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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沧海的往事 ...

  •   就在海天一众在广西一带跑路的时候,冷楚寒一众已经达到了漠北。
      用沧海的话来说,是去娶媳妇的。
      一路上,朱离一直旁敲侧击的想问出当年沧海离家出走的原因,还多次表示要把曾老爷子“请”到八卦门来喝杯茶,可惜都被沧海给岔开了话。

      冷楚寒看在眼里,在朱离面前并未说些什么。只是当他摆脱了小蛮,沧海逃离了朱离,俩哥们落单的时候,冷楚寒才没一句每一句的说:“沧海兄,你马上就要成家了,出于孝道,也应当让曾老爷知道。”
      “喂,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正被朱离烦着呢。”沧海也不知几杯酒下肚了,一点醉意都没有。

      “她会关心也是理所当然,我听闻朱姑娘是个孤女,你们成婚,能主事的自然只有曾老爷,她想请来长辈也——”
      “呸,他还算什么长辈。”
      沧海倒是希望自己醉了,醉了就能毫无顾忌的骂爹,也不用担心天打雷劈。

      “其实我也很好奇,像我这样孤苦的人,一辈子都想知道自己是谁,哪怕我心中的答案可能会伤我至深。”冷楚寒脑海中浮现出乖戾的药神和人人喊打的圣女清琊,无奈的摇了摇头,心头竟有一丝说不出的骄傲,“可是你不同,你是有父母的人,为何还不好好珍惜呢?”
      “说起来,你找父母的事儿,有着落了么?”
      这回轮到冷楚寒不语了,一口又一口,酒壶很快就光了。

      “丫头,上酒——”沧海大手一挥,“来来来,再喝再喝,我们一个有家不能回,一个不知家在何方,一对儿难兄难弟,来,喝酒喝酒,我跟你说,这酒庄的酒真乃极品。”
      “谢谢夸奖。”一截白玉似的手臂探出,那浅绿的酒壶和雪白的皮肤相应程晖,分外扎眼。
      声音也不再是方才那个乡土气息十足的口音,而是软软糯糯的,倒似江南方言。
      “你?”沧海见了她,醉意全无,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活像见了鬼。

      冷楚寒看看沧海,再看看那小白葱似的女子,明明是个小鼻子小眼的秀气女子,眼神中总是有一股子不相符的懒散,腰间别了个硕大的酒壶,还挂着个铃铛,一转身就叮咚作响。
      冷楚寒曾想过千百种沧海离家出走的可能,却从来没想过,这会是为了一个女人。
      这一点,朱离也没有准备好。可是这真相迅猛的来了,让人措手不及。

      “她是谁?说吧。”朱离女王般端坐着,凤凰弩架起来,随时准备把那个卖酒姑娘钉成个大刺猬。
      酒庄气氛一时肃穆,偌大的酒场只剩他们几人。
      小蛮知趣的去把门,冷楚寒刚要起身回避,也被朱离一指头戳下来。
      “冷公子,你也留下来,做个见证。”

      她对面,坐着昏昏欲睡的卖酒姑娘和瞪大了眼望天的沧海一笑。
      冷楚寒开始后悔将此事告诉了朱离,更不巧的是朱离怒气冲冲带着小蛮来酒庄的时候,沧海依旧在没心没肺的泡在这里喝酒。
      他不是没来得及撤离现场,他是根本没想到过要离开。
      从见到那卖酒姑娘开始,他的眼就没离开过她,虽然人家一直都没正眼瞧过他一眼。

      “叮咚。”沧海小声说。
      “什么叮咚?我让你咣当!”朱离瞪了瞪他,沧海舔着嘴,“我是说,她的名字是叮咚。”
      “……我叫杜康。”小姑娘悠然的拆台。

      第一回合,完美的掉链子了。
      沧海苦大仇深的看着“杜康”,多想说一嘴,嘿,你随便编个名字吧,也编的这么假。
      姑娘打着哈欠睁开眼,当即被面前这貌美如花的女人给震慑了,尤其是她那做工精美的凤凰弩,雪亮的大钉子正对着自己。

      “美女,有话好好说,我们小本生意罢了。”
      “你认识这男人么?”朱离凌厉的目光刷的一下子刺穿了沧海,杜康转头看看,摇了摇头。
      “他说你叫叮咚。”朱离继续问,杜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叫杜康,我师兄知道,这方圆几里的乡亲都知道,不信你去问。”

      这是怎么回事?
      是认错了人?还是有什么隐情?
      叮咚是谁?杜康又是谁?
      朱离满脑子浆糊,八卦门的优良传统告诉她,这女人都是风流痞子,男人都是狂蜂浪蝶——
      不能姑息任何可能发生的奸*情。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朱离正襟危坐,沧海装死到底,这个时侯,门口传来小蛮的尖叫:“喂喂喂——你不能进去。”
      “这是我家,凭什么我不能进去?”声音照样是温温糯糯的,推门而入的男人秀气的很,一看就是个温良的人,即便有些不悦,面目表情依旧很柔和。
      “师兄,你可总算回来了。”杜康起身向他走去,和他四目相汇,微微一笑,“来了砸场的。”

      喂喂喂,怎么能说我们是砸场的呢?
      这性质定的很错位。

      杜康的这位师兄看了一圈这砸场子的人,一个绝世美女,拿着个古怪的乐器不是乐器□□也不是□□玩意儿,一个绝世美男,背负一把看似普通却柔柔软软的剑,还有个抱头做痛苦状的强壮爷们,那九尺长的棍子十分扎眼。
      师兄看了看今早发的四处都是的武林追杀令,上面的仨人和眼前的仨人,一般模样。
      这怪不得画师工笔太细腻,只能怪他们长得太惊世骇俗,兵器也委实不俗。

      “我自以为这是个阎王殿,没想到来了这么些大妖怪。”明明是温柔和善的男子,说出的话也着实不中听,杜康向他蹭了蹭,“师兄,先喝点酒吧。”

      沧海一笑以为他喝酒是为了壮胆,壮胆后好去找一群哥们来群殴他。
      没想到他喝酒是别有洞天,而且最后不是他们群殴他,而是他一个单挑了他们——
      醉拳自是武林瑰宝,可惜碰上了凤凰弩和九界亡魂。更不用说,师兄还没耍完全套,就被冷楚寒一剑拿下,完美落败。

      “你们不要伤害我男人。”杜康一句话,朱离笑逐颜开。
      “他是你男人?”朱离大美女笑的像朵食人花,“早说嘛,差点误会。”
      说罢,狠狠瞪了沧海一眼,仿佛是说,看吧,人家名花有主了,就你兴风作浪,浪死你!

      冷楚寒本也没想伤那喝了酒就狂性大发的男子,只怕他误伤了他人,这才一直抵着他,现在看见那杜康扑上来,便是利落的收了剑。
      “看来,是误会一场。”
      沧海从头到尾还是装死,朱离生气也好,开心也好,都没有个反应。眼看着人家师兄师妹你侬我侬,看着沧海这一副游离在外的表情,朱离一跺脚,风风火火绝尘而去。
      沧海抬头看看,低头叹气,小蛮跺着脚冲进来,没大没小的骂道:“你这个大呆子!”
      说罢,也追了出去。
      沧海可怜巴巴的抬头看着冷楚寒,冷楚寒耸耸肩。“你想找个人谈谈的话,那个人应该是朱离。”
      “这话,我不能对她说。”
      “为何?”
      “我希望沧海一笑在她心中永远是个英雄——”沧海竟哽咽了半声,高大的汉子深深埋下了头,“而不是个狗熊”。

      ******************************************************

      十几年前,沧海一笑还是曾沧海。他不是庶出,却是曾凡儒唯一的儿子,自然被娇生惯养起来。可是这孩子天生贱骨头,总喜欢和下人们混在一起,不去风花雪月附庸风雅,却是泥巴里打滚玩的很爽。

      “下人生的就是下人的命,总也上不了什么大台面的——谁知道那婊子是和谁搞大的肚子,老爷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替别人养儿子都乐呵呵。”
      大娘在沧海最年少无知的时候说出这句话,当夜,沧海就一块板砖送她去了黄泉路,他爹把他关起来,等他一个月后被放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娘。
      “娘,我把那贱女人给宰了!”沧海推开门,迎接他的,是人去楼空。

      大娘家在江湖里面有些背景,曾凡儒号称一代名宿,自然不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但是沧海又是他唯一的骨血,思前想后,曾凡儒将沧海那个不值一提的娘扔了出去。

      据说,对方也是个大户人家,没有为难他娘。只是三尺白绫,送她上路。
      “比起你大娘的死法,她这么体面上路,已是人家德行高尚。”当沧海扑倒在爹脚下问一个究竟时,得来的,只是这么一句。

      为什么不杀了我,你有胆子杀了我啊——
      为什么要杀了我娘!为什么!

      “孽子!要不是因为你是我曾家唯一的骨血,我还留的你危害人间!”曾凡儒一脚踢翻了这少年,“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少爷瞠目结舌,这林子太大,鸟太多,他已经晕头转向,搞不清东南西北。

      他一点都不想成为曾家的儿子,一点都不想!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也生在酒庄,就像娘当初一样。
      她是个小酒娘,唱唱小曲端壶小酒,根本就不应该嫁到曾家,根本不应该生下他。

      他一个人孤零零了,人去楼空,没有人敢招惹他,也没有人想搭理他。
      只是那个陪着娘一起嫁入曾府的丫鬟,她曾是娘的好姐妹,她们年轻的时候还相约日后生了娃要结成亲家。
      “林妈,我不想待在曾家了,一刻都不想,我要走。”
      她是最后一个,他可以吐露真心的人。

      林妈只是慈爱的看着他,林妈的小女儿正在院子里玩泥巴,这时候抬起头,才不到十岁的孩子却是个小大人一般:“你不能走,你还说要娶我做新娘子呢。”
      “我离开了曾家,也可以娶你。”
      “谁要嫁给你,我要做曾家的新娘子。”年幼无知的小姑娘被林妈狠狠甩了个巴掌,“没大没小的东西,谁教你这么说的!撕了你的嘴。”
      小姑娘哇的一声哭了。

      那哭声沧海一直都还记得,她说过,要做曾家的媳妇。
      他一直记得这句话。
      所以,当他在外漂泊了那么久,突然被当初那个玩泥巴的小姑娘找上门的时候,会说了那么一句。
      “你是要嫁给曾家,不是我。你走吧。”

      于是小姑娘走了,腰上的酒壶还随着铃铛叮咚作响。
      那个叫做叮咚的女孩,听说不久就自尽了。

      冷楚寒听完这个说长也长、说短也短的故事,方才明白,原来让沧海离家出走的那个女人,不是叮咚,而是他娘。
      也方才明白,无论这个杜康究竟是谁,沧海这一次都不免要狠狠撞上自己那不可说的过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沧海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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