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朝华》友筱岩

20、第二十章

　　我大脑有些混乱，僵硬的跟他握了握手。如果是在拍动画片的话，我现在肯定满头都是迷茫的黑线。
　　傅皓明大概看出我的困惑，笑了笑：“我跟你说过，我不可能喜欢肖祺的。”
　　我晕眩，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说这样的话。我只能对着这位傅董事长点头微笑。
　　他深深吐了口气，然后看着我说：“姜小姐，抱歉，让你见笑了。”
　　“没事。”我回以微笑。

　　“她电话关机。”傅皓明边打电话边说。大概是在给肖祺打电话。
　　我想了想说：“我给辰一露打个电话告诉她一下吧，估计肖祺有可能会去找她。”
　　我看两个人都没反对，就给辰一露打了个电话，说了下大概情况，然后对他们两个说：“你们二位也放心吧，肖祺毕竟不是小孩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心情不好出去走走也就回来了。”我说着。
　　傅晟点了点头，起身对傅皓明说道：“嗯，我们也走吧。她如果回来看到我们还在，大概也不愿意进家门了。”
　　我安心，不愧是老谋深算的人物，正是此刻我所想的。
　　于是我送他们两个出门，车上的人见傅晟出去，马上下车为他开好车门，傅晟回头递给我一个名片：“姜小姐，如果肖祺有什么事情，或者需要我的话，麻烦你打电话给我。谢谢。”
　　“不客气。”
　　说着，他上了车。
　　傅皓明冲我点了点头，也上车开走了。
　　我回到家中，给肖祺打了个电话，她还是关机。
　　傅晟是肖祺和傅皓明的父亲？我忍不住想着。这太戏剧。
　　可为什么肖祺不姓傅？
　　莫不是肖祺没有跟父亲姓，而是跟了母亲的姓？
　　那就是说，有可能肖祺和傅皓明是同父异母。
　　我忍不住笑了笑，跟小说一样。
　　算了，何苦纠结这种事情。
　　于是我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等肖祺回来。
　　就在我几乎要睡着了的时候，开门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忙起身，真的是她。
　　她一脸疲惫，我迎过去：“你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
　　我刚要说什么，她无力的从我身边走过，兀自上楼去了。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有些心疼。我关好楼下的灯，热了杯牛奶，上楼的时候看到她的房门半开着，她在黑暗中坐在床上。我小心翼翼的敲门：“肖祺？”
　　“嗯？”她似乎一个激灵。
　　“我倒了杯牛奶给你，你早些休息。”
　　她接过牛奶，笑道：“谢谢⋯⋯他们，没说什么吧。”
　　“没有，什么都没说。他们怕你回来看到他们还在，不愿意回家，便走了。”
　　“嗯。”
　　我不想再打扰她，正准备帮她关起门，她突然说：“姜雨⋯⋯”声音，是我未曾听过的虚弱，让人心疼。
　　我轻轻问：“我在，怎么了？”
　　“你就不好奇吗？”她问我。
　　“当然好奇。”
　　“为什么不问？”
　　“你们的家事，想说时，你自然会告诉我，我何必去打听。”
　　她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幽幽的说着：“其实很简单，我想你大概早已猜到。我和傅皓明是同父异母。”
　　果然。
　　我坐回到她床边，她接着说：“我母亲是父亲的⋯情人，可以这么说。”
　　找情人是有钱男人的必修课，我想着。
　　“其实我妈妈的存在，在他们家里大概是个不能说的秘密。直到我出生，父亲才算慢慢公开我和我妈的身份。傅皓明有两个亲哥哥，一个已经成家，另外一个在香港公司。他们三个都是男孩，我爸却偏偏想要个女儿，所以，他其实很宠我，常带我回到家里。只不过他保护我保护的再好，我还是能感到那个家里对我和我妈的排斥。从小收到的冷眼和待遇，让我从小就要强。后来我妈在我上大学那年去世了。其实我妈一辈子都没有开心过，她的病基本上都是心病。我妈临死前，我打了无数个电话给他，他一个都没有接，最后我妈就那么不瞑目的走了。我知道我不应该把全部的责任都推给他，可我没办法，没有我妈我就觉得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我不顾一切的离开那里，来到这自己出来独立。我跟他们全部都断了联系。知道年前，傅皓明带着傅华集团到了这个城市。他说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我，我让他替我保守秘密，并且不接受他的帮助。最后我跟他达成协议，如果我能把傅华的案子接下来并且做好，他就不再插手我的事情。我想他大概是以为傅华这么大的案子，我做下来会很吃力，没想到这个时候你来了，让我找到你这么好的帮手。”
　　“谢谢⋯⋯”我不知道还应该说什么好。
　　看来，英同的合同也跟傅华有关系了。傅华那个董事长大概从头到尾所有的事情都知道，难怪自尊心甚强的她会如此受伤。
　　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眼睛，却感受得到她微微颤抖的身体，我缓缓坐到她身边，慢慢抱住她，试图让她停止颤抖，试图让她卸下防备，卸下坚强的外壳。
　　我没有说话，因为此刻大概说什么都是多余。等到她渐渐安稳下来，情绪不再波动，我方让她休息睡去。

　　回到房间，我给傅皓明发了短信，告诉他肖祺安全到家。
　　随即，他便把电话打了过来。
　　“抱歉，打扰你休息。”他说。
　　“你也爱客气起来。”
　　“她怎么样？”
　　“应该已睡下。”
　　“她都跟你说了？”
　　“是的。”
　　“现在相信我不会喜欢肖祺了吧？”
　　“此刻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并没有在开玩笑。你已和你心上人分手？”
　　“为什么这么说？”
　　“猜测。你生病时一直在胡乱说话，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发现你病的不清。”
　　我惊慌：“天、我都说什么了？”
　　“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让你伤心。”
　　“不，是我们让彼此伤心。”
　　“你们注定没有结果，对吗？”
　　“这是我说的？”
　　“没错。你一直在重复两句话，一句是对不起。”
　　“还有一句是什么？”
　　“与能爱的人相濡以沫，与不能爱的人⋯⋯”
　　“相忘于江湖。”
　　“你们相忘于江湖了？”
　　“是的。我们只能相忘于江湖。”
　　他似乎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肖祺就拜托你了。早些休息。”
　　“好的，放心。他不只是你妹妹，也是我的朋友。”
　　“晚安。”
　　“晚安。”

　　第二天，肖祺恢复了一切生机，似乎昨晚的事情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她把自己包裹的那么深那么紧，我甚至不知是该替她高兴，还是该替她担忧。

　　我常常会在深夜中梦到顾晖。梦到他儒雅沧桑的笑容，每次醒来都是一阵空荡。然后，有时在第二天白天，我就又偷偷跑去法院，运气好时能赶上他出庭。
　　他明显瘦了很多，但精神很好。起码工作的时候很好。
　　他站在法庭中似乎永远是不败的，那么自信，那么威严，那么让人沉醉。
　　如同□□般，让人欲罢不能。

　　一日午餐时，肖祺问我：“姜雨，我记得你那个叫岑瑾的朋友，是学法律的吧？”
　　“对。她也在一露父亲的公司。怎么了？”
　　“我想咨询她一些事情。”
　　“什么事？”
　　“解约。”简单的两个字，在她口中也异常平静。只不过我却无法淡然。
　　“解约？跟英同？”
　　“对。”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肖祺，你⋯⋯”我本来想说她怎么在这种事情上这么容易幼稚，想了想还是没能说出口。“你知道毁约是多严重的事情吗？”
　　“所以我想让你帮我问问岑瑾。这是合同的复印本，”她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夹，“希望她能帮我找到能够解约的路子。”
　　“英同这样的公司会让你有这样的机会吗？”
　　“总要试试。”
　　“肖祺！”
　　“算我拜托你帮我个忙。”
　　她都已经这样说，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给岑瑾打了电话，她刚好有空，不一会就过来工作室。
　　她大概看了下合同，然后跟肖祺说：“合同我需要再自信看看。但是并不能保证什么。我大概看了一下，基本上已经很全面，很难找到突破口。而且我不是主攻这方面的。律师界对于建筑业合同方便最出名，也最了不起的一位律师，”
　　说着，她看了看我。我瞬间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没有想要阻止她的话。
　　“我的导师，顾晖老师。”于是，她继续说了下去。
　　心脏一阵颤抖。
　　肖祺并没有看出任何异样：“那如果方便的话，你联系得到他吗？”
　　“嗯，不一定。但可以试试看。”岑瑾颇有深意的说着。
　　我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肖祺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没事。”
　　“晚上一块吃个饭吧。”肖祺说道。
　　“不用了，我晚上还有事。那这合同我拿回去看一下，有什么消息再给你电话。”
　　“好，谢谢。”
　　“不客气。”
　　然后我送岑瑾出门。
　　才一跨出工作室，我忍不住问她：“你这是干嘛？”
　　“什么？”
　　“顾晖。”
　　“可我说的是实话。”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姜雨，你如果真的想放下他，就要做到心如止水，即使面对他也不动摇。否则你就是只鸵鸟而已。”

　　一句话，犀利的刺到我的心口上——她说出了事情的本质，我就是放不下他。
　　于是，我不再辩解，她也没有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