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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白蛇救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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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一下子空荡荡的,只剩下他和躺在床上的人。刘小赐拭去脸上的泪痕,轻轻踱到床边,顺着方才王勇大夫的位置坐下。
“你呀,真是娇滴滴的少爷,还不快点醒来——”刘小赐抽噎地任性地指责,“没有照顾你,你就不好好吃饭,不好好休息,害我被王楚大哥教训。还有——你这个胆小鬼,连我都没被玄罂给吓晕过去,你却被吓成这样,真笨!”数落一番,少年软了语气,“刚才笑你是我不对,你快醒来吧!”看着陈家二少爷昏迷不安的睡颜,莫名地胸闷。
“你要是现在醒了,我待会儿帮你教训玄罂,让他不敢再吓你了!”刘小赐装出英勇就义地壮志,信誓坦坦地保证着。其实一想到玄罂那双冷酷犀利的眸子,就不由得一个哆嗦。可现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他能平安醒过来就好。
陈家二少爷还是不安地昏迷,嘴里呻吟着“蛇……蛇……”,他知道那是在说玄罂。陈家二少爷一定全都知道了……心里突然有一丝忐忑,生怕陈家二少爷醒来之后会把他视为妖怪而不再理他。他不要!陈家二少爷一直是那么信任他,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相信着自己。他不要陈家二少爷怀疑自己——绝不!
“小赐——蛇、蛇……有蛇!”忽然陈家二少爷猛地大叫道,吓得刘小赐一个激灵。随之,一股莫名地难过地情绪蔓延。
明明昏迷着的人,即使这样,却还在担心着醒着的人。
心窝子好像被什么敲了一下,有点疼,却不碍事。疼完之后,有点暖,又有点酸。摸摸脸,发现眼泪又流了下来。
还不知道自己会这么爱哭,不由得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边擦眼泪边细细打量起昏迷不醒的陈家二少爷,从未这么仔细地观察过他,每次都是迫不及待地想赶他走,总嫌弃他来烦扰自己。可即使一次次被自己嫌弃,还是乐此不疲地缠着他,变着法儿给他带好迟的。就是他这一样死皮赖脸,所差异想甩也甩不掉。以这样的关系,维持了三年在他看来不算亲近也不算疏离的微妙关系。
他想起三年前,第一次遇见他。在他只剩下半条命时,遇上了被蛇侵袭的他。那年他只有十三岁,他则十四岁,比自己大一岁。被自己救下的少年傻傻地以为他是山里的仙子,是特意来救他的,现在想来有些好笑。
虽说他算得上是他的半个救命恩人,而他也是自己的半个救命恩人。被饿晕过去的自己,被陈府救醒,但最后还是被赶出了陈府,流落街头。
后来有一回镇上热别热闹,听镇上人说是陈蓉连的二儿子生辰,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大家纷纷去讨吃的,他也跟了过去,可实在是太饿了,饿得一点力气也没有,无力地躺在冷冰冰的石阶上。秋风瑟瑟,卷缩着身子狼狈地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在喊他,拍他肩膀。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不清人脸,只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飘进耳中。
“这是我们家二少爷赏你的。”那人将一盒东西递到他面前,他木讷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是吃的,一堆吃的,还热的。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用手抓起食物往嘴里送,狼吞虎咽的。
不时还仰头感激地望了望送他食物的人傻乎乎地笑道:“谢谢,谢谢。”
那人鄙夷地退了一步,他也不在意,只管吃。
“你要谢该些我们家二少爷,是他让我送来的。二少爷说了,过几天再来找你。”小厮传着话,心里不解地嘀咕,真不明白二少爷怎么会来找这么个叫花子……
白发小叫花子只是吃,那人的话也没怎么听进去,说完盒子也不拿就走了。
过了几天,在他都不记得有上次给他送食物的人说话后,那个富家少爷居然找到了他生存的破庙,还给他送来一堆吃的。
一看到吃的,刘小赐早就没了形,只管狼吞虎咽,要知道自那天吃完,就再也没吃饱过。
他一边吃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衣着富贵的小少爷自言自语,大致说他一心想来找自己,但被父亲关了起来,直到生辰结束才能跑出来之类的。
但刘小赐没想到的是——从那以后,这个小少爷就像狗屁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地黏在了自己身上。
想起三年来这二少爷不厌其烦地黏着自己,刘小赐不禁又笑了起来……
“小赐……”
朦朦胧胧从可怖的梦境中惊醒,浑身渗满冷汗,眉宇不由自主地拧在一起。睁开眼,视线模糊地看见一个人坐在床边,一头熟悉的白发。渐渐又看到眼前的少年一副游神地傻笑,那笨笨的模样,看得他一阵悸动,恨不得一把揽入怀中,奈何身子有些僵硬无法动弹。
忽然眼前的小赐变成了一条大白蛇,吓得刚醒来的人惊骇道:“蛇!有蛇——小赐,有蛇!”
刘小赐被一阵惊喝拉回思绪,赶忙瞅了瞅躺在床上的少年,又惊又喜道:“你、你醒了!醒了……”
“蛇……有蛇,小赐……他、他是蛇……”陈德远语无伦次道。
“别担心,这没有蛇,他不会伤害你的。”刘小赐安慰道,抚了抚布满冷汗的额头,有些喜极而泣地哽咽,“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没等他高兴太久,床上的少年不知怎的又昏了过去。
刘小赐大惊,拍了拍少年的脸,恐慌道:“远之!你怎么了?快醒醒——远之!”刘小赐害怕而无措地呼喊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喊了少年曾让他称呼但他一直没喊过的名字,潜意识仿佛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焦急失措地少年似乎并没有发觉异样。
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用“陈家二少爷”这么生疏冰冷的名称,若是昏迷的少年亲耳听到,该是兴奋地手舞足蹈了吧。
“醒啊!你这个笨蛋——快醒过来!”刘小赐哭喊着摇晃着床上的少年,悲伤害怕地情绪一涌而出,“醒来!给我醒来!再不醒来,我就不理你了——”任他如何叫唤摇晃撕扯,床上的少年像个死尸一样一动不动。
“刘公子,药来了——”门外响起稚嫩地童声,刘小赐擦了擦眼泪,跑向门外,打开木门,迅速将药接了过来,跑回床边。
八九岁左右的女童并没有离开,而是跟随地走了进来,看着白发妖怪匆匆忙忙地模样。
村子里都传他是妖怪,是冷血无情不择手段的妖怪,可看他这么焦急地样子,似乎不想村民说的那样……
刘小赐小心翼翼地喂着药,一口一口地喂,昏迷中的人却怎么也喝不下。刘小赐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但还是强硬地一点一点喂下。喝了药就快点醒来,醒来醒来醒来……脑袋里只剩下“醒来”这两个字。
好不容易将药喂下,放下碗勺,发现送药的女童还没走,有些疑问道:“有事吗?”
女孩没说话,摇了摇头,又小声说道:“你看起来不像伯伯说的是个冷血的妖怪……”
刘小赐听得一愣,茫然地望着小小孩童。
女孩打量了一眼坐在床边的人,白白的头发、还长着一颗红红的,像观音菩萨一样的红点点……应该是神仙吧,这么好看。看着看着女童有些害羞起来,转头跑了出去,连碗勺也没拿,门也没关地跑掉了。
“怎么傻站着?”不知何时,寂静地房内想起熟悉而调侃地声音,腿跟处似乎有什么攀上来,不用看知道是哪个不速之客。
刘小赐回过神,木讷地低头凝视着绕在胸前的白蛇。
“是你把他吓晕的吧?”虽是询问,语气却坚定。
“嗯。”白蛇也不狡辩,坦然回道:“不小心恢复原形,他就给吓晕了过去。”
刘小赐没有责备,只是冷静而淡定地问:“怎样才能让他醒来?”
“是在求我吗?”白蛇吐着信子,饶有兴致地问。
“嗯。”刘小赐点头,看也没看白蛇,盯着床上昏迷的少年发愣。
白蛇发出“咝咝”地声音,蛇眸犀利地望着神情呆滞的白发少年。这样的他,感觉很诡异,一点也不像哭哭闹闹的他。
“看着我!”没有方才玩世不恭地调侃,白蛇严肃不耐地命令道。
“怎么了?”刘小赐低下头,视线对上身上的白蛇,不解地问。
白蛇看到白发少年红肿的双眸,还氤氲着水气,问:“你哭了?”
少年尴尬一笑,颇为羞赧道:“你又不是第一次看我哭……”
“是看你哭过很多次,每次都那么难看,这次更难看!”白蛇尖酸又刻薄道,扭动着蛇身从少年身上滑下,盘踞到昏迷中的少年枕边,“去端碗水来。”
刘小赐领命,端着刚才喝完药的碗,到桌上倒了碗水,端到床前。
“把碗端过来。”白蛇冷冷地命令。
少年听话的将碗端到白蛇跟前,白蛇张开嘴,露出两颗尖尖地獠牙,一道透明的液体从牙齿里射出,混入碗中。
“给他喝了。”白蛇有些疲累地吩咐。
刘小赐颔了颔首,心下又有些犹豫,从小爹爹就告诉过他有些蛇有毒牙,会喷毒液……他偷瞄了眼白蛇,刚才……
白蛇像是看懂了他的心思,毫不客气地哼道:“要是想让他睡一辈子,就倒掉它!”
刘小赐一怔,不再犹豫。扶起少年的头,小心翼翼地将水喂入口中。待人全部喝完,他放下碗,静静地等待床上的人醒来。
望着不再狰狞地睡眼,一下子安心很多,忽然刘小赐想起一件事,赶忙转头问白蛇:“那颗元神村民们不晓得怎么……”
没等他说完,白蛇答道:“把元神捏碎,用人血冲剂,再浸上三个时辰,将血滴入村民的胸口即可。”被刘小赐这一提醒,玄罂才想起,给他元神时,忘了告诉他用法。
“人血?”刘小赐不可思议道。
“嗯。”
刘小赐将信将疑道:“必须要用人血吗?这样村民真的会醒过来?”
“不信就把元神还来!”白蛇不爽地甩了甩蛇尾。好心将元神给他,还当驴肝肺!要不是把元神给他,他也不至于再继续这副愚蠢的样子。
“信信!我信!我会按照你说的方法去救村民的。”刘小赐不敢再怀疑,赶忙点头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