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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吴家倾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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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跟我走?因为他吗?”吴文博指着苏二公子,大声逼问粉黛。
众人一下把眼光集中到粉黛身上,都想知道答案。
因为不敢相信,因为害怕有希望,因为惧怕伤害,因为善妒,因为无后,因为不能忠贞,因为是弃妇,因为是青楼妓女,因为几乎在场的每位男人都摸过我的身子,因为我已经不叫楚楚……这些理由够了吗?
粉黛渴望有个家,跟任何妓女一样渴望。
可是这个时候,她除了疯狂的落泪,就只有不停的摇头。
为什么不跟他走?她紧闭着嘴,原因太多了,却是一条也说不出口。从少女,到妇人,到弃妇,再到妓女。没人能理解她经历了什么。
“你说啊!为什么不跟我走?是不是因为这个比我更有钱的男人?”吴文博从苏二公子的衣着,和气势,与秦妈妈的态度,都早已看出他不是普通人。所以粉黛此时的犹豫,更让他胡思乱想。
粉黛先是睁大泪眼一愣,随后低下头,心里无声说:“吴公子,我可以跟任何人去,除了你。”
吴文博以为她默认了,他几乎崩溃了,但是他不愿放弃,他用最后的力气握着她的肩头,用商量的语气,低声下气的说:“楚楚,你别天真了,你跟着他没好下场的……他不会为你赎身,不会娶你的!他只是玩弄你!”
“谁说我不会?我马上就买了她!”一边的苏二公子早已气得丧失了理智,他立马从腰间取下一颗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对在楼上站着秦妈妈嚷:“你下来!这颗夜明珠是太后娘娘赐给我娘子的礼物,除了皇上帽沿上的,找不到第二颗比它还大的了。它可以买一座城的女人!秦妈妈,你不会不识抬举吧?粉黛我买了!”
秦妈妈哆哆嗦嗦地下了楼,嘴里含糊的答应着,却是不敢接那夜明珠。
粉黛诚惶诚恐的呆在原地,苏二公子就来拉她,没好气的喊:“走啊!”
粉黛无助的转身看着吴文博,而吴文博看上去彻底没力了,他一把扯下脸上粉黛为他包扎的布,拿鞭子的手垂了下来,目光溃散,任血满脸乱流。
“秦妈妈,我们可以走了吧?”苏二公子把夜明珠让秦妈妈手上一塞,得意的瞟着狼狈潦倒的吴文博,充满胜利意味的嚷。
“哎……哎,可……以!”秦妈妈生怕事情闹大了,再说,这颗夜明珠已经把她弄得眼花缭乱了。
“粉黛,走!”苏二公子对她说,眼睛却看着吴文博。
对苏二公子来说,这场斗争他赢了,他从小就没输过。筹码是他的权势,当然粉黛是他战利品,而他只关心成败,无心在乎战利品。
“我……我……”粉黛为难的看着他,似乎在抗拒。
苏二公子皱着眉头,他生怕这场战争在延续并扭转结局,他不厌其烦的对粉黛说:“你想他死吗?”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吴文博依旧站在那发呆,像尊石雕。
粉黛脸吓得苍白,她盯着苏二公子,惶恐的猛烈摇头。
“那就跟我走。”他简短的命令着,他仅存的耐性已经快用光了。他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回到家后,怎么派人宰了那小子出气……
苏二公子走在前面,粉黛最后忘了吴文博一眼,紧跟着他走出了玉香楼。
她茫然无措,她不知道这条路是通向哪,甚至不知道这会不会走向是生命的结束。
刚走出大门不远,猛的听到身边有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粉黛还没来得急反映过来,就听奔上前来的吴文博一声大吼:“我杀了你——”
然后他就把手上举着的实木凳子,狠狠的朝毫无防备的苏二公子头上砸去。
只听一声急促而凄惨的“啊——”一声惨叫,整条街在夜色中随即安静下来。
仔细听,才听得见众人倒吸冷气声,与吴文博渐渐拉长的呼吸声。
凳子粉碎了,苏二公子闷声倒地,便不再动弹。血从他的右脑流出,大家都惊呆了。
过了好久,响起了姑娘们惊天动地的尖叫,贯彻云霄。大家才被提醒,开始七手八脚的抬动苏二公子,后来苏州最有名的大夫被架来了,再后来呆若木鸡的吴文博被官府的人带走了……
雨一直下着,一下似乎就没完没了。
没人留意到粉黛,没有人还有心思注意到那个吓得脸如土色的女子……
过了好久秦妈妈才恍然醒悟——粉黛在哪?
却再也没她的身影。
苏二公子脑部受了重击,成了痴呆。往时的倜傥潇洒,英俊伟岸的形象再不复存在。他整日耷拉着脑袋,流着口水,对一切事物疯笑或狂哭。换尽名医,用尽奇药,却再没能好转。
官府的人开始进进出出玉香楼,了解事情的原委。并欲带回始作俑者粉黛。最后得知粉黛已经潜逃,全城通缉。
太尉大人见女婿因为一名妓女争风吃醋,被打成这个摸样,怒发冲冠,亲自开堂审案。吴文博那曾做过巡抚的老父亲,开始疏通所有金银,访遍每位亲朋好友,只为救得不肖子一条性命。吴母手里颤抖着转动着佛珠,嘴上念叨着“菩萨保佑”,最后含恨而终。临终前也没得到菩萨的特殊眷顾。
吴家最终斗不过财权大握的苏家。吴文博最后因肆意杀人未遂罪,被打入死牢。
……
过了一段时间,玉香楼整顿多时,重新开张。少了昔日花魁粉黛的玉香楼很快恢复了它喧嚣的往常。男人们依旧来往穿梭,把银子留在秦妈妈手上,把笑投放在姑娘们脸上,把手达到佳丽们腰上……把人生的失意寂寞通通遗忘在通往尽欢的路上。
粉黛却永久的消失了。玉香楼的外面贴满了缉拿她的画像,她却再没露过面。
没继续呆在玉香楼,没去买了她的苏家,没去大牢看望曾经的丈夫吴文博……
粉黛彻底离开了,她的离去对玉香楼来说没人感到多少不适。
就好象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女人。
姑娘们依旧摇曳笙歌,大爷们仍旧性情豪放。
只在偶尔一两个熟客提出,要粉黛姑娘出来唱两曲时,大家才恍然:那位倾城倾国的花魁真的存在过,现在也真的消失了。
昔日她婉转动人的莺音,清澈如星的眼眸,轻盈曼妙的舞姿,那高雅中带着妖娆的笑,还有那曲百转千回,缠绵凄美的四张机……
遍会有那么片刻,众人若有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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