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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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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那一年,他和她在田间玩耍,笑声不时地传出。
还记得,那一年,他偷偷跑来见她,只为在离去之前,还能见她一面。
还记得,那一年,他身着白衣,未曾当面辞行,就离开了她。
他们,还有多少的回忆?只是……
宋琉莹简单用紫发带束好长发便又跑到了丘上。
“啊呀,宋家女儿又来了呀?”陆大娘说道,“可惜宋家女儿长的标致,却只痴于顾家那小子!”
宋琉莹并没有理会陆大娘的话,只是坐在丘上,静静的。
她好想念问风。
陆大娘口中的顾家小子,顾问风。
突然,一辆马车经过。
纵使只是惊鸿一瞥,却还是让马车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是她……!?”
过了几天。宋家突然来了宫里的人。
“吾王几日前见丘上令嫒,一见倾心,邀之入宫。”
宋琉莹一听,怔了。
“大人!小女不适合深宫,求大人开恩。”宋老爹开口说道。
信使看向宋老爹:“老爹,你放心,吾王现无后妃,令嫒是不会有危险的!”身在宫中的信使自知道宋老爹担心的事。
“那就更糟了!”宋母黯然道,“那莹儿想必要受苦闷了!”
宋琉莹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猛地抬起头。
“我跟你走。”
宋母搂住女儿:“傻孩子啊!你…是在跟问风的不辞而别怄气吧!”宋母自是知道两个孩子的情事。
宋琉莹嫣然一笑:“娘,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三天之后。宋琉莹风光的嫁入了王宫,成了黎景王后宫唯一的妃子。
黎景王看着座下行礼的宋琉莹,轻轻一笑。
“民女宋琉莹参见黎景王。”
黎景王走了过去,扶起宋琉莹:“你已是朕的妃子了,好歹你和朕也是夫妻!私下里叫朕的名字——艾秋就好。”
“艾…秋……”宋琉莹听话的叫道。
艾秋紧紧地拥着宋琉莹,惟恐失去她。
一如当年失去那个女子。
“本王于今日封宋琉莹为宁贵妃,赐号倾城。”
此言一出,震惊朝野。
宋琉莹自是吃了一惊,她不知道朝野为何而惊,但她隐隐约约觉得和她的封号有关。
艾秋每晚都回到倾城宫陪宋琉莹。倾城宫这个名字也是一个奇迹了。史上不管君王如何宠爱他的妃子,都不会以她的封号来命宫名,这算是一个先例了。
“你听说了吗?那个宁妃!”路人都在议论纷纷。
“当然!”路人甲一脸震惊,“王竟然封她为宁妃!还封号倾城!”
路人乙也惊叫:“还记得吗?十几年前的那个‘倾城宁妃’!”
“废话!”路人甲思索着,“听说现在这个宁妃叫宋琉莹呢!不错的名字,可惜啊……”
一个白衣男子猛地抓住路人甲:“你说什么!?宋琉莹!?”
白衣男子看见了路人甲点头,心直降了冰点。
“王!臣妾能否看看您的奏折?”宋琉莹轻问。
“琉莹……”艾秋佯装不悦,因为她的称呼。
宋琉莹笑道:“艾秋。”
艾秋这才说:“去吧!在木桌上。”
宋琉莹翻阅着奏折,不时发表着意见。
艾秋听罢,赞叹道:“琉莹,你是怎么想到的!?好!”
宋琉莹嫣然一笑:“王过奖了。”
几天过去,宋琉莹帮助黎景王处理政事的事传了出去。
朝中乱臣开始不安,便传出话,说“倾城宁妃”是妖姬,会扰乱朝政。
朝廷慢慢分成了两大派……
“琉莹,宫中来了个新的乐师,朕唤他给你演奏吧?”
“王,臣妾很累……”
许多臣子似乎都认定了她是妖姬,越发不喜欢她,每天应对流言的她真是无比疲惫。
“琉莹,陪我去,好吗?”艾秋难得自称“我”。
宋琉莹也不好拒绝,便应允了。
杯光酒影刺得宋琉莹的头好疼。
而眼前的乐师,更是让她的心一阵抽搐。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些回来?
那一袭白衣为何姗姗来迟?
“参见陛下,宁贵妃。”来人行了一礼,眼睛却直看向宋琉莹。
艾秋笑道:“平身。”转头向宋琉莹道,“你还不认识他吧?他就是新来的乐师,檀。”
不认识吗?
哦,时过境迁,不认识了吧……
宋琉莹颔首。
“檀”阿……果然是你的作风呢!顾问风。
宴席散后。
“宁贵妃,能否借一步说话?”檀走向前来,说道。
宋琉莹想了想,点头。
两个人走在走廊上,安静地。
“琉莹,或者我该叫你‘倾城’?”檀轻轻嘲讽一笑。
宋琉莹也笑了:“檀大人言重了。琉莹即是琉莹,那一笑倾城的妃子自不是琉莹,何德何能?”
檀的脸上依然轻笑,只是眼中毫无笑意:“琉莹!若是你要走,我可以带你走的!”
宋琉莹摇头:“琉莹很好,不需大人费心。”
“琉莹!”檀走向了宋琉莹。
“够了。”宋琉莹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檀摊开了空空的手心,怅然若失。
在那以后,宋琉莹没有再见到檀。直到这一天。
“琉莹。”身后传来檀的呼声。
宋琉莹正抚着花的手一抖,勉强转过头,微笑。
“檀大人。”宋琉莹福了福,“檀大人是否应唤琉莹‘宁妃’而非‘琉莹’?”
檀一笑,弹指间移到宋琉莹身畔:“我认为,没有这样的必要,‘琉莹’。”
宋琉莹双手握拳,颤声说:“我也认为你没有出现在这里的必要!琉莹恭请‘檀大人’离开这里!”
檀不但没有走,还坐在了椅子上:“你认为如此罢了,我不认为。”
“你!”宋琉莹睁大眼睛,瞪视檀,“顾问风!你不要得寸进尺!”
檀扬起一抹深邃的笑:“你不可能忘记我是谁,我就知道。”
宋琉莹正想叫人,却没想到檀脸色突然一白,身子一软,几乎瘫坐地上。
“问风!”宋琉莹上前搀扶。
檀却拨开了宋琉莹的手。
“若是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再理会我。”
宋琉莹眼泪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我答应,我答应,你快别这样!”
她怎么能放开他呢?她爱他啊!她爱他啊!
檀自嘲一笑,接受了宋琉莹的搀扶:“我要你,帮我篡夺艾秋的王位。”
“什么?!”宋琉莹扶着檀的手一震,“你,你怎么能……?”
檀转过头,再一次拨开宋琉莹的手:“你不愿意便算了!”
宋琉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檀一步一步走出倾城宫。
“顾问风。我答应你。”宋琉莹苍白了整张脸,却没有犹豫。
檀欣慰地笑了。那一刻,宋琉莹以为他们回到了年幼,那无忧无虑的岁月。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宋琉莹试探着问道。
檀看着远处的景齐殿,笑变得阴沉:“我要艾秋把属于我的还给我。”
宋琉莹一愣,属于他的?这个王位?
“你……你在说什么?”宋琉莹看着檀,难以置信。
檀望向宋琉莹,眼神变得温柔了许多:“琉莹,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宋琉莹撇过头,看向景齐殿,眼里是对艾秋的抱歉。
“倾城……”艾秋喃喃地唤,“倾城,回来,不要走!”
宋琉莹握着艾秋的手,说:“王,王,您还有臣妾。”
艾秋睁开眼睛,看向宋琉莹:“琉莹……?”
“是臣妾。”宋琉莹看向艾秋,他看到了艾秋的痴。
“琉莹……是你。”艾秋的眼里难掩失望。
“王,臣妾做错了什么吗?”宋琉莹低头,不想让艾秋看见她的心虚。
艾秋揽过宋琉莹:“琉莹,你……愿意听一个故事吗?”
宋琉莹抬头,一愣,点了点头。
“十多年前,先王临驾崩,嘱咐季妃即太后之位,立了季妃的儿子为储君。季妃有两个儿子,一个在恭王府,也就是季妃的娘家;而另一个,在一岁多时就流落到了民间。唉!也是被奸人所害。流落民间那个孩子,该是比娘家那个孩子大上一岁的。怕是凶多吉少,季妃就将在娘家的儿子捧上了帝位,作了皇帝。在这个儿子正式掌权之前,他爱上了一个女孩,本想立她为后,母后却以门不当户不对的理由将倾城赶出了宫!倾城没有错!错的是我!我错了,错在我爱她太深!”不知不觉中,艾秋用上了“我”,这是他真实的“故事”。
“艾秋,艾秋!别这样!”宋琉莹的眼泪终于落下,“艾秋!”
艾秋的哀伤让他显得深沉:“琉莹。有一件事你必须知道,我……是把你当作倾城的替身,而倾城,曾回来过,得知我封你为妃后又离开了……”
“什么?!”宋琉莹不禁惋惜,“你不能留住她吗?”
艾秋摇头:“在我得知这件事时,倾城已经离开了。”
“对不起,艾秋,对不起。”为的是宁倾城的离开,也为她的愚昧。
艾秋不甚在意地拥住她,什么都没有说。
树林荫翳处,一袭白衣伫立其中。
“琉莹?你找我?”檀掠过树林,站在白衣女子身边。
宋琉莹转过头:“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要求知道原因,这并不过分。”
檀淡淡一笑:“呵!说就说罢!艾秋,是我的弟弟。”
“什么?!!”宋琉莹呆住了。
“我当年不辞而别,是因为被宫里的人找到,为了控制我做傀儡,他们不惜花重金将我劫走。呵!而你,我爱的人,竟然嫁给了我的弟弟,这叫我情何以堪?檀,并不是我的假名,我原本的名字叫艾檀。”
是他!艾秋的哥哥竟然是他!她熟悉了这么多年的“顾问风”已经不知到了何处了……
“我会向艾秋提起这件事的,你会得回你应得的。那以后,我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宋琉莹无比坚定地说,也将那与她无缘的爱深埋罢!
景齐殿。
“臣妾参见吾王。”宋琉莹恭敬地行礼。
“免礼。”艾秋欣喜地走下座位,“琉莹,朕正犯着难,这南方的水灾该怎么办?”
宋琉莹起身上前,细细思索了一阵子:“臣妾认为,南方民心不定,应当先发放赈灾粮食和日用物品,取得民心,然后等水灾过去,动员南方的民众一起耕种,一定要存有一定的粮食,以备后用。”
艾秋点头,提笔写下数行字,然后赞扬道:“琉莹,你真是个贤妃,朕能娶到你,是朕的福气!”
“王过奖了,臣妾不过是提出自己的建议而已。”琉莹顿了顿,“若是可以,臣妾愿意每日陪王批阅奏折。”
“好!”艾秋看向宋琉莹,说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据史书记载,黎景王统治期间,有一嫔妃号曰倾城,助黎景王一臂之力,使政通人和,百废俱兴,是为宋贤妃。
终于,这一天,一切都要揭晓了。
艾秋被告知檀就是他的兄长,艾檀。艾秋当即有让位的意思。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恢复自由身能找回宁倾城。
然而,宋琉莹找到了顾问风--现在的艾檀。
“艾檀。”宋琉莹唤着艾檀的名,“我给你讲一只鸟的故事好不好?”
不等艾檀回答,宋琉莹自顾自地就说起来了:“有一种鸟一生只鸣唱一次。当它离开巢穴的那一天起,就永不停歇地寻找着世上最长的荆棘。当它找到时,就会将自己的胸膛朝着最长最尖的刺撞去。在最深最刻苦的痛中,引吭高歌。而这样的歌声超越了牠自身的痛楚,声音无与伦比,感人肺腑。就连世人以为声音甜美的云雀或夜莺都不能与之相比!”宋琉莹的眼中流露出了她仅剩的一丝爱意,“刺鸟从不惧死亡的降临,以它的生命作为换取世上最美丽歌声的代价。而当我们迎向最深刻的痛,我们知道我们将无所畏惧。因为,唯有经历着最深沉的痛楚,才能换取最美好的事物……”
艾檀看着宋琉莹,眼中有了一点了然、一丝犹豫。
“艾檀。希望你能明白,刺鸟敢于用自己的生命换取那最美丽的歌声,但我没有这样的勇气,我只能做到这些了。艾秋说,他会让位给你。”说完,宋琉莹摘下了镶金碧玉流苏簪,放在桌上,“我没有什么可以留下的,这个,给你罢。”
然后,便是转身,离开,永远地走出艾檀的生命,寻找属于她的荆棘。
她,找到了属于她的最美好的事物,而她正在远离这个事物。有什么关系呢?她笑,只要他幸福,就好。
景齐九年,宁贵妃病逝,谥“明德贤惠贵妃”。黎景王哀恸,三日不曾上朝。史书如是记载。
“琉莹走了。”艾秋看着自己的兄长,不忍地提醒,“你还要继续争夺这个王位吗?”说真的,他并不想要当皇帝。
艾檀沉默了许久,起身,走出了景齐殿。
“唉……”艾秋叹了口气,“好人还真是不好当呢!只盼他们能有个好结果吧!”他的倾城,只能是梦。
哇呀!见鬼咯!宋琉莹怎么还走在大街上!?这可是大白天噢!喔喔!更稀奇的是,宋琉莹身旁还有一个紫衣女子,啧啧,很漂亮呢!等等,这该不会是宁倾城吧?!呵!这可比见鬼还稀奇呢!
原来,宋琉莹并没有死,艾秋对外这么宣布,只为了还她自由。而且,宋琉莹在漂泊的途中结识了宁倾城,现在正在回宫的途中。而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个气急败坏的兰衣男子握着一支发簪,边追还边喊:“宋琉莹,你给我站住!!”
宋琉莹与宁倾城相视一笑,撩起裙摆就跑。慢慢追,谁管你,对倾城来说,艾秋比较重要。
兰衣男子苦笑,却不生气,认命了就追吧!
三人身后,几只荆棘鸟飞过,龙舌兰隐约在树丛中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