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叹 大唐遗梦》悠然飘渺

165、唐宫；兰殇

　　本文（番外）
　　唐宫；兰殇

　　前言
　　武德九年，大内皇宫的北宫门，附近发动了一次流血政变。李世民杀死自己的长兄（皇太子李建成和四弟（齐王李元吉），成为皇太子并掌握实权，旋于同年9月4日（八月初九甲子日）继承帝位。史称玄武门事变。

　　绝唱
　　她一袭水蓝色的纱衣，宛如空谷中一株出尘清丽的兰草。嘴角挂着哀艳绝美的笑。那如星般的眼眸中也不知映着的是爱还是恨。来到这个世界是否是个错误，在这场如梦似幻的浮华人生里，一次次的水袖罗衫，一回回的婉转低唱，竟是为了什么？终于她看到了那个世界的彼岸花，相传那是一种比曼陀罗更妖冶绝丽的花朵。今日一见，才发现它开的比自己身下的那些还要艳丽如火。火红的彼岸花像是熊熊燃烧的欲望，令人迷乱。
　　如今她成了一个魂，再也不能看到他的笑。走上奈何桥，忘川河的水流的竟是那样的急迫，像是催人的号角。
　　三生石畔，一眼回眸。饮下孟婆汤，别了这一生的人事。来世我愿化作一株随风摇曳的兰草，忍受风吹雨打，忍受极寒与酷暑，在空谷中幽寂开放，只盼你能从我身旁走过。

　　佳人依兰香
　　夜深月静，“流连坊”的花厅上，凤箫声动，欢歌妙舞，灯火彤亮的“流连坊”在这条街上，显得格外招摇。

　　香风暗浮，晚风徐徐。“流连坊”的后院里正端坐着一位沉静如斯的美人，她正用那纤纤玉指拨弄着瑶琴。琴音悦耳，却透着一股凄婉的孤寂。也不知是怎样的幽怨使得这琴音如此的迫人心弦。

　　一身碧绿衣衫的侍女，站在廊下道：“夜深风凉，小姐还是莫要弹了！回屋休息吧！”
　　她收住琴音，抬头看了看天边那轮蒙了冷霜的清月。朱唇轻启：“只有这样的凉意才能让我更清醒，自己是谁！”

　　彩云虽不知这个人前欢歌妙舞的幽兰小姐，为何总是在暗夜里独自叹息。她想也许正是这歌舞姬的身份令那心比天高的穆幽兰心下难过吧。古时为女子者，一生最大的期许不过就是遇一良人，然后白首不相离罢了！可是进了这长安最大的青楼“流连坊”后，这样的期许还可能拥有吗？就算再是才貌双绝，再是守身如玉，可是舞姬就是舞姬。最好不过的结局就是嫁与高官商贾为妾，那还得是哪家人够开放，接受得了这样的出身的女子。

　　“小姐不用伤怀！小姐这样玲珑的人物，现下虽是委身在这‘流连坊’中，将来却是会有另一番光景的。古时的戚夫人赵飞燕都是名满京城的舞姬，而后也都成了娘娘。小姐这般才情，将来的前程也是无可限量的。”

　　穆幽兰摇了摇头：“戚夫人，赵飞燕最后都是什么下场？浮华一世，到头来还不是一场黄粱梦。”

　　黄粱一梦，却还是令人沉醉。如果可以，她到希望这场梦从未开始，那天他们从未相遇。但一切不过只是个如果，然而一切还是发生了。

　　那天他打马经过西山，看到漫天的灯火比星光还要璀璨。这是他经常走的一条路，但是唯有今日如此绚烂。他不禁好奇，便走上前去看个究竟。走上山顶，被眼前这幅旖旎的画面彻底震撼。广阔的天幕上，是无数盏被放起的孔明灯。地上也有无数被点好等待被放飞的孔明灯。而被灯火簇拥其中的是一抹幽蓝色的娉婷倩影。晚风吹起了她飞扬的裙角，擦起了她那香甜的发梢。这样的美好，宛若瑶池边上浣洗的九天玄女。
　　“姑娘有何心思？竟要放这么多的孔明灯？”她惊异的回眸，一张绝代芳华的清丽面容。如此惊为天人的美丽，瞬间倾倒他的心。
　　见她好奇的看着自己，方才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冒失。“在下唐突佳人了！”
　　幽兰客气的笑笑：“公子严重了，是小女子在这放灯扰了公子前行。”
　　“这条路是在下回家的必经之路，每每经过之时，总是漆黑。今日，姑娘在此放灯，恰是给我照亮了回家的路。只是不知姑娘怎会有这么多的心事？”
　　她仰头看了看华灯飞舞的天空说：“其实我的心事就只有一桩，只是天空它太高太远了，我怕老天他看不到我的期盼。所以多放些，想着总有一个会让他看到的。”
　　他看着幽兰不禁想，这样美好的女子竟是为何事放了那么多的孔明灯。于是他凌空飞身，在空中截住了一盏孔明灯。只见那娟秀的字体写着：“身在红尘独飘零，愿得一君共此生。”他的嘴角不经扬起一丝笑。
　　“小女子的心事不过只是个痴望而已，公子又何必挂怀。”幽兰有些羞涩的看着凌空看灯的他。
　　男子将手中的灯放了，飞身着地。笑着对她说：“姑娘所盼之事，定会如愿。”
　　“小姐！小姐！”远处有一抹碧绿身影，向他们走来。
　　“不知小姐府上何处？他日我定要登门拜访。”
　　幽兰听了这话，脸色骤变。沉吟片刻才说：“棚门小户，不值一提。”说完她便快步向前走去。男子急急上前，又问道：“姑娘芳名，可否告知？”
　　彩云看到幽兰被缠的有些欲走还留，便上前道：“我家小姐的尊名，岂是你这登徒子能知晓的。”
　　男子对彩云一笑：“这位妹妹还真是护主心切啊！可是你是怎么看出我是登徒子的呢？难道姑娘可曾被我登徒过？”
　　彩云又羞又急：“你——————-”
　　幽兰拉着彩云道：“我们走吧！公子自重才好。”

　　自那后，男子寤寐思服，偶尔得眠，梦中也尽是她那娇娆的倩影。思念随着时间的流逝变的更加清晰而深刻。一个月过去了，他觉得自己的心早就留在了一个月前那个漫天灯火的夜里。于是他画了她的画像，记忆中的那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到处寻访，差一点敲遍了长安城中各户人家，可是仍然遍寻不获。
　　缘尽于此这四个字令他感到格外害怕。既然有了一个这么美丽的相遇，那为何却又不能继续？他甚至埋怨命运对他太残忍，给了他一个梦，却不肯让他做完。那些相思成疾的日子，他只能用酒将自己麻醉。只有醉倒后，才能在梦中与她相遇。
　　那是个月满西楼的日子，他在“醉仙楼”里饮进一壶离人醉。相思入愁肠，佳人在何方？醉后，那精光闪亮的眼眸也开始变得迷离。玉面如花般的人儿，站在灯火阑珊处轻舞罗袖。难道这又是一场梦，一场不会实现的梦吗？
　　“醉仙楼”里的客人纷纷惊叹：“‘流连坊’的幽兰姑娘真是名不虚传啊！如此风姿，堪称绝代。”
　　幽兰！难道这是她的名讳。如此佳名倒是极配她的天人之姿。他暗自庆幸终于可以再次与她相遇。于是他踏进了“流连坊”，花厅中那个锦绣的舞台上，她翩然其间。时而是蝶，时而是鸿。在丝竹管弦等乐器的伴奏下，游刃有余的跳着舞步。他看到墙上挂着一把古琴，不由的走上前去。透明的琴弦在他的指下震颤，琴音清扬婉转，韵律和谐耐听。
　　伴着他的琴音她的舞蹈一会热烈似骄阳，一会娇柔似拂柳。抑扬顿挫恰到好处的曲调把这绝美绮丽的舞蹈应和的完好。
　　一曲终了，她收住罗袖露出玲珑的玉手。他起身看着舞台上的她道：“姑娘好舞姿！所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正是姑娘的风姿了。”“这是形容魏皇后甄宓的佳句，小女子蒲柳之质那堪当此美誉。倒是公子音律精通，琴音美妙有绕梁三日之韵味。”
　　他目光深绞着她，沉吟良久，然后说：“幽兰！我要娶你。”他的这句话如同一把上好的箭羽，瞬间穿透她的心。
　　台下人们纷纷议论，有人说他们是佳偶天成，有人说他够有胆气敢在青楼舞榭下这般提亲。但也有人会担心他出不起她的身价银，更有甚者唏嘘于她若是应下了，此后再也无法见到如此绝妙的舞姿了。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她，等待她的回答。她福了福礼，然后说：“承蒙公子抬爱，可是幽兰并未想过成亲之事。一生在这‘流连坊’中度过，也就是了。”

　　“可是姑娘的心愿不就是----------”还不待他说完她便打断道：“我并未有过什么心愿，就算曾有过，旁人又怎会知道。”“那晚西山脚下，夜放华灯。姑娘曾在孔明灯上写过‘身在红尘独飘零，愿得一君共此生’的啊！”“公子怕是记错了，幽兰不曾到过西山，更不曾写过这样的话。幽兰今日累了，要回去休息了。”说吧她头也不回的就往前楼上走去。

　　“幽兰！”他在下面绝望的呼唤，却被几个小厮拦住。

　　此后，每日他都会来“流连坊”不是为幽兰的舞蹈配乐就是独自饮酒。他再也没有缠着她，只是在下面痴痴的望着她，看她的婀娜舞步，看她的一颦一笑。那日，有个狂徒对幽兰无理，他上前解了围。幽兰只是道句谢便走开了，丝毫没有因此走近他。他实在不明白以自己的身份凭什么连一个小小的舞姬都得不到，他的自尊心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今日是礼部侍郎王大人的寿辰，幽兰为他献上一舞《归风》。她曼妙的起舞，却无他的琴音来和，心下难免失落。这几日都不见他再来“流连坊”，难道是对她已经用尽了所有的耐性吗？
　　权谋
　　再见时，幽兰已成了一名囚犯。孤寂的缩在牢房的角落里，像是朵被凛风吹残了的兰花。他一身金丝华服，器宇轩昂的来到监牢。
　　“放了她！”他已命令的口吻对看守说道。
　　“是，王爷！”原来他就是名满长安的吴王李恪，难怪器宇不凡，风度翩翩。他用权力将她救出了深牢大狱，却没有用权力勉强自己。这样的深情与守候不是谁都能给予的了的。
　　“墨兰轩”是他在王府里为她建筑的别居。王大人死在了“流连坊”，死时幽兰恰好遇见，便被当做了凶手。危难之间是他将自己拯救，一直以来也是他在自己身边默默守候。这几日，他的啸声格外的的伤怀哀愁。她觉得好心疼，所以再他再次向她提亲之时，她毫不犹豫的点头。
　　终于她成了他的新娘。那天她凤冠霞披，美艳不可方物。长安城里盛传，吴王李恪娶了一房极其绝色的侧王妃。几月前还是一名小小的舞姬，转眼成了无比尊荣的侧王妃，命运是如此的变幻莫测，你永远也无法预知下一刻会遇到什么。现下，太子被废，东宫空缺，吴王是呼声最高的人选。若是如此，将来吴王继承大位，那么她自然也就是贵妃。可是将来这个词太过奢望，她知道自己是一个不会有将来的人。从决定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一切已经回不了头了。
　　洞房花烛夜，她坐在雕花的秀床上，握着袖中的匕首泪水禁不住的流。他掀开喜帕，今日的幽兰比之往日的清丽出尘多了一分妩媚娇柔。可是湿湿的眼睛显然是有泪流过。他轻轻的抚上她的双眸，想为她抹去那些泪痕。瞬间她心里的那片荒凉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再也没有拿起匕首的力气。
　　这段日子，是他们彼此生命中最美好的记忆。没有算计，没有无奈。有的只是举案齐眉的恩爱，红袖添香的浪漫。二人时常在花前月下里琴瑟和鸣，或是共跳一舞。可是这样的日子又能持续几时。她深深买的明白自己的使命，和必须背负的责任。而他终日在权利的漩涡里自顾不暇，怎会想到身边的那朵春兰早已沾染了曼陀罗的汁液，毒性氤氲在祥和的气氛里，还以为那就是幸福的颜色。
　　他为她建了“兰苑”，里面种上了各色名贵的兰花。而她独爱那遍地可见的四季兰。她说无论在怎样的境遇下，它都会开花。这份随遇而安的心性她颇为崇敬。她为他酿制了一种幽香清冽的甜酒，唤名“幽兰醉”。可是不知为何饮进这甜酒后，心中却莫名的会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苦涩来。他想这便是爱情的感觉吧！幸而如今苦尽甘来。
　　按着宫规接下来，该是新妃面圣了。他带着她早早来到皇宫，热切的向她介绍着宫中环境。唐宫果然恢宏，红墙灰瓦，大理石铺就的光洁地面，流金雕花刻着的柱子，上等宫纱的垂幔，无数的琼楼与巍峨的殿宇，看的她眼花缭乱。“前面就是御花园，哪里有上千种的花卉。还有一个碧玉雕成的小亭，甚是别致。还有—————”她打断他的话，“玄武门在哪里？我要到玄武门看看。”他虽是奇怪，倒还是带她去了。
　　玄武门，这是个令人无法解开的心结。她站在辽阔的朱红大门前，紧闭双目，心中痛的彻骨。她仿佛看到了那天的厮杀和横流的鲜血。她仿佛听到了那婴儿的啼哭，和惨痛的悲号。这一刻爱恨不再交织，仇恨被彻底的剥离开来，如同一粒种子掉入心中那个一直无法遗忘的角落，瞬间枝繁叶茂，而后成了纠结缠绕的藤蔓，蜿蜒着前行，直到把整颗心包裹，勒的她生疼。
　　“走吧！父皇和母妃还在等着我们呢！若是你喜欢，改日我在带你来这可好。”她点头，转身正待离开，却见一只北归的鸿雁，在那哀鸣仿佛是为她而叹息。

　　“太极宫”中，皇上与大杨妃早就正襟危坐。她看着那个不怒自威的皇上，心中惊诧他与李恪竟有三分的相似。可想年轻之时，是何等的英伟。“民女穆幽兰拜见皇上，娘娘。”她的礼行的不大，很有敷衍了事之意。李恪不解，平日待人接物颇为周全的幽兰今日何以会如此的失礼？“幽兰初入宫中，礼节上有不周，还望父皇母妃见谅！”他急忙圆场，她却不肖领情。说：“青楼名妓大抵如此，不知尊卑，难懂礼节。”听了这话，皇上只是有些气愤：“朕听闻恪儿的侧妃是个乐坊名伶，虽是出身不好，可到底两情相悦，朕不想棒打鸳鸯。可是出身再是卑贱也要知书识礼才好。”李恪见气愤不好，便要插言却被她抢先道：“人道是英雄不问出身。幽兰昔日是名卑贱的舞姬可今日也成了王妃。皇上昔日只是秦王，若不是弑兄杀弟，也不会有今时今日吧？”
　　“你————”下面的话还不待说出，她早已脚尖轻点飞身在旁了。她用尖利的匕首抵住皇上的喉咙。这动作一气呵成，一见便知是绝顶高手。他不禁在想她隐藏的是那样好，如此小心的自己都不成洞悉。她望着他，心想哪里是我隐藏的好，是你太相信我了，所以从未有半点的怀疑。
　　“皇上！”杨妃惊叫。“闭嘴！不然我就杀了他。”幽兰语气冰冷，不带半点的温度。哪里还有平日里那份娇柔质弱。他突然觉得这个幽兰好陌生，陌生到自己从不认识她。
　　“为什么？”这句问的那样迷惘，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她。
　　“因为他，这个高高在上的你的父皇他毁了我的一生。”皇上诧异的望着她，“你是？”
　　她冷笑：“我是谁你当然不记得了。可是玄武门那惨死的人，你还记得吧！那个梦魇是否让你夜夜不能入眠呢？”
　　她的话比手中的那把匕首还有尖利，令他陷入了悲痛难抑的境地。许久他才勉强开口问：“那么你？”她的目光中写满伤痛：“我的父亲是太子，李建成。是你下令灭我满门，年幼的我被一个老嬷嬷掩护出逃，而后我变飘零在江湖中。我被辗转倒卖，好在我能在飘零落魄的日子里学得一身武艺，回来报着血海深仇。”皇上他惊呼的说：“你是大哥的孩子？”杨妃也颇为感叹道：“幽兰姑娘，皇上其实也不想的。只是当年的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幽兰嫣然一笑：“好一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我这次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喽！”说着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皇上的脖子被划出血来。
　　“不要！”李恪大声呵斥。“幽兰我求你放过我的父皇。”她摇了摇头：“那谁来放过我的父亲。他死的是那样惨，我们全家近百口人死的都那样惨。”“那么你杀了父皇，你的那些家人就能活过来了吗？”李恪的这句话的确让她迟疑了。接着他又说：“你替父报仇只是没错，现在我也将父债子还。要杀的话，你就来杀我吧！”李恪一步步走向她，她却连连后退。
　　“恪儿，不要！朕自己的罪孽自己来赎，你且退下。”“父皇，这一刻恪儿要救的不仅仅是我的父亲，还有天下的苍生。如今边疆突厥来犯，黄河发水，更又地方的节度使蠢蠢欲动。这一切都要靠父皇去平息。”幽兰无法面对李恪，挟持着皇上频频后退。
　　“你别过来，我对你的命没兴趣。”她冷冷的对他说道。他则笑着说道：“你我之间不过一直再演戏罢了，怎么还念起夫妻情分了啊!你能安排一出西山偶遇，我何不能来个英雄救美呢！”
　　她绝望的问道：“王大人的死，是你？”
　　他冷漠的说道：“对，是我。是我怀疑了你的身份，就想抓你入狱，在看看你的同党会不会来救你。不想你那么沉的住气，一身绝世的好武功，却装的那么弱不禁风。”听了这话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掉入了冰冷的湖底。正在她晃神失意之际，李恪掷出一块银锭子，她下意识的躲闪，正在这时皇上在她的挟制下逃了出来。她愤恨的望着他，爱恨痴缠的目光烧灼了他的心。
　　“御林军何在？”皇上一声令下，宫中的御林军从四面将“太极宫”团团围住。李恪上前与她打斗在一起。她的武功柔中带刚，竟似舞蹈般的美丽。不禁让他看的痴了，手中的软剑也被打落在地。她擒住了他，对着皇上说：“给我一匹好马，让我离开。不然，吴王殿下就会命丧于此。”皇上没有任何迟疑的说:“发她走！”
　　她挟持他退出了太极宫，上了马。远山黛色，朗朗晴空，这对策马西风的璧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亡命天涯。“为什么要帮我？”她突然问道。他看了她一眼道：“如今我命在你手上，当然得极力配合你啊！我可不想成了你的剑下亡魂。”她问：“刚才我都还未碰到你，你的剑就掉了，是你自己扔的吧！”“怎么会？”刚说完，身后就有人放箭。“小心！”她惊呼。他有些得意的说道：“你还挺关心我的嘛！”“你可是我的人质。”她快马加鞭的往宫外奔去。
　　逃至郊外，她把他绑了起来。“喂！你绑了我怎么吃东西？”他吼道。她也不做声，只是把新煮的玉米羹一口口的喂到他的嘴里。他笑着看着她道：“你真像是个谜，有时我以为已经找到了答案，而有时觉则觉得你根本就误解。”她望着他，神情复杂。
　　“咣！”那碗玉米羹被一箭射落。
　　离殇
　　她杏眼圆瞪：“你居然泄露我的行踪？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放我离开了，你是想抓住我的同党，想将我们一网打尽，难怪你会故意让我挟持离开。”“我——————”还不待他说完，就看到远处一队的官兵浩瀚而来。为首的正是当朝的宰相，长孙无忌。他说：“胆敢挟持吴王殿下，还往哪里逃？”说罢！他拿出弓箭，那支离弦的箭迎面而来。却不是冲她而来，直直的对着他的身前。一发即中，血好似曼陀罗般的妖娆，在身下瞬间盛开。
　　“幽兰！”他急急的呼唤，可是早已来不及了。她像一株绝望的兰草在空中跳着最后的舞蹈，最后摇摇欲坠的跌落在他的怀抱。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了。挟持者在千钧一发之际奋不顾身的去替被挟持者挡箭。虽只是灵身轻转的瞬间，却已生死两重天。

　　“幽兰，你怎么样了我替你封住穴道，然后带你回宫找御医。”他要将她抱起，她却摇头。“没用了，这箭上有毒。”她说的有些伤感，随即脸上绽起了一个释怀的微笑。“其实这样很好不是吗？我们再也不用演戏给彼此看了，这样我们就都轻松了。”他难过的说道：“戏是假的，可情是真的。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我就已经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你。”听了这话，她的眼眸里有异样的神采，宛若那天边的月华。“所以，你不可以死。无论你是谁，来自哪里，自从相遇那一刻，我便已经决定今生要与你相携白首了。”这么好听的情话，比他弹出的琴音更加美妙。可是她的脸色越来越差，她觉得好累，又仿佛看到了那些嫣红耀眼的彼岸花。最后，终于闭上了那沉重的双眸。
　　“不要！”他绝望而凄厉的悲号。有温热的液体划过嘴角，滴到她美丽的面颊上，却再也无法将她唤起。她哀艳的像是月光下的神曲。
　　她看着那些嫣红似火的彼岸花，忽而笑了。终是饮下那五味杂陈的孟婆汤，亦如这一生的人事。如果定要轮回，来世我们可不可以再相遇？

　　这是一出精心演绎的好戏，可是还未来得及彩排就仓促的上演了。剧情早就超出了他们的预想，各自打乱了彼此的戏码。最后她以这种方式退出了剧目，而他还在人生这个大舞台上苦苦挣扎。他们的爱情在仇恨的漩涡中沉沦，终于献祭在了皇权里。不是因为他们爱的不够坚定，只是他们有了各自的责任。再也无法以哪种平稳祥和的姿态去相爱，最后只落下情深缘浅的结局。
　　此后数年，，她的芳魂与倩影夜夜入梦来。午夜梦回的相见，魂牵梦萦的思念，静止了时间，他永远记得西山夜放华灯的那个转身回眸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