，万一你嗝屁了，我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大摄影师呀~~”
　　“滚——你这个势利鬼……”霍思无咬牙切齿、却没有如意料中地听到回嘴，眯着眼睛看见——秦天正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烧了开水，从冰箱找了可乐，又把带来的药片、柠檬一一拆出来。
　　[如果……现在就让时间停下来，该有多好……]——他闭上眼睛，希望自己做这样一个梦——明明知道不应该，可就是不想醒过来。
　　奋力打醒他，灌了药片下去。秦天又进了厨房把可乐倒进锅子里煮，切了柠檬片，透明的橙褐液体注入杯中，顿时就有细微的烟袅袅而起飘入空气，淡淡的酸甜味道在两人之间安然散开。
　　“快，喝一大口下去暖一暖，嗝了气出来就好一半啦。”
　　闻到自己格外讨厌的热柠乐味道，霍思无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气，拉住秦天跌进他怀里，牢牢的抱住：“秦太阳，我明明喜欢你，你明明就知道，我最讨厌喝热柠乐。”
　　小太阳沉默不语，居然就这样任由他抱了一会儿，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元甲……应该睡着了吧……]——轻轻放平他在沙发上，盖好毯子，把柠乐倒进暖壶去保温。
　　打开门，秦天转过身，对着沙发上的霍思无，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可是，元甲，我最喜欢喝热柠乐。”
　　门关上了，躺在沙发上的人眼睛动了动，有一滴泪被强忍住——她的告白，像粉末状的盐，细细撒在某人心头热辣辣的新鲜伤口上。
　　“我最喜欢喝热柠乐。”——我最喜欢……暖暖的……演甘宁的……张可乐。
　　那样汹涌而来的绝望，痛彻到霍思无再也不想领教第二次。

　　酒其实是一把钥匙，打开一扇平日里你绝对没勇气打开的门，放出一个平日里你绝对没勇气面对的自己，然后你就像一个疯了的导演，飘在半空中，看着自己在底下或悲或喜，嬉笑怒骂，演出着埋藏心底的脚本。
　　——这一次又是小花发现的秦太阳，一个人窝在吧台一角居然喝了烈酒。小花连忙叫了朋友看着她，以防糊里糊涂被人占了便宜去，一面自己忙不迭打电话给小猴他们。
　　等Cola惨白着一张脸跟小猴赶到酒吧时，小太阳已经昏头昏脑自言自语了好一阵子。
　　跟小花握住手抱一下，Cola过去扶住了秦天，心里——很是有一点生气。小太阳看清楚来人却高兴了起来，咿咿呀呀的说着话：“扣辣呀……是你呀……你说……元甲呀……你呀……什么呀……”
　　听到“元甲”两个字，Cola的眉头更紧的锁了起来，正想要先把她抱出去的时候，秦太阳突然一下子趴在吧台上，伸长了双手揪住张扣辣的衣服，闭着眼睛对着他荒腔走调地唱起歌来。
　　小花小猴都听不清她哼哼唧唧的唱什么。Cola，却听得一清二楚：
　　“我们还要当多久的朋友，你不说我也不能说，期待就像膨胀的气球，说破了怕什么都落空。我们难道要一直当朋友，你不说我也不敢说，大雨却像甜蜜的前奏，预测了一场浪漫的开头……”
　　小花跟朋友先回了；小猴开车去接芷纭来好把秦天弄回家照顾；唱完歌的小太阳已经睡着，守着她的张胜凯，只觉得又心疼又懊恼。

　　……
　　大晚上的，宿醉头疼、却就是想不起前一天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秦大导演小太阳，正坐着发呆呢，就被黄牛跟芷纭直冲上来敲门，拉起她就跑，说是去听做了七七八八的配乐。懵懵的进了门，发现一帮家伙已经无法无天到在练团室喝起啤酒来了。
　　顾不上多说话，先听音乐——明快悠扬民谣风的轻摇滚，朗朗动听，又契合电影的基调和情节；Cola看完剧本以后，还特地去联系了之前巡演时在北京认识的音乐人小柯，借了一首他写的歌拿来改编成主题曲。秦天兴奋地跟强辩讨论起来，滔滔不绝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和建议。
　　Cola看着她听的入神，浅浅的笑，温润的眉目在灯光下愈加柔和。芷纭忽然有一点点明白小太阳为什么爱喝热柠乐——这样一个带笑认真聆听的男子，是多么温暖的存在。
　　讨论完了配乐，小猴居然叫了宵夜上来直接在练团室里吃。
　　秦天装作很三八地说：“你们怎么敢在黄士杰禁令上顶风作案，在练团室喝酒吃东西呀。”——小猴笑的一脸暧昧：“因为要给某人壮胆呀……”
　　壮胆？给谁壮胆？壮什么胆？
　　黄牛奸诈诈地把个盒子推到小太阳面前，秦天一头雾水的接过来——厚厚一迭明信片，一张张全是这三年里她寄给Cola的；明信片下面是几张光碟：《亚洲新锐展》、《火树烟花》、《倏尔又八月》、《周美玲非洲纪》……都是秦天参与创作的片子；新锐电影的报刊、还有——上海国际电影节入围名单的杂志……
　　一张白纸在最底，上面铅笔写着一句话，认得出那是Cola的笔迹：[从前总以为收信很快乐，因为那表明远方有牵挂；现在才知道，收信不一定是好事，因为那意味着牵挂在远方。]
　　小太阳红了脸庞，又羞又喜……可是……张先生这会儿人呢？
　　——手里攥着个首饰盒子，张扣辣满脸通红地对着秦天：“小……小胖子……”

　　[嗯……这一次……栽得比三年前准……]——秦太阳揉着被醉倒的Cola摔下来时靠得生疼的肩膀，想。
　　是啦，张胜凯先生又一次在他人生重要的时刻，不省人事。
　　黄牛小猴一个比一个笑得幸灾乐祸，笑得秦天想发火、又不好意思起来……
　　小猴快活地开口：“那天在你家看到那些光碟，我就多心研究了一番，果然……全部都有一个共同点——里面有Cola写的音乐，或者是强辩、张胜凯当制作人的。嘿嘿嘿，小太阳，跟我们家扣辣很心有灵犀哦……”
　　“太阳呀！不如跟Cola好了，他还单身，对你也好，虽然不胜酒力，却是一个值得你爱的男人。”黄牛又一次难得地认真起来。
　　秦太阳看了看刚才进门时还偷瞪自己的小君，下意识傻乎乎地开口：“那……那小君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小君跟小猴同时开口。
　　“小君……不是也喜欢……扣辣么？”

　　（to be contin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