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花开于蛇情》春樣

8、那是当然

　　淅沥沥的雨终于停止，滴滴雨水从树梢散落，静谧的林间弥漫着雨后的朦胧。站在搭起的帐篷下的如花美人脸上荡起一层焦虑，不安的看着远处粗壮的大树，心想，那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刚才张随说有蛇，只是蛇的话，怎么还不回来？

　　她看得出那位白发少年眼中有着和她一样的情愫，从他望着王爷的那一刻起她就察觉了，但她并不担心，因为她知道那少年怎么也不会闯进王爷的心里，即使是他那与常人不同的外表。只是这刻她心里却莫名的忐忑起来，她怎么也不相信那少年是个单纯的凡人，一头白发，额间那枚红色宝石……说不定是封印，说不定那少年和她……

　　美人不敢再想下去，摇了摇脑袋，提着裙摆大步奔向令她心神不宁之地。

　　果然！她猜得没错！

　　当如花美人看到眼前一幕时，胸中涌起一股不安的怒意，那少年坐在地上，脚踝处盘踞着一条白色的蛇，信子不停地吐露，一双金色的蛇眸凌厉地扫了她一眼。美人心下一惊，下意识抽出腰间佩戴地短刀直直刺向坐在地上抚弄白蛇的少年。

　　“住手——啊——”

　　愣在一旁许久的陈德远看见赶来的明珠公主突然拔出短刀，霎时警觉起来，当看到她欲将短刀刺向刘小赐时，奋不顾身地扑向刘小赐，用手挡下袭来的尖锐短刀。锋利的短刀直直刺穿他的右手，一瞬间全身所有的感知汇聚右手，痛得他紧紧皱起眉头。

　　没察觉身后异样的刘小赐听到陈家二少爷的惨叫，立即回过身，一脸惊愕地瞅着眼前的情景。殷红的血从陈家二少爷的手心涌出，脸色惨白。他疑惑地望向握着短刀的柳文清，愠怒呵斥道：“你在做什么！”

　　柳文清冷眼瞪他，表情愤怒：“我早该想到你不是凡人，口口声声辩驳自己不是妖怪，你接近王爷到底有何目的！”

　　刘小赐被他的话刺激的神色一变，怒目圆瞪地吼道：“我不是妖怪——”

　　“呼”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迅速的从刘小赐的耳边闪过，只听见柳文清“啊”的一声跌倒在地。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时，王妃已跌倒在湿润的草地之上，左脚溢出黑红色的鲜血。那条白蛇动作敏捷到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眼睁睁地看着白蛇将王妃咬伤。

　　“你这妖怪……”话还没说完，柳文清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陈家二少爷，你、你没事吧？”刘小赐不去理会倒地不起的明珠公主，小心地扶着陈家二少爷，“来，我们去找黄大伯。”

　　“现在赶回扶柳镇已来不及，先让王楚大夫来为其处理伤口吧！”一直不吭声地站在一旁的凛贤王，这时才发觉事态异样。缓缓地回过神，不急不慢地说道。对于紧急状况的发生，反映总是慢上许多的龙延秀，为之感到十分苦恼。记忆中记得自己好像并不是这样的，可想不起到底是为何会变得如此迟缓。

　　刘小赐望着镇定而冷淡的凛贤王犹豫不决，但看到陈家二少爷的右手不停的滴着血，只好点头答应。

　　自从爹娘去世之后，第一次有人冒着生命危险救自己。看到陈家二少爷受的伤，刘小赐心里很难过。王楚大夫细心的为陈家二少爷包扎伤口，脸疼得都扭曲在一起，可一看到自己，陈家二少爷像是没事人一样对自己傻傻地笑着。这样的他更让刘小赐难过，虽然他很讨厌，老是缠着他烦着他，可……可看到他为了自己受伤，刘小赐一下子有些心疼起来。

　　刘小赐又瞥了瞥昏迷不醒的明珠公主，眼神不觉露出一股怒意。陈家二少爷又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和明珠公主也不相熟，哪来的深仇大恨，非得杀了陈家二少爷呢？刘小赐不解，但看到她被那条大白蛇给咬伤，又有些愧疚起来。

　　陈德远咬着牙接受王楚大夫的包扎，看着刘小赐担心的眼神，心里暖暖的。小赐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嘛！陈德远对刘小赐露出放心的笑，又小心翼翼地瞟向神色冷峻的凛贤王。方才发生那么紧急的事，王爷却袖手旁观地杵在那儿。陈德远真是没见过如此冷漠之人，自己的妻子被蛇咬伤也冷冷淡淡的，这和民间传说的凛贤王差别也太大了吧！不过那条大蛇咬伤了明珠公主，不晓得王爷会怎么处置小赐……

　　“王大夫你还有剩余的药吗？”刘小赐的询问打破了马车内的沉寂。

　　“有有，拿去——”王楚忙不迭地从药箱里抓起一包金疮药递给刘小赐。在这气氛诡异的马车里，刘小赐的声音像是号角一般，让王楚有了行动目标。

　　刘小赐将金疮药塞进衣襟里，朝陈德远说道：“等你伤好之前，就由我来照顾你吧，然后你就回扶柳镇。”刘小赐凑近了一点，在陈德远的耳畔轻轻地继续道：“王妃这次杀掉你，下次还会杀你的，不过我会保护你的，你自己也要小心。这算是报答你总是给我送好吃的。”

　　陈德远一怔，随即笑开来，这个小笨蛋在说什么啊！他扭头凑近刘小赐的耳畔悄悄道：“回不回扶柳镇是我的事，你只管好好照顾我就行。还有……”陈德远犹豫了一下，这个小笨蛋，王妃要杀的不是我，是你！但他不准备告诉他。因为……他会保护好他的刘小赐。“你要报答我，就答应留在我身边可好？我会一辈子送你好多好吃的，可好？”

　　刘小赐目光闪烁，一听到好多好吃的，脑袋好像没有思考的能力一般，刚准备点头的，余光突然瞄到凛贤王，理智战胜了欲望。或许是欲望战胜了理智，对刘小赐而言，吃就是理智，情爱才叫欲望。他刚想摇头拒绝，陈家二少爷变戏法似的，将一块芙蓉糕递到他眼前，一脸关切却掩盖不住的失落道：“饿了吧……”

　　刘小赐一看到美食，就忘了刚才的问题，连忙开心地点了点头，咧着嘴一口吞下小小的芙蓉糕。

　　“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总在我肚子快饿扁的时候送吃的来。唔——太好吃了！我还要！”

　　陈德远无奈地勾起唇角，又从袖间拿出一块芙蓉糕递给刘小赐。这个笨蛋，一看到吃的就什么都忘了！这么笨！万一有朝一日被人骗走了怎么办？一想到这，陈德远瞥了眼静坐在一旁的凛贤王。

　　小赐因为他而拒绝了他的美食诱惑……可见小赐是真的喜欢他……胸口隐隐作痛，看着这么纯真的小赐，怎么也无法放手。这世上真真是有一见倾心之人吧，与他而言，小赐便是他一见倾心之人。而小赐却并没有察觉到他的爱，花伞更是如此……真是拿他不可啊！

　　“王爷！你也饿了吧？”吃得真起劲的刘小赐，突然想起坐在一旁的凛贤王，从方才到现在他也一点食物都没吃，一定也饿了。还有王楚大夫，那么辛苦的为明珠公主疗伤，为陈家二少爷包扎。他从陈家二少爷要了两块芙蓉糕，一脸殷勤地递给凛贤王。

　　龙延秀斜睨眼前的芙蓉糕，又打量着白发少年：“本王不饿。”

　　刘小赐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不甘心地劝诱道：“王爷就吃一块吧！陈家二少爷买的芙蓉糕特别好吃，真的！你就尝一块，一块就好。”

　　龙延秀无奈，看着那少年如此热情，只好取了一块尝了尝。味道不算坏！

　　刘小赐见凛贤王肯吃他给的糕点开心地咧着嘴：“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龙延秀颔首。

　　见他点头，刘小赐更是一阵兴奋，他将另一块糕点递给王楚大夫：“大夫！这块给你！”王楚愣愣地接过糕点，刘小赐对陈德远问道：“还有吗？”

　　陈德远点头应道：“不过在后面那辆马车……”

　　没等陈家二少爷说完，一脸兴奋的刘小赐起身掀开布帘，跨步跳下正在行驶的马车。

　　陈德远刚想拉出往下跳的刘小赐，可右手一阵锥心的疼。这个笨蛋！要拿吃的也等马车停了再拿啊，不知道这么做很危险吗？陈德远暗自训斥，却不禁酸楚起来。方才小赐将糕点给了王爷和大夫，独独没有给自己，这糕点还是从他这儿拿去的，而他更是伤者……越想对那位高高在上的王爷越嫉妒。为什么小赐就不愿分一点关注给他呢……

　　“王爷，你若无心于小赐，为何还要接受小赐对你的喜欢？”

　　龙延秀淡淡地望了眼陈德远。

　　“请王爷不要玩弄小赐……”陈德远压住心中的妒火，低声哀求道：“小赐他天性愚笨，孩子心性，如果王爷……”

　　“你真的很喜欢他啊……”像是肯定，像是感叹。陈德远不解地望着凛贤王，却也不忘记传达自己的心意。他坚定地点点头。对他而言，小赐比他生命更重要，为了小赐他甘愿放弃一切，他不许谁来伤害他，即使是他的父亲也不可以！

　　“带他回扶柳镇吧！”龙延秀眼神飘渺地望着马车外，“本王确实无心于他，原以为你们是两情相悦，不过……”他顿了顿，语气不容拒绝地强悍，“若真心喜欢他，就让自己强大起来！”

　　陈德远微怔，若没听错，王爷的声音中隐约有一丝怅惘，“那是当然——”陈德远说地自信满满，然而许多年后，他确实也令自己强大起来，但……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