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厳島神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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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政，你想起来了？”
“嗯，虽然只有一点。并不是很清晰，我只看到朦朦胧胧的景象。”他摸了一下眼睛。
池胤看他这个举动，便知道让他回忆起来的，必定是一些既视的幻象。
“如果笔记还在这里，就好了…”池胤不禁心想。
他只能竭力去回忆当时的情况——严岛神社。
那是在龙雅的俱乐部火灾以后，他在医院从龙雅处得到了小政的书信和留言，“在严岛神社等你”。
随后池胤便为了寻找小政的足迹，只身来到了日本广岛县著名的严岛神社。
严岛神社入口靠海岸。以正殿为中心，两侧分别几个侧殿，在此之间落有屋房和舞台。神殿呈朱栏白墙，甬长的回廊连接着几架长桥。整个神社远望就像一艘浮于海上的船。
到达的时候，正值午后起雾，殿内一片苍茫。几个人影若隐若现，倒像是水墨画中几笔点缀，消散地无声无息。
池胤踱步殿内，雾霭之中掠过的赤红木栏，殿身遍染朱红，走过仿佛千本鸟居一般的回廊，
他隐约看到廊边排列着的凹凸的影子，缓缓走上去，盲瞎似地伸出手去摸那一团团的黑影。
只觉得手上一阵光滑，又像是磨砂的质感，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些白色的圆形坛子。上面贴着写有墨字的纸，很显然是一些酒坛子。
然而池胤不知为何突然内心一悸，他猛地回想起了伊势神宫地下通道内的坛子，里面装的是盐。他曾在坛子便碰触到的粘湿的东西。
莫非这里的坛子，里面装的也不是酒，而是盐、抑或是其他什么奇怪的东西。想到这里，他打了个寒战，晃了晃头往前走去。
走得愈渐愈深，人际逐渐少去，最后变得空无一人，方才人影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万籁俱寂，只有池胤的喊声回荡在赤红的回廊里“小政，小政？！”隔了许久，却丝毫没有回应。
又走了几步，听到周身传来细细的水声，像是在轻轻拍打殿下的乔木。池胤凝神屏气环顾四周，见周围的檐下挂着无数长夜灯，随风飘动，玎玲微颤，表面透出淡淡的古铜青和反射的光晕。他扶着栏杆往外探出身去，看到水天一色的奇景。这殿宇仿佛浮于水上，似中国古时宫殿的瑰丽，又略带和式的飘逸浮淡之风。正遇上涨潮，水平面漫过低矮的脚架，整个宫殿如同漂浮在海面之上。池胤甚至错觉自己正身处人间仙境，一时间看得出神。
忽而，他觉得身后一阵凉风吹过，这才清醒过来，猛一转身，只见身后是一个殿室。里面空空荡荡，周围没有什么特别的摆设，中间拜访有一个祭台。这让池胤觉得似曾相识，他像被什么吸引着走了进去。上面只有一个坐架，设计颇为眼熟。池胤察觉一种违和：这木架上面是不是原先放着什么东西，现在却不知去向。莫非又是小政，将他偷走了？
池胤想着，将手伸入随身的行李包中，摸了摸那块硬硬的东西——神镜还在。他决定来这里寻找小政的时候，便已暗下决心要再相信他一次，所以池胤将王子稲荷神社拿出的神镜随身带着，准备找时机给小政看一下。
随后他将这把镜子摸了出来，拿在手里，若有所思地凝视了一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忽而就好奇地试着将镜子缓缓架到面前的架子之上，么想到居然恰恰卡进那木架的槽内，不留一丝缝隙。池胤颇感诧异，莫非着所有的镜架都是特定规格的，走到哪里都是搭配得天衣无缝，再一想，这可是千百年前留下的古董，怎会有如此精确的巧合。
就在这时，一阵寒意袭来。他这才猛地察觉，这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周围的声响都消失了，刚才从脚下传来娟娟不断的流水声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周围再没有一丝声息和一点生气。而他的眼神却被眼前架上的神镜给吸住了，这镜子正照着他的身后。他透过镜子看到了一个黑影，起初只是一个小点，逐渐弥散扩大，不一会功夫这个黑影几乎沿着镜缘溢出，如同不断涌出的墨汁抑或烟云。不知不觉池胤却发现周围的迷雾已经被染成墨黑，一片漆黑，周围没有一丝光线。
他猛一转身，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唯一在远处，还闪着一处亮光——那是筑在海上大鸟居，此刻的鸟居泛着血一般的艳红，格外鲜明，像是从柱身透着光芒。弥漫的墨色之中，活像一只展翅的巨鸟，矗立在水天之间。
池胤一阵心寒，心想莫非是乌云遮盖了天空。他走到围栏前头再次探出身，试图想看清那是什么东西。这才发现，那漫天的黑色并非雨云，而是漫天的黑鸟，黑压压地聚集在天空，将天际遮得密不透风。然而周围依旧是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声响。让池胤再次确信了那个存在的是黑色之中闪现的红色光点，正是黑鸟的眼珠。
这幅景象立刻让他想起了日吉山神社的遭遇，这些飞在天空的乌鸦不会张嘴鸣叫发出一丝声息，只是直勾勾地用血红的眼睛盯着这里，更像是在监视什么。
他沿着黑色往鸟居望去，却看见鸟居的楼门之间似乎跃起了什么，似一条青色的绸缎，直绕道天门之上。这幅景象又像是四川潭中的黑龙出水，但是遥远的距离让他无法辨明那究竟是什么。池胤只得直直地望着那里，等待下一刻会发生的事情。
突然地面一震，他感到了剧烈的晃动。
“地震？！”
伴随着这一惊悸，只听回廊另一头传来了砰砰的跺声，像是什么往这里靠近过来。池胤弓起了身子，做了一个防备的姿势。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来到他的面前，只听刷地一声，影子穿过了他的眼前。
池胤的眼睛在这时才开始渐渐地适应周围的黑暗，他似乎看清楚了那个身影的行迹，那人——居然拿走了他放在了木架上的神镜。
“是小政？”池胤问道。
不等他话音落下，那个身影居然撑着栏杆，嗖的一声纵身跳了下去，消失地无影无踪，甚至不留下一滴水花。脚下的震动依旧没有停息，而是越发剧烈，感觉整个水上的宫殿都在摇晃，眼看就要崩塌沉入水中。
池胤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箭步追上去。心想着这神镜被盗，绝对不是普通之事，一股脑儿也撑着栏杆跳入了水内。
水里冰凉透骨，他在水中睁开眼睛，沿着眼前的影子游去。他很明确的可以知道，那个影子游去的方向，正是海中间的大鸟居。也许是因为方才的地震，水流的波动也变得格外激烈，将他冲打得七荤八素。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才发现前方的身影已经不见。
池胤探出水面，面前的景象这才让他大吃一惊，在自己的不远处，正是海中那威风凛凛的大鸟居门楼，而周围的黑鸟已经散开，而鸟居顶端居然立着一只红色的大鸟。
池胤目不转睛着盯着门上的赤鸟，之间它骨碌一转头，直直着盯着水面。这就像是老鹰捕食前的预备动作，眼神犀利而敏锐。池胤沿着它的目光看去，才发现湖的另一边，有什么闪亮的东西在晃动，看来便是那个东西，吸引了赤鸟的视线。
鸟，拍打了一下翅膀，一声惊蛰，箭一般地朝亮点飞了过去。随后看到亮点地忽的往反方向移动而去，池胤这才觉悟那亮点的真相——便是那把神镜。
“不好！”他一怔，不惊叫出声来。一口深呼吸就浅入水中，猛地朝光亮处游去。果然不出所料，在水下他看到了一个人影，池胤料他便是刚才那夺了神镜的人。他赶紧追上去，而显然那人和赤鸟的速度都比池胤来得快，他只能费尽了全身的力气去追赶。
不一会赤鸟就扎头入水，人影扑腾了好几下。水中弥漫出一缕缕绯红，池胤知道是赤鸟对那人展开了攻击，恐怕是使其受了伤。他猛地游过去，这才看清那人的身影。
“小政！！”池胤立刻游了过去。
“别过来！”小政厉声厉色吼道，他的手臂和腿脚都受了伤，血都弥散在水中。而他的右手紧紧抓着那把神镜。池胤看到大鸟依旧盘旋在水面，不时将头探下，啄击着小政。池胤仔细一看，才发现大鸟瞄准的似乎是神镜，而小政却为了保护神镜，不停用自己的身躯和四肢去阻挡，反导致自己遍体鳞伤。
这个场景让池胤想到了在黑龙潭的遭遇，他立刻从腰间解下了随身的小刀。游到小政旁边
“叫你别过来！”
“混蛋，别一个人逞强了！”池胤也实在按捺不住，扬声吼道。他一边扯着小政一边往鸟居游去，藏在了鸟居的柱子之后。
“你捣什么乱？！”小政怒目而视。
“这家伙你知道怎么对付么？！”
小政咬牙切齿正想反码，看到池胤神色严肃紧张，不忍拒绝，才回答道，
“看见它头上的三根火焰一样的羽毛么！弱点就在那里。”
“我知道了”池胤话音刚落，二话没说，夺过了小政手里的神镜，就抱住了柱子往上爬。
“喂你干什么？！”
“小政，你先把他引过来！我自有办法。”
小政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潜入水里去。隔了一会他探出水面，挥着手，赤鸟立刻察觉了他的存在，转而向鸟居飞来。
小政扑通一声钻入水内，赤鸟体型巨大，居然猛地撞到了柱子上。
这一撞让柱上的池胤身体也着实一颤，差点滑了下来。他抓住了贯木，借力腾了上去，将神镜架在了笠木之上。赤鸟回过神来，终于发现了目标，猛地朝笠木上撞去。
池胤趁着鸟头落在笠木上准备叼取铜镜的一刻，将手上的刀，狠狠插进了焰心鸟羽之中的头顶。赤鸟猛地朝天一鸣，混乱地撞在木柱上。挣扎着发出凄厉的哀鸣。
“小胤，把镜子丢下来”
池胤放开了抓住贯木的手，拽着神镜，扑通一声往水下坠落下去。
小政急忙游过去，“你怎样？”
池胤从水中探出头来，擦了一下嘴角，浅笑了一下，将镜子递给了小政。
“接下来怎么做？”
只见小政将自己掌心沾到的血迹涂在镜面之上，画了一个符号。将神镜对着在鸟居上挣扎的赤鸟，顿时又从神镜之中涌出无限墨色的烟雾。
“闭上眼睛”小政厉声厉色地说道，“千万别睁眼。”
池胤虽然很是好奇，看小政这般严肃，便合上了眼睛。周围又变得一片寂静，听不到一丝声音。
“可以了。”小政若有松懈地说。
池胤张开了眼，发现周围风平浪静一切如初。虽然满心疑问，看见小政往岸上游去，池胤便也跟了上去。两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爬上了岸。
“刚才发生了什么？”池胤问道。
“胤，没想到你真的会跟来，而且，发生了这么多……你真的还相信我么？”
池胤点了点头，眼神充满了坚定“那封信我已经看过了。小政，我已经决定，我相信你。”
小政欣慰得闭上了眼睛
“胤，你这次带来了这把神镜，导致了这里的异变。但是现在这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结果还算是好的。”
“小政，你什么意思？”
“胤，你跟过来，我真的很高兴。
我们在这里说的话，见过的东西，只有现在的我们知道，只要我们走出这里，就可能会忘记得一干二净。这里已经不是我们起初看到的严岛神社。我也不能保证我的记忆什么时候会消失。所以，希望你能认真听我说的，如果以后遇到什么，能回忆起一点就最好，一定会起到逆转局势的作用。
请切记，相信你的眼睛，你曾经听到的，还有你再次看见的。”
“嗯，我知道了。”池胤虽然有些不太明白，还是点了一下头，表示决心。
“胤，这个神鸟不是别的东西，便是‘三足乌’。”
“三足乌？”
“在日语里面鸟为鳥（とり）、而乌鸦的烏（からす），汉字也为‘烏’。神鸟的传说是中国传过来的，你应该也有所听闻。鸟字和乌字本指一物。”
“嗯？居然是这样？”
“三足乌——便是最早的神鸟。说的简单写，也就是现在的乌鸦。”
“什么？乌鸦？！”
“对，乌鸦便是山海经中记载的三足乌，是神鸟。”
“乌鸦怎么会是神鸟？”池胤很疑惑地问，他想到刚才漫天那黑压压的一片乌鸦，又是一阵后怕。
“嗯，古时乌鸦是最早的神鸟，人们以太阳为崇拜，将现在我们所说的太阳中的黑子，说成是神鸟乌鸦。”
“后来呢？”池胤不知何从问起，神鸟便是乌鸦，都是神话中的故事，莫非真的是什么迷信。
“神鸟在壁画中经常与西王母一起出现，而据说这神鸟——便是为替西王母从拣取食物而工作，在天为鸟，在水成龙，在地则化成蛇。后来逐渐演化成红色的赤鸟，也为朱雀。”
“啊，那刚才的赤鸟……是怎么会出现的”池胤吸了一口气，有点难以置信。他实在不能相信非科学的神灵。
“假设我们进的是所谓神界，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小政不紧不慢地说。
“怎么可能，难道真会有神界？”
“信则有，不信则无。”小政说，“胤，你是相信你自己现在所看到的，还是我说的，抑或是……他人的说法？”
“…我不清楚”池胤一时懵懂，做不出满意的回答。
“我们这样假设：这里不是神界，也不是严岛神社，那么会是哪里？”小政反问道。
“刚才的景象，实在太匪夷所思了，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恩，做梦，其实和做梦差不多。胤，我们这样思考：致使我们出现这种困惑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们的思想欺骗了我们，便是我们想错了；还有一个可能，便是我们的眼睛欺骗了我们自己，我们看到的一切，根本不是真的。”
“啊？”
“胤，我现在不能说的很清楚，你可能会慢慢体会”小政苦笑了一下，“先暂时不管这个，你这把铜镜是哪里来的？”
“王子稻荷神社”池胤一脱口说了出来。
然而小政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用听不出的声音呢喃着什么。
隔了一会，他接着说道
“铜镜为‘鉴’，亦能‘映’，在特殊情况下还有‘封’的功用，
我想……怕是你将里面的东西放了出来，而我刚才做的，是将‘神乌’给封了进去。”
“封？”
“嗯，便是‘封’。”
“你是说你把我们看到的那只神鸟‘封’在这里面了？”
“对。”小政说。
“胤，你能把铜镜先给我么？既然已经完成了‘封’，还需要做一些其他的处理。”
“哦……哦”池胤愣了一下，才答应下来。将手中的铜镜交给了小政。
池胤能记起的对话的线索到此为止，虽然他还有满腹疑团不得而解，然而小政也不再说下去。
两人在岸边等衣服晒干，池胤也给小政做了简单的包扎，这才互相搀扶着离开了严岛神社。
在河岸转身回眸望去，见那水波平静的海面上，赤红的鸟居依旧沂水傍山，鲜艳壮丽。一切似乎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池胤的回忆追溯到这里便再没有了下文，他才回过神来。
两人坐在旅馆内，池胤往前探着身子急迫地问道。
“小政，你意思是……三星堆青铜树上的神鸟，也是我们在严岛神社见到的神乌？”
“对。我估计是的。但是我的这段记忆很零落，关于你的记忆都没了印象。还是得谢谢你的描述，把我们的回忆拼在一起，这幅图像就开始变得完整了。”小政这么说，点头露出了笑意。
“可是这神乌……和青铜镜有什么关系？”
“我……说不上来，也许可以问问龙雅。”小政思索了一会说道。
“龙雅？”池胤第一反应是龙雅是否还真的可信，尽管至今为止小政在偷社之后都会将东西交给龙雅，也就是说所有东西都会经过龙雅的手，然而和龙雅接触过程中，池胤几次被蒙骗，这使他不禁开始怀疑龙雅的一切言行。
“龙雅他……会解‘封’。”小政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厳島神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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