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秘境·远行灯》Alicezzm

1、故人

　　1
　　温妮是在一个下暴雨的黑夜遭遇厄运的。父母被城市糟糕的交通堵在回家路上，少女饿着肚子在家写作业，轰隆轰隆的雷声在头顶不断盘旋，窗外树枝乱颤，狂风大作。忽然间阳台传来一阵巨响，温妮竖起耳朵，吓得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
　　原本以为是哪儿的大字招牌被风刮的砸下来，少女张望出去，看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却是……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位面容陌生并且昏迷的男孩儿。他略长的黑发垂落耳际，身上有灰色的披肩，长靴沾着泥土，还穿蓝色与银色交织的奇异装束，如果忽视腹部那摊可怖的血迹，他大概是刚演完一出欧洲童话的话剧。
　　温妮战战兢兢挪过去，试图翻动少年人的身子，他却在顷刻惊醒，那双已睁开的眼睛像刺破夜幕的星星。
　　“你、你等一下……”她找来毛巾想给他止血。
　　少年丝毫不接受她的好心，扶着墙面站直，从伤口涌出的鲜血滴在阳台上边，他撑着双手探出去看四周的灯火，神情紧绷，下颚微微抬起，眼眸中印照的每一道流光似乎都在燃烧。
　　“这是哪里？”他连口音都有些古怪，温妮分辨不出是哪儿地区的方言。“我在问你话！”少年执拗地单手揪着她瘦弱的肩膀，“我在什么地方！”
　　“你在凌安县龙城……我、我家，拜托请你冷静一点！”
　　黑发下的眼眸瞬间收紧，温妮发现他的眼睛呈淡淡灰色。察觉这人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不自觉退后几步，谁知少年弯身捡起那盏摔落在角落的灯。
　　温妮这才注意他手中不起眼的东西，她起初还以为这只是一盏柴油灯，然而灯芯散发的莹蓝色太奇怪又太真实了。少年湿透的额发贴在耳鬓，温妮来不及询问，他手指灵活地拨动上边一些五颜六色的按钮，直到它发出一声响亮的“咔嚓”。
　　少年嘴角的笑像是在庆贺成功，下一秒温妮听见有不知从哪儿响起的轰鸣声与漫天的电闪雷鸣交错着，大地编奏出一曲令人激昂的交响乐。
　　她害怕极了，蹲下身子捂住耳朵。
　　一道刺目蓝光在眼前无穷扩散，温妮逐渐被温暖的光芒包围，晶莹的颗粒像极天空透明的雨珠。陌生男孩的脸庞与光粒融合，她眼底这些色彩仿佛隐没云层，成为一个黑点，最后慢慢消失不见。

　　2
　　即使距离那个暴雨之夜已经过去二个月，温妮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穿越了。莫名其妙跟着他来到这与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地方。而眼前这位相貌优异、与她年纪相仿，可是完全没有同情心的少年——叫做相里晟。
　　这是他所生活的地底世界。由于人类栖居的地面爆发过几次大规模战争，土壤在化学武器作用下异化，生态平衡被打破，由强大科技支撑的地下都市计划终于启动实施。不适合生命体生长发育的地面仍有地下联合政府的军队在搜寻可以利用的物资，而这庞大浩瀚的地下堡垒，是看似复古的建筑与超凡科技的两者结合。
　　让温妮觉得最不可以思议的地方，是他们生活在一个类似巨型玻璃罩的下边，可听说在整个建筑群中央，有一个神秘能源，如太阳那般散发光芒。甚至为居民们创造出白天与黑夜。
　　她来到这儿的起初几天，只会躲在这破烂的地下室哭鼻子。想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是她来遭这个罪呢？难道她会跟着相里晟穿越到这地方纯粹是因为她运气太差？
　　温妮抱着膝盖正在哀戚，隔壁夫人家的小女儿玛莎忽然跑来了，天真的蜜色脸蛋写满焦虑：“里晟哥哥！大事不好啦！妈妈让您快些过去！姐姐她病倒了！”
　　相里晟立刻放下碗筷，跟着那孩子从昏暗的狭窄门洞爬出去。温妮记得那孩子嘴里说的“姐姐”是谁，她是在糕点店打工的西莎。
　　温妮擦干眼泪，也跟过去探望那位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只见西莎额头满是汗水，请来的医生在为她巡诊。相里晟将手放在她的头顶，嘴里不知念着什么古语。玛莎扯了扯温妮的衣摆，告诉她：“里晟哥哥的‘祷告’最厉害了，我们这儿谁生病了都会找他来带领我们祈祷。”
　　相里晟是要大家相信希望的存在吗？即使这是毫无依据可言的一种信仰，他们却还是信的那么认真。
　　温妮看见站在病床边的全是这一区玩在一块儿的孩子们，相里晟站在中间，在那一双双玛瑙色的眼睛中盈满光泽，他的祷告就像是从天上盗取的火种，信仰的火光穿透他们的心灵。
　　在这个破烂的地下城区，只有发出响声的地板、老旧不堪的楼梯、被磨损的扶手……孩子们却这样纯粹的热爱着这个小小的王国。
　　温妮抹去眼角的泪水，她真是一个胆怯的胆小鬼，居然连这些小朋友都不如！既然事已至此，就该好好寻找回到故乡的办法才是，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要做出渺小而勇敢的反击。
　　温妮牵起玛莎的小手，露出真诚的笑容：“玛莎，我们一起为你姐姐西莎祝福吧。”

　　3
　　多亏相里晟这家伙的收留与安置，温妮与住在这条下层街道的人们相识，隔壁的西莎病愈之后，还成为了温妮的好友。
　　这日迎来他们这个国家每年一度的收获季。
　　镇上广场举办“六月节”的庆典活动，大量军队涌入城市中心，保护市民出行安全。相里晟站在街边观察着一排排警卫，俊美的脸上满是嘲弄。
　　温妮是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摆出一幅对任何东西都不满意的态度？她想了想，摇了摇他的手臂，“相里晟，我们来跳舞吧。”
　　“跳……”他没来得及拒绝，已被温妮拉入广场中央的人群。红头发的西莎老远就冲他们招手，“温妮！你们也来啦！嘿，相里晟你居然会跳舞！”
　　西莎亲昵地揉了揉温妮的笑脸，将一小块符文布交给男孩儿：“这是我母亲要我给你的。”
　　相里晟接过来一看，吃了一惊，他攥紧手中的符文布，微微念叨：“可恶……”
　　少年将西莎母亲递来的符文布用火苗烧毁，上边给他传达的秘密信息是：有间谍，提防身边的人。
　　他与温妮跳完一整支舞蹈，独自走入一个拐角，不远处有位男人正等着。对方戴着一顶黑礼帽，又高又黑，五官不那么分明，一头黄发，穿着讲究，他低头看向相里晟，眼睛里有恳切的神情。
　　“克拉，政府军那边进展如何，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启动‘远行灯’？”
　　男人严肃地抿着唇角：“一个月后，他们的军队已陆续集结，我们要把握好时机。”
　　“明白了，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的。”相里晟说着，灰色的眸子微微抹上了一层冰凉。
　　“六月节”迎来最后的尾声，广场上唱起的是这座城市最古老的歌谣，温妮在人潮中听见诗句般的歌词——
　　“告诉我有没有
　　会开花结果的奇异树
　　有没有魔法
　　能让最亮的星星降落
　　远行在另一个世界，光年都去了哪里
　　当你回来，已鬓发斑白
　　再将所有经历的奇遇，与我诉说……”
　　温妮闭上眼睛，祈祷这凝聚的力量能指引她找到回家之路。
　　少女在神圣悠扬的歌声中忽然拉住相里晟的手指，他惊愕地侧过脸，却看见女孩子最纯真的笑容：“不管你在担心什么，我相信，情况一定会好转的！”
　　他愣了一下，居然难得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希望如此吧。”

　　4
　　温妮穿着天鹅绒的外套啪啪嗒嗒下了楼，她拎着水桶去取水的时候，抬头望了一眼所谓的“天空”。住在这儿的人们应该从来不会有雨天吧。
　　这时有个男人扶着相里晟踉跄地闯入他们的拱形洞门。少年身上包扎着厚厚的白绑带，显然是又受了伤。
　　“没时间解释了，温妮小姐，请跟我们去地道！”男子扔掉温妮手中的水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带着俩人潜入这贫民窟下方的秘密通道。
　　举着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光明灯，在潮湿阴暗的隧道走了许久，相里晟粗喘几口气，轻声道：“他们应该不会再追来了。”
　　克拉知道他需要休息，就脱了外套垫在阴冷的石头上面，让相里晟慢慢地坐下来。他将一个急救药包交给温妮，“等麻醉剂退了，会有些疼。”克拉脱下礼帽，郑重说：“我还有急事要办，接下来就拜托温妮照顾他了。”
　　被信任的温妮赶紧点头。待他走后，她看着相里晟苍白的脸色，额上全是冷汗。“发生什么事了？”温妮想了想，“我记得在哪里见过那个人，他是你们地下城市的政府官员，相里晟，你怎么会和他搅合到一起？”
　　“你还没必要知道这些。”
　　“将我带到这里来的是你，难道我连知道真相的权利也没有？”
　　相里晟微微一愣，少年看着她眼里跳耀的火焰，终于败下阵来。“我是被这地下城市遗弃的人。”他冷冷地笑着，“西莎一家、杰克大叔，也都是我的族人，这支血脉却已经被政府残忍的抹杀在历史中。”
　　“为什么？”
　　“你知道那个被你称为‘太阳’的东西是哪儿来的吗？”
　　温妮摇摇头，相里晟仿佛是在注视着很远的地方。“它原本是我们族人世代守护的秘密，我们称它为‘远行灯’。”
　　政府的秘密研究机构“蔷薇”为了夺取得“远灯行”，向他们生活的整片地域投放生化武器，只剩极少数的人活了下来。相里晟是死里逃生的族长之子，他骄傲而特殊的血统注定他有义务担负“远行灯”的守护之责，还有那些族人们的命运。
　　“‘远行灯’具有足够毁灭一个世界的力量，很有可能被某些政府官员用于外战，况且，他们现在滥用‘远行灯’获取过量的光能，这么下去会引起环境剧变的副作用，后果不堪设想。”
　　那么，相里晟会穿越到他们的世界，又是怎么一回事？温妮刚想问他，突然，他弯下腰，不住地喘气：“可恶……刚才从‘蔷薇’逃出来的时候被该死的政府走狗伤到了……”温妮立刻去翻克拉先生给她的小包，找出一大堆抗生素、退烧药……
　　相里晟看着她手忙脚乱，“难道你是想毒死我吗？”
　　“等等，到底是哪一种，我怎么可能知道……喂，你自己挑啦！”
　　有时候，两个无关血缘的朋友，却能互相扶持，这是源于他们同样的孤单无助吧。相里晟看着温妮焦虑的面孔，渐渐有些意识模糊。
　　温妮见他不住哆嗦，用手帕擦去他额头上的汗珠。
　　“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少年咬了咬牙，故作轻松：“温妮，再等一个月，我能帮你回去了。”

　　5
　　一个月后，比六月节更盛大的一场狂欢悄然降临地下都市。相里晟检查完毕同盟们的部署，准备带温妮潜入政府独立的秘密研究机构“蔷薇”，他声称能够用“远行灯”的能量帮助她回到家乡。
　　相里晟站在离“蔷薇”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正前方，这栋怪兽般庞大而坚不可摧的建筑群，圆球般地一个个链接，秘境里的远行灯发出的微光，一闪一闪，比繁星更明亮。“你永远想不到里面藏着的是什么，温妮。”
　　温妮坚定地看向相里晟，“我想回家，但是，我也想和你一起活下去。”
　　“这你可没征求过我的意见。”
　　“……你是我在这儿最重要的人了，相里晟，如果不是你的帮助，我根本活不下去。”
　　少年的黑发被机械模拟出来的冷风吹拂，他笑问：“如果回家与我的生命，要二者选一，你会选哪一个。”
　　温妮不假思索：“当然是你的生命，我不希望看到你为我牺牲。”妈妈和爸爸，还有她的一切过去，全都在另一个世界。但是，她不会因为自己而背叛、抛弃朋友。稀稀疏疏的光影层次不齐，相里晟站在光秃秃的陡坡与她对视，四周只有颓败的丘陵，猎猎作响的风。
　　克拉从耳坠式的微型通讯器里通知他：“我们的部队也已经陆续到达了。”
　　“嗯，要在那之前阻止。”相里晟装上□□，当他们越接近“蔷薇”的中心领域，防御就越是严不可破。
　　红色警报拉响，重铁防爆门一扇扇关闭，两边的部队已经打起来了，少年保护着温妮，一路避开监视摄像头与红外线装置，直往最高处的研究室跑。
　　“小心！前面有敌人！”温妮大喊，相里晟一甩斗篷遮住温妮的脸，用手中散发绿色荧光的武器发出空气波。
　　顷刻间就能将眼前的障碍毁于一旦。科技能给予他们在地底生活的条件，也能造成意想不到的可怕战争。俩人在黑烟与迷雾中飞快狂奔，燃烧的火焰像十几张蓝色精灵的脸。圆形建筑因为火力冲击剧烈摇撼着，巨大的嘈杂声不断在周遭响起，相里晟撬开通风口的铁栅栏，选择不易遇上敌方的道路前进。“时间不够了，我们要快点！”
　　温妮一步步跟在他身后。相里晟是第二次抵达这最神秘、最中心的能量控制室，上一回他差点死掉，“远行灯”就在这遥远的上方散发热量。
　　相里晟用他们偷来的芯片打开那扇刻着雕像的紫色大门，温妮忽然问：“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止是帮助我回家的，对吧，你还有什么事隐瞒着不告诉我？”
　　相里晟的动作僵持，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

　　6
　　温妮的眼睛盯着相里晟，不退让半分。相里晟笑声有些无奈：“‘蔷薇’已经找到利用‘远行灯’能量创造出‘穿越媒介’的办法，上回我潜入这里就是想搞破坏，但因为中间出了点差错，我突然穿越到你们的世界，行动才没有成功。”
　　这就是故事伊始的那次邂逅。
　　相里晟原本在“蔷薇”内部想用手中的灯座控制“远行灯”脱离此处的装置，在这个过程中却被一个叛徒启动了“穿越媒介”，来到温妮家的阳台。
　　当时相里晟情急之下也没有深思熟虑，只得再次启动媒介，他原本以为“远行灯”只会带领他一人穿越，谁知站在身边的温妮也受到牵连，跟着他一起回到这地下王国！
　　相里晟告诉她：“政府的阴谋就要伸向你们的世界了，温妮。”他们的世界与温妮的世界，是平行空间，通过“远行灯”的能量就可以进行互相穿越。政府试图制造能够稳定两个世界的穿梭机器，并夺取温妮世界的各种能源、控制权。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实施两个空间的共同发展，而是想要用“远行灯”的能量侵略温妮的世界。前阵子正好举办“六月节”，政府利用这个时间作为掩护调动大批军队，为入侵异世界做起准备。能够隐瞒民众去入侵其他世界的联合地下政府，真是可怕的无法想象。
　　“我们绝对不会让他们用‘远行灯’做出这种事，多次的空间穿越也会给两个世界造成无法填补的‘空洞’，我们不能让他们破坏两个世界的平衡。”
　　温妮诧异：“那你打算怎么做？”
　　“毁掉‘蔷薇’的全部装置，我会让‘远行灯’按照它的自然规律运作。”他抬头，俊美的眼睛充满明亮的光泽，仿佛已受到先祖的引导。
　　相里晟将曾经温妮见过的那个灯座交给她，“我现在教你这东西如何启动，到时候等我口令，千万不要迟疑！”
　　“你要把这东西交给我？你不要了吗……”
　　“把这东西带去你的国家，这样就没人再懂如何操纵‘远行灯’制造“穿越媒介”，即使他们再研究……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成功的事了。”
　　温妮点了点头，正在这时监控室暗处走出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男子，黄头发的克拉不可一世地笑着。“到此为止了，相里晟殿下。”
　　相里晟看着他，完全不惊讶，摊手笑了笑：“果然是有间谍……”
　　“看在你还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的份上，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其实，上次我们来检查政府军的设计，我就已经怀疑是你。他们的图纸完全按照我手中的灯座拟画，这根本不能用单纯的巧合来解释。”
　　相里晟会在第一次突袭行动中受伤、失败，甚至穿梭到温妮的世界，恐怕也正是克拉这个叛徒在捣鬼。克拉原本就是政府派来的间谍，现在既然有作为反叛军中心人物的相里晟一个人在这儿，他正好能将毫无抵抗之力的他干掉！
　　可刚要开枪的时候，克拉被早潜伏在暗处的盟军将他牢牢围住，压在地上。[加解释]
　　“你可以背叛我们，政府军却还有我们其他内线，我故意没让你知道！”相里晟凝重地说完，吩咐他身后的少女：“开始吧，温妮！等你离开这里，我们就将炸掉整个‘蔷薇’秘境。”
　　温妮一咬牙，打开他所说的按钮，灯座与远处的神秘力量发生共鸣，虚无的白光卷起沙砾逐渐扩散，她从未想过会见到这样的场景！庞大的“远行灯”引发强风和爆炸，大地在震动，耳边有尖锐的声音，因为巨大能量而拉扯表面的肌肤。温妮看着熟悉的画面，扭头拽住相里晟的衣袖，视线模糊：“如果我回去了，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温妮并不知道，恢复自由的“远行灯”能量波峰极不稳定，下一次要在百年后才能开启传送模式，他们相见的机会或许只有这一次。但相里晟还是笑答：“当然。”
　　温妮被灰尘呛出眼泪，不停咳嗽，她含着眼泪说：“你一定要来！”
　　相里晟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竟然有点哀伤：“温妮，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久，但我希望你能永远这样单纯善良，不要改变。”她点头，缓慢地走入那道灯柱，心里满满都是说不出的伤感。
　　“再见。”相里晟说完，不再回头，他看着背叛者，示意大家将他捆起来，“我们的族人会给你惩罚，克拉。”
　　……再见。天将拂晓，温妮在焰火般的光芒与即将坍塌的“蔷薇”中心轻声说道。

　　尾声：
　　蔷薇秘境变作一片废墟，“远行灯”这个巨型而神秘的能量，回到它原本的归属地——相里晟的家乡。
　　地下城市因为“太阳”的方位转移，出现过一阵子骚乱，后来相里晟与建立起的新政府合作，想法子如何才能让“远行灯”即作为地下的“光能”运作，又不会产生副作用。西莎他们不再住下层街道，而是搬去了铺满石子、规划整齐的红瓦房屋。
　　少年的生活变得更加忙碌，但他常常独自一人，带着不可捉摸的表情，远眺那座遗迹，仿佛那是他想念着的友谊。
　　而在另一个世界，天空碧蓝，外边正下着秋雨。
　　“温妮，那故事的后来呢？他们一定能再相见的吧？”
　　少女将一只柴油灯用抹布擦干净，摇头说：“那男孩一定还隐瞒了关键的事，没让她知道。”
　　那时温妮也不懂，为什么分别的时候，相里晟会对她说那番奇怪的话，简直就像在永别。直到有一天，她想起在地道里，少年因为发高烧而无意识的一句咕哝，说什么“不能留着仪器，哪怕重新相见的机会在百年之后”……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即使他们鬓发斑白，都无法再相见了吧。
　　——相里晟，即使我是最微小的那一颗繁星，能够与你一期一会，也值得我铭记庆幸。我想让你看所有的这些风景，你不能再看到了吧，为了骗我离开，就算是谎言，也没有关系吗。[点明些]
　　我一直会想念你的，亲爱的骗子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