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雪倾城》可惜

8、第七章：初入皇宫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秋末时节，宫中的黄叶开始片片飘落，袭过窗前，引人无限哀愁。
　　暮雪站在春华殿前有些茫然的看着匾额，她进宫已经半月，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一般，她有些烦躁的信步走着。
　　春华宫是已故顔妃的居所，白玉砌成莲池，岸堤拂柳，池中培植莲花，有锦鲤漫游其间。
　　虽正值秋末，但春华宫的景致却与外面截然不同。莲池底部由暖石铺就，莲花至秋末不败。岸边遍植秋菊，金灿灿的一片，如太阳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
　　暮雪看着这奢华的宫殿，不觉想到是什么样的情深才能有如此的心思为心爱的女人打造这般奇景，可如今物是人非，这样的奇景颜妃却已经看不到了。画地为牢，这宫殿何尝又不是一个金丝鸟笼，是锁住了心还是身。
　　暮雪站在莲池边，这里处处都透出的顔妃的气息，竟然让她感到亲切。可能是锦绣娘亲的关系吧，她的娘亲不也是自己的吗，她淡淡的勾起了嘴角，信手折下一朵开的绚烂无比的菊花揉捏着。一片一片的金黄落到水波里引的锦鲤争先恐后的追逐着。
　　回想三天前，在青城的护送下，他们的马车安全的进入了皇城。就在这时青城却收到飞鸽传书，他只留下一句“等我”就匆匆离去。
　　进宫的第一时间，暮雪就直接被送进了尚和殿，皇帝的寝宫。还没走近殿内，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明黄的帷幕层层叠叠，说不出的飘渺，就好像床上远远的躺着的那个人一样，随时准备离去。
　　很早就知道，宁坤国国君，澜王，自颜妃去世后就一病不起，明面朝政由太子执掌，实则皇后暗中垂帘听政。如今见着，没想到是真的，原来天子亦可以情深。
　　随着一声刺耳的通报，暮雪走近床边，在距离几步的地方，她停下来跪下行礼。
　　床上有了些响动，“抬起头来让看我看看。”一个轻柔又有些颤抖的声音在她的前方响起。
　　暮雪微微有些诧异，他竟然用的是“我”，依言抬起头，直视着前面这个是自己“父亲”的男子。本以为是一个迟暮的老人，却不想床上的人虽由于长期的卧床皮肤苍白，但却丝毫不能掩盖他年轻时的光彩。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久久不语，暮雪感到他的眼神向是透过自己看向了另外一个人。是颜妃吗？暮雪现在万分好奇，这个充满神秘与传奇的女子，她到底有何魔力，竟能让最无情的人变得多情。
　　等了很久，暮雪低声试探：“父皇？”
　　澜王微微回过神，激动的撑起身来，向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过去。暮雪跪在床边，澜王伸出手，颤抖着描摹着她的脸庞，轻柔的，小心翼翼的，像是怕弄碎似的。她长得真像颜儿，特别是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就像是颜儿看着自己，颜儿，你是在怪我吗，我没能保护好你们母女，对不起，对不起。
　　不一会他的眼睛里就聚集了雾气滴下泪来：“你真的是颜儿和我的女儿吗?”
　　暮雪看着他的样子不忍心欺骗，但不待暮雪回答，他就已接着答道：“是的，一定是的，你就是颜儿的女儿，我的女儿，你的眼睛，你的神态都和你母妃一模一样，父皇对不起你。”说着把暮雪搂进了怀里，越搂越紧，似乎抱着的是一个珍宝。
　　暮雪从来没有感到过父爱，可是这一次她真的感到好温暖，如果这是真的该有多好啊，可是为什么这只是偷来的呢？为什么？不，就让她自私一次，就让她感受一下吧，哪怕就只有这一刻。暮雪情不自禁的回抱住澜王，在澜王的怀里哭了起来，仿若一个撒娇的孩子。
　　“莹妃娘娘驾到。”随着声音，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珠冠彩裳，娇媚可人的女子，如漆乌发高高盘起，挽成凌云髻，其间缀以珍珠，一只累丝金步摇斜插鬓间轻轻摇晃，额间贴一朵镶金花钿，岁月虽在她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她有一种温婉娇美，让人舒心。
　　暮雪连忙擦了擦眼泪，扶澜王斜靠，盈盈福身“参见莹妃娘娘。”暮雪才福下身，一双芊芊玉手就托起她扶了起来。
　　“这可使不得，又没有外人行什么礼呀。”莹妃嗔怪道，拉着暮雪的手，细细的打量着暮雪。
　　“谢莹妃娘娘。”暮雪抬眼看着莹妃和善的眼睛，莹妃？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呀。
　　“皇上你看你，把我们的小公主都弄哭了。”莹妃细细的给暮雪试掉泪痕。
　　“是是是，是我的不是，呵呵。”澜王开心的笑了起来。
　　“呀，我可是很久都没看见你父皇这么开心了呢。”莹妃会心的朝暮雪笑着，轻轻拍着暮雪的手“第一次见面我呀也没什么可送你的，这只金步摇是你母妃送我的，今天我把它给你，也好让你对姐姐有个念想。”说着从发间拔下步摇，亲手给暮雪插上，凝视着，撩起暮雪散落的发丝拂在耳后，眼中含泪：“你和你母妃真像，要是姐姐看见你长大的样子，一定非常的开心。”原本哀伤的气氛变得更加的伤感，澜王的眼底也渐渐的湿润了。
　　莹妃止住泪眼，轻试眼角，聚起笑意说：“都是我的不对，你看今天你刚回宫，我们该高兴才对。”她走到澜王身边，温柔的说道：“皇上，您看公主刚回宫，什么都不熟悉，不如由臣妾来打点公主的起居吧，臣妾已经吩咐整理了春华宫，您觉得怎么样。”
　　澜王满意的点了点头，温和的拉起暮雪的手：“暮雪，春华宫室你母妃身前的居所，你住那最合适不过了。你有什么不习惯就对父皇说知道吗？”
　　“恩，暮雪知道，谢谢父皇，谢谢莹妃娘娘。”暮雪舒颜笑道。
　　那次见面之后，澜王随即昭告天下和玉公主寻回，赐住春华殿。而后的几天，暮雪几乎都在尚和殿陪伴澜王，讲着自己的生活和宫外的趣事，逗的澜王合不拢嘴，病情竟渐渐好转。时不时都会碰到莹妃娘娘，她总会和善的问候暮雪的起居，让人不住的亲近。
　　皇宫内外都认为她是天赐福星，本来平静的后宫也渐渐热闹起来。各种各样的赏赐源源不断的送到春华殿，一时之间门庭若市，沉寂了十一年的春华殿又恢复了当年的光彩。
　　各个嫔妃纷纷的拜见，暮雪看着那虚伪的关怀和谄媚的嘴脸，本以为自己反感，但自己竟然一一应对了，也许自己是越来越适合这个冰冷的皇宫了。
　　自从回宫那次，暮雪几乎没再见过天晟，唯一的几次也仅是他给澜王请安时的匆匆一瞥。这让暮雪感到困惑，而最让暮雪感到忐忑不安的是皇后竟然没有一点的动静，而自己有意去请安竟然也给委婉拒绝。这些都让暮雪感到后怕，暴风雨前的宁静才是最可怕的。
　　暮雪抛下最后一片花瓣，拍拍手，准备回去。这时却听到红曦的声音由远而近，红曦是自己的贴身婢女，她和自己一样的年纪，一见面就万分的投缘，是自己进宫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看着她红色的身影向自己奔来，不禁让自己想起了锦绣，不知道现在她在哪里，自己既然被抓走了，那她应该是安全的吧。
　　“公主，公主。。。”红曦气喘吁吁的跑到暮雪跟前，一张可爱的小脸红扑扑的越发招人喜欢。
　　暮雪拿起手绢替她擦起汗，笑着道：“你跑这么急干吗，不过到越发可爱了，呵呵。”说着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红曦看着暮雪给她擦汗，连忙从她的手中扯过丝绢，“公主，使不得，万一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我自己来。”说着还连忙向四周看了看。
　　“好了，没事的，这里没人，你找我什么事啊？”暮雪拉过丝绢继续给她擦道。
　　“啊，我差点把正事忘了。皇后，皇后娘娘召见您。”红曦惶恐道。
　　暮雪的手瞬间顿住，皇后召见自己，现在？暮雪有点不知所措，惶恐，担忧一齐涌上心头。
　　“公主，你没事吧。”红曦担心的捏了捏暮雪的手。暮雪看着红曦担心的眼神，定了定神，她收起所有的情绪，勾起嘴角淡淡的笑着说“我没事，走吧，再晚皇后娘娘该怪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