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是非成败转头空 ...
-
第十三章是非成败转头空
等到谢连城和平惑消失在密道口,谢鹔鹴才回过头来。她静静伫立在那里,身上衣衫鲜红,明明还是那身红,可是就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她脸上挤出一个微笑,对优璇勉强道,“你随我来,我有东西要交给你。”说完就自顾自地转身,打开了闺房的门。她刚刚睡醒,并没有出过房门,所以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不过光是听声响就知道太后派来监视他们的人并不少。果不其然,等她拉开门,门外左右两边一边站着一个守卫,见到她出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却并没有阻止她。
谢鹔鹴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自顾自地走在前面,优璇跟在她身后,走出来的那一刻又转身将谢鹔鹴闺房的房门关好,那两个侍卫并没有跟着她们两个人一起离开。如今这将军府围得跟个铁桶似的,就算里面的人武功再高也不可能走得掉,他们也不用担心谢鹔鹴会趁机逃走。
谢鹔鹴带着优璇穿过花园,到了东院,那里数十年如一日的花影扶疏,碧波粼粼,是谢鹔鹴母亲生前和谢澜楚的居所。谢澜楚和林微感情甚笃,特意为她选了一块风景殊胜的地方作为她起居所用,后来林微去世,谢澜楚并未再娶,他为了缅怀故人也没有搬出去,林微死后,这里就是谢澜楚一个人住了。谢鹔鹴轻轻推开院门进去,优璇还站在门口微微踌躇,感觉到优璇没有跟上来,回头对她轻轻招手道,“快来。”优璇在门外唯一踌躇,终于还是举步走了进去。她带着优璇到了林微生前的卧室,也是谢澜楚在家时休息的地方,里面的摆设精巧之中又见大气,干干净净,一切井然有序,让人根本就看不出来这屋子的女主人已经去世十多年了。谢鹔鹴走到她母亲生前用的梳妆台前,伸手拉开其中一个抽屉,又从里面拿出一个沉香木的匣子,打开来,里面静静躺着一只碧绿的手镯,那镯子一看就知道并非凡品,碧绿的色彩连衬着它的黑色丝绸都被染上了幽幽的绿意,里面的绿色好似会流动一般,明明是件死物,却让人在看到的那一刻心中生出无限生机来。
她拿起那只镯子递到优璇面前,对她淡淡道,“这枚镯子是我娘生前留下来的,也是谢家主母之物。我现在将它交给你......”她脸上的神情哀矜不胜,又似在哽咽,短暂的停顿之后,静谧的空间当中又充满了她淡到极处的声音,“大嫂,今日我们若能逃出生天,他日......”
“既然你也叫我大嫂,我们自然就是一家人了。”优璇急急地打断谢鹔鹴要说的话,将她手上的那枚镯子接了过来,却并不戴着,“一家人没有不互相帮助的理由。”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我与大公子早已私定终身,不管他还在不在,这份誓言我总是要遵守的。他失约是迫不得已,我却要等他一辈子。”说到动情之处,她的声音中又带了一份哭腔。谢鹔鹴心中亦是难受,也说不出一句安慰她的话,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勉强算是安慰。
两人久立相望,一时之间俱是无语,正要离开,却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她们正要出去,没想到门却被人猛地推开,太后派来的一名守备见到屋内两人,朝谢鹔鹴双手抱拳做了一个揖,算是行礼,硬邦邦地说道,“皇上有旨,还请谢二小姐移驾前厅。”谢鹔鹴看也没有看他一眼,轻摆衣袖,带着优璇走了出去。
等到了前厅,传旨的人早就等在了那里,却是一向和太后焦不离孟的苏雪静。厅前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地的人,是谢府还没有离去的仆人。之前听闻谢澜楚通敌卖国,优璇就自己做主赶在太后派人来之前遣散了大部分仆人,剩下的,都是些死忠之士,无论怎样都不肯离开,优璇和平惑说了好多话他们也不肯听,最后索性就随他们去了。
苏雪静见到谢鹔鹴来了,面无表情地展开手中的圣旨,朗声诵读道,“谢府众人,跪下接旨——”
天色青冥,天空最微末的地方已经隐隐现出启明星的影子。已经是早朝的时间,众官员站在龙椅之下,勾着身子,静静听着阶上还微带稚气的九五之尊不辨喜怒的声音悠悠传进耳里,“谢澜楚父子通敌卖国在前,后又斩杀监军王正在后,此事牵涉甚大,不知诸位卿家如何看待?”
少帝话音刚落,就有一个身着紫色朝服,满头白须的老者手拿笏版从官员长列当中站出来,垂首道,“回皇上,臣以为,如今王正死无对证,谢澜楚又远在边疆,不如等到此间战事了解之后再召回谢澜楚,再行审理?”他话音刚落,他身旁站着的林晋语就一声讥笑,讽刺道,“薛大人,本官知道,谢澜楚的小儿子谢连城是你的得意门生,你又与谢澜楚私交甚笃,可是,如今事关国家大事,可也再容不得你们的私人情分了。”他口中的“薛大人”正是门生遍布天下的当朝大儒薛清源。林晋语此话,分明就是在暗讽薛清源徇私枉法,有意包庇谢澜楚,薛清源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垂首道,“谢澜楚乃当朝栋梁,正是因为有了他,才让北方鞑靼等族不敢南侵,如果在此两国对战之时因为某些人的有意抹黑,贸然行动,恐怕后果不堪设想。老臣恳请皇上三思。”
“薛卿家,你说死无对证么?”坐在帘后的太后轻声说到。不知怎么的,哪怕隔了一层帘子,外面垂首的官员根本就看不见她的容颜,但是还是感觉到心中没有来由地一颤。只听太后续道,“那赵思诚,你说。”就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跃众而出,他面目黧黑,双手黑糙,一看就知道是久居苦寒之地的人。众人并未曾见过他,自然也不知道太后此举究竟意欲何为,正在揣测间,就见那男子朝龙椅上的少帝和帘后的太后深深行了一礼,朗声道,“属下乃青阳关守将赵思诚。六日之前,王大人曾经派出心腹执他的亲笔信函来见我,说是谢澜楚大将军隐有反意,于是特来向我求援,我本曾想,谢将军乃当朝栋梁,此事也许只是误会一场,但是王大人既然有了此语,我也不得不做好准备,要是只是两位大人之间有了什么龋龉,这番准备用不到是最好,万一真有什么,我也能够撑到援军到的那一刻。哪知,晚上的时候,王大人的心腹一身是伤的向我求救,说是王大人欲向朝廷示警,没想到被谢飞白将军发现,当场斩杀,我顿觉此事不寻常,就派了人去查探......”说道这里,他似乎是面有难色,薛清源不耐道,“快说,查探的结果究竟怎么样?”那赵思诚一咬牙,面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没想到,果真如此。”他顿了顿,脸上全是沉痛之色,续道,“我害怕事情闹大,一边将王大人送给朝廷的信函连同自己的上奏表快马加鞭地送进京城,一面联合其他各处关口的守备做好准备。哪知,也或许是王大人送信的动作太大,让谢澜楚知道了,他竟然先声夺人,朝我们打来。我们无法,来不及等到京城援军到来就和他开了战。许是他人心不在,谢澜楚统领的军队当中发生兵士哗变,他本人也死在乱军之中,而他的长子谢飞白,也被鞑靼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