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Chapter1•秦淮河水凉 ...
-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新的目的地是南京城,又叫金陵城。自古以来就是烟花地,销金窟。
这城市似乎还是什么六朝古都来着,我和闷油瓶和胖子一起坐着小船在秦淮河上头赏着充满霓虹灯的夜景,倒不是闲逛。
说起来南京这事,真是啼笑皆非。本来是打算再去一次西沙的,装备什么的正备办着呢,结果三天前,电话铃响了。接起来,竟然是陈皮阿四苍老然而依然果断有力的声音,当然,这得忽视掉他日益令人崩溃的思维。本来听见是他的声音就打算挂电话了,结果他一句话就阻止了我手上的动作。
“小三爷啊,我这里有点关于小哥的线索,你要不要呢?”
当时我的手就僵住了。
挂了电话还是云里雾里。四阿公说要是细说,就得见面谈。挂了电话后再拨回去,一直无人接听,他大爷的竟然是个公用电话!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问出来,就知道一点。
他约了我们往南京去。
接电话时候是半夜,发了会儿呆就迅速给胖子打了电话。让他带上小哥来找我。胖子不知道在干什么,被打断的时候身边似乎隐隐有女人说话的声音。他接了电话就是不客气的怒吼。“小天真你犯病了啊?大半夜的打电话掐断胖爷我夜生活呐?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知不知道啊?正兴头上你打断了老子断子绝孙了你负责啊?”接着胖子就打算挂电话,我赶快拦住。详细说了事情经过,让他带上闷油瓶快点过来找我。胖子声音渐渐也正经了。“有了眉目?那敢情好!你等着,我马上就去找小哥!”
第二天就带着小哥坐飞机来了杭州。我看看他们:“胆挺肥也挺舍得么,坐飞机过来。”
“火车慢,咱们有前科也顾不得了么不是。”胖子气喘吁吁。“我靠杭州真热啊。我这都快脱水了。”
“你是该减肥了。”八月的天确实热的够呛,长江中下游的伏旱绝不是闹着玩。挤兑胖子一句,把陈皮阿四的意思具体说了,闷油瓶还是那么一副死相好像事不关己,可是明明那双不动声色的眼睛里冒出来一痕急切的光,我看着也只有暗暗叹气。
回合后就速度叫王盟弄了个车赶到南京,到了后马上联系老头子,老头子只说,让到夫子庙来说话。当时胖子就掀桌了。“我靠啊,耍胖爷呢,装神弄鬼的,什么地方不能去偏要去夫子庙啊?一个旅游景点说事这不是找事么?”
“老板好大火气哝?天气热,夜里坐坐船就通爽啦!”
胖子正不干呢,突然间一把清甜清甜的女音从后头传过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穿着件白色裙子撑着条船靠了岸。“四阿公说了,让我来接几位老板呢。”
“这,这怎么好意思。”胖子扭捏了一下,也就不好意思继续埋汰陈皮阿四了。只说:“你一个小姑娘那里撑的动船,我们这三个大老爷们儿呢。”
“老板这可是说笑了,要是老板不坐阿兰的船,回去阿兰可要挨四阿公的罚了。”那女孩儿笑着劝着我们三个挤上船,那船就稍微歪了下。胖子因重,便挤在那撑船的少女身边,我和闷油瓶坐在另一头。胖子因道:“要不然叫声好哥哥,我来帮你撑船?”
少女抿嘴一笑,道:“好老板就甭拿我玩笑了。咱们这就走啦。”
说着船桨一点,那船突然就向前驶出一截,女孩子清清爽爽好像丝毫没有花上力气似的,胖子当下目瞪口呆。
以少女乘船的速度,到夫子庙本来应该是极为快捷的。只是少女却说要领着我们看看这秦淮河的夜景,登船时候天就傍晚了,此时夜渐渐到来,四下灯火大做,虽然只是些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及一些装饰现代的机动画舫,然而坐着小船在秦淮河上赏着夜景,我还是心说作为个大学生就算学得建筑这时候也得附庸风雅一下才不枉费读的这么多年的书。
便想吟两句应景的诗。
只是对着这还飘着烟头的,被霓虹灯映得五光十色的前朝名妓的洗脸水,什么诗词都说不出来了。
转过头看见沉默的坐在我身边的小哥,半长的头发垂在脸侧,给霓虹灯照出来深深浅浅的阴影,眼眶微陷,勾勒狭长双眸,却偏偏在灯光水色里添了份柔和少了份不食人间烟火。
心里突然硌噔一下,顿时冒出来两句诗。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我呸,这都什么跟什么。小哥要是知道了能扭断我的脖子。
胖子独个坐在船头,那撑船的姑娘虽和他说话却也不见得热络,估摸是无聊了,但是当着个清纯美丽的大姑娘一肚子的粗口也不好意思乱爆。原本是无聊的往岸边和游船上打量,不知看到些什么,突然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脸色迷迷的神情。
“天真无邪哪,你看那边船上那几个浓妆艳抹的大姑娘长得正不正?一看就是从事特殊职业的,要不要叫过来陪着唱首甜蜜蜜?”
“我靠,别耽误了正事,现在扫黄打非正严着呢,咱们都不是干净的,万一撞枪口上去号子里呆个几天,误了大事怎么办?”我吐了口唾沫,看着一边画舫上巧笑倩兮的姑娘,八月的天真他娘的热。这群姑娘们恨不得把全身上下都露出来呢吧。“胖子,你说这群大姑娘都是流莺?”
“这可难说。这年头鸡一个个清纯的像个大学生,大学生倒是打扮的跟鸡似的,现在的女人,我呸!就这伙子大学生小姑奶奶们有几个是干净的,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那几个小白脸娘娘腔,自己的脸都不要了。”胖子眉毛拧紧了,愤愤的说。“天真你读书多,知道秦淮八艳不?歌妓!重视着自己的名誉呢,大腿比这群女人难分开多了!”
“你这是偏激了。船上还有个姑娘坐着呢。”我看着胖子莫名其妙的怒火的脸,赶快拿话支开,引他说最近倒的冥器去了。
不过,胖子那句歌妓,戳了我胸口一下。
当年大学学文学鉴赏,讲浆声灯影里的秦淮河,讲课的老先生一肚子的牢骚,抱怨了半天文人的苦楚,我却只记下来一个词。
歌妓。
看来是和胖子混的久了,一脑子的龌龊思想,刚才连小哥都不放过,估计是当年胖子那句锄禾日当午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吧。
不过说起来,在秦淮河上头,在秦淮河的夜里头,让男人不谈女人,也真是浪费。
刚想到这里,前面一条小船划过去,上面一个散发人影把我们这一船人的视线都拉了去。
那人长发垂肩,脖颈微弯,肩膀甚宽,看起来是个男子身形。胖子低声怒骂道:“现在的大老爷们玩什么行为艺术,男不男女不女,我——”
声音突然停滞,那人闲闲移桨,船只不紧不慢的荡漾在碧波之上,从我们船边经过,迎面扑来是一股子清凉氤氲的水气,顿时方才的闷热躁动都化为了虚无,仿佛他经过的地方连河水都干净了似的。胖子张张嘴巴,沮丧道:“见鬼了?怎么刚才有话突然说不得了?”
我来不及理会胖子,回头看看那远去的小船,船上那人影的眉眼都不曾看清,却觉得这么个人就算是男人也定然长得很好看。
彼时,我却不曾想到,这个男人将会在我们这次金陵之行中扮演个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