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梦》迟暮兮

33、馨儿（上）

　　“天歌，今天所谓何事？”天乐一口稚嫩的语气问着，虽天歌天乐已成正统夫妻，但是这毕

　　竟是一代代传下来的祖训，和“爱”这个话题并没相关，只是天歌从见到天乐那一刻便爱上她，

　　而天乐在她面前却如冰山美人，他们彼此越近，天歌就越弄不清天乐的想法。

　　“你我二人，不必如此。”天歌笑着看了看天乐，今人如往昔般美丽，唇红齿白，纤纤细步，

　　连穿过双手的丝带都那样灵动。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哥哥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哥哥看，就算是祖训又如何，你不就是想

　　要我的身体么？已经给你了啊，你还想怎样？若要我学姐姐们那样对你阿谀奉承，那是万万不可

　　能的，有话直说吧。”天乐的脸上浮现一丝愠色，天歌看着急了，道

　　“我不……也罢，你们的蚩尤手臂可还完好？”天歌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他知道天乐不会

　　听，即使她并不是为了他的身体，即使他不是为了她的容貌……

　　“我不知道，那鬼东西一直封在中寨，我们那边倒是安宁的很，怎么？难道你们的这一个出了

　　问题？”天乐自己心中没数，因为那手臂她全权交给馨儿姐姐看管，如今馨儿也不知去向，在天

　　歌面前突然多了几分心虚。

　　“这是我们要用去生命守护的东西，天乐，我希望你不要在耍小孩脾气，我们至今都不能和

　　鸣，长老已经暗示将有天灾，到时候我们要怎么保护族人？”天歌一时郑重其辞，这也正是天乐

　　讨厌的地方，她为什么要被束缚在这样一个地方？为什么要保护那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东西？使

　　命？族人？为什么她们可以自私地让我牺牲我的一切，来去背负这些沉重的东西？我想为自己而

　　活，真正的活一次，去爱我喜欢的人，哪怕……哪怕她并不喜欢我。

　　窗外细雨连绵，藤蔓上的花苞也渐渐的开着，一个接着一个，说也奇怪，雨天开花，可天乐看

　　着那些红的黄的，紫的，甚至是蓝的花一个个绽开却也宽心不少，你倒是二八少女春心动，也不

　　尽然，只是天乐想给自己找一个借口，一个可以让她抛弃这使命，为自己活一次，为爱活一次的

　　借口，看着看着也出神了。

　　远处，传来击鼓的声音，混杂着哀嚎和惊叫，天歌站起身，影子晃动在天乐眼前，打破她的

　　思绪，那位长老匆匆赶来，看见天乐便大喜：“太好了，你二人在此，那蚩尤宫的人率大军攻打

　　来了……咳……”长老说着便一口鲜血吐出，“长老”天乐看着天歌似乎眼睛里泛光，几滴泪滑

　　过脸庞，倒是让他多了分亲近感，这是天乐从没见到过的，也许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了吧，她心

　　想，如果我没遇到她，那么天歌是不是我最好的归宿呢？

　　“天歌啊，这回的劫难我们逃不掉，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力保护族人，我们可是不能灭族

　　的，紧那罗王可是在天上看着我们的……咳咳……我怕是不行了，你……还能叫我声爷爷么，就

　　像小时候一样。”长老连续咳血，一旁的天乐虽不是铁石心肠，但是对这样的场面却丝毫没有感

　　动，因为她不想为别人感动，而天歌却是已泪如雨下，也许对天歌来说，族人才是最重要，天乐

　　想了想又何尝不对？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况且她们已经算不上是人，而是半神。

　　“爷爷……爷爷……你别……我就这样一直叫你，你别睡。”长老从小便照顾天歌，天歌的

　　父母不在了，长老看着天歌可怜便带天歌回家照顾着，开始照顾一个小孩是烦躁的，因为你不但

　　要回答他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问题，还要陪他闹腾，长老年龄大了，本是闹不动的，可日子久了

　　也觉得开心，身边有个人可以说话，聊天，对于一个将要迟暮的人来说，不是一件值得宽慰的事

　　情么？可他不知道天歌竟是这样厉害，他的武学造诣颇高，简直用天赋异禀来形容，那年他登上

　　天歌的位置，从此便对长老换了称呼，长老长老长老长老……多么生疏啊，那天长老有喜有悲，

　　一个人爬着南寨的树屋。其实，远处的最高树屋上，天歌看着这一切，只是默默不语，到底是长

　　大了的鸟，始终要飞离父母，天歌寻求的，是一份爱，而这份爱，就近在眼前。如今看着长老，

　　天歌觉得羞愧难道，他开始怕失去这个老者，这个从小到大陪伴自己的爷爷，爷爷……如果你不

　　睡，我会永远永远喊你爷爷，好么？

　　可，事与愿违，外面击鼓声响遍南寨，伴随着妖气，和血腥味，长老熟睡了，睡得那样安详，

　　最后长老的身体化作粉末，飘散在屋内，好温暖啊，天歌看着满屋的粉末。

　　“我走了。”天歌第一次对天乐这样说着，间断的一句话，像是这个男人的诀别书，可天乐并

　　不懂天歌是极力掩饰自己的感情，他怕他会舍不得。

　　“哦”天乐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对她来说这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她还是天歌眼里

　　的冰山美人。

　　透过竹窗，一群小妖在南寨疯狂地屠杀自己的族人，天歌飞到屋顶，击响侧鼓，“镗镗”鼓

　　声厚重有力，震得修为低的小妖四分五裂，不知情况的小妖还是往前冲着，可却被无形的音墙化

　　作一滩污血，其他小妖一时半会儿不敢动弹，局面瞬间扭转，这边的紧那罗天看到天歌的出现纷

　　纷士气大增，各自击鼓以强齐声，树叶被震地乱飞，一时间风卷残云。

　　“不愧是神佛后裔，可人毕竟是人，你又如何接得住我的天火燎原。”天空中的魉正是火龙

　　状，她说着便绕着南寨上空游动一圈，星星之火始于上空，一时顾不得两面进攻的天歌一个蹙

　　眉，暗叫不好。

　　“啊……啊啊……”琵琶声，伴着轻哼，一股冰冷的气息浮上天空，和星火相撞，激起一圈

　　圈余波，天乐反弹水晶琵琶，一式飞天向上。

　　“天乐……”

　　“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我是知道的。”天乐靠近了些天歌，一时鼓声，琵琶声交

　　相辉映，鼓声的起始，是琵琶声的终结，这样轮回的转换，一时间周围的半点生物都进不了南寨

　　的范围。

　　空中，“魉，我去破了他们的阵”，沁心一袭黑衣，在夜里也看得到她眼里闪亮着的绿光，

　　犀利，冷冽。

　　沁心化作黑猫，悄无声息地攀爬着南寨的树，她看着高高在上的天乐，不知是喜还是伤，这

　　个孩子应该是长大了。她按着腰间闪着银色光芒的妖月，攀上树顶，便化作人形。

　　“馨儿姐姐，你去哪里了”天乐看着眼前的少女，高兴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