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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亲人暖意 ...

  •   傅神医证实了莲嬷嬷的猜测----司徒韵双腿无力确是久卧在床导致的,并无大碍,只要每日里循序渐进的多走动,待经络活血后便会恢复如昔。
      莲嬷嬷终是松了口气,更加坚定了要“康复”的小主子到太夫人那请安的心!她家伶俐聪慧的小主子决不能因为失了记忆而黯然消沉在这内室之中!
      为小主子裹紧披风笑道:“小姐无需忧虑,有傅神医陪着解释一番,太夫人只会心疼您的!待会见了太夫人可要乖乖请安才是,再没有谁比她老人家更疼您了!”说完定了定心神,由傅神医随侧,莲嬷嬷抱紧司徒韵带着丫鬟们走出久久未出的院门。
      司徒韵双手搂紧莲嬷嬷白皙的纤细脖颈,头乖巧的歪靠在她温暖的柔肩之上,瞧着眼前耳垂上的翠石坠子一摇一晃的闪耀出幽绿光芒,嗅到鼻尖萦绕的清淡桂花甜香,惶恐的心缓缓安定下来。

      路上重多奴仆井然有序各司其职。见到司徒韵一行,皆停下手中活计。有资历的嬷嬷、大丫鬟福身低头问安,年岁小的则默默磕头行礼,细细看去会发现众人表情各异皆有心思。
      司徒韵因着即将要面临的“初次正式请安”内心惶恐,对周围半点多看几眼的心思都没有!

      “妹妹这是大好了吗?!”不远处一声稚嫩的询问由花园中的练武场传来,带着毫不遮掩的兴奋由远而近。
      司徒韵尚未看清是谁在高喊,便感到腰身两边的衣衫一紧,整个人往后坠去险些跌到地上!她心中害怕忙紧紧搂住莲嬷嬷的颈子不敢回头。
      傅九瞧了,笑着伸手帮扶一把才算没摔着,直到巧儿带丫鬟们上前拦住了来人后,他才收回手。
      莲嬷嬷边快手重将司徒韵护在怀里边无奈的笑道:“我的三少爷!你妹妹大病初愈身上还没缓过劲儿来,禁不住你这一拽的!快快站好,莫要伤了小姐才是!”
      司徒韵扭着脖子偷偷瞧过去,看到个虎头虎脑的小子,身穿薄衫,手携短剑,站在那正无措的瞧着她。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的有些可怜的带着懊恼之色,见她肯瞧向自己了,小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小心的凑上前低声道:“韵儿妹妹,是三哥哥不好!见着你太过欢喜了!吓着你没有?!哎!你别害怕呀!我再不莽撞了!快下来哥哥带你玩可好?!”
      看着眼前这个被称作三少爷的半大孩子满脸真诚的笑意,司徒韵微微松了松抱紧莲嬷嬷的小手,心头一阵郁闷,连小屁孩都能当她哥哥了!?这让苟且在这幼女身形之下,二十来岁的灵魂情何以堪?掩面!
      那被唤作三少爷的孩子见平日里欢蹦乱跳的同胞妹妹竟怯怯的看着自己半句话也不说,顿时慌了神,拉过身后追过来的乳母哭道:“嬷嬷你快看看我妹妹是怎么了!怎么病了这许久再出来竟像换了个人一般!这可怎么是好啊!呜呜呜…你快替我想个主意!让我韵儿妹妹变回去啊!呜呜呜…”
      听这撕心裂肺的哭声,司徒韵不由的僵住了身子,面前这半大孩子真心哭的是“已逝去的司徒韵”,而此刻这一幕中的悲伤却只有自己这个鸠占鹊巢的人才明了!心虚的扑腾扑腾似要跳出来一般,负罪感一股一股的喷涌而出,堵在心口令人呼吸困难,脸上凉凉的,怔愣间莲嬷嬷一脸心疼的举着丝绢抚向司徒韵脸上的泪水,担忧劝道:“三少爷您吓着妹妹了!小姐身子原本就虚,可禁不住这么折腾!您快歇歇吧!这可怎么好!小姐!小姐!三少爷是许久未见着您太想得慌了!莫怕莫怕!”
      司徒韵听了这话才知道,原来自己眼前突然一片模糊竟是哭了!想想自己这么大的人竟也似稚童一般说哭便哭不由微微羞惭,忙收了泪水,念及毕竟占了人家妹妹的身体,总不能眼看着兄妹情深的亲哥哥哭鼻子不管哇!
      哎!吸吸鼻子刚想开口安抚面前努力控制情绪的半大男孩,却忽的感到一阵冷,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接着像是验证一般耳边传来了寒凉的讥诮声:“三少爷!您这是练完了!?”
      被点名的三少爷一个机灵,举起短剑头也不回的就往花园边上的练武场跑,边跑边喊:“阳哥哥!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偷懒了!”跑到一半又突然停了下来,转头对着司徒韵喊,“韵妹妹!三哥哥待会去瞧你!你可一定要等着我啊!”说完瞧见司徒阳的眼刀子甩过来,又一个哆嗦霎时便跑没了影。
      司徒韵看着三少爷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好笑,却在对上司徒阳探究的冰冷目光时笑容一僵,扭头钻进莲嬷嬷的颈窝不肯出来。
      “哼!病了一场,胆子倒小了!”司徒阳嘲讽一笑挥挥手对莲姨等人吩咐道,“太夫人得了信,正等着你们呢!快去吧!”
      听了吩咐,莲嬷嬷谦卑的抱着司徒韵对少年行了一礼,起身带着众人向婉园走去。司徒韵偷偷探头看向身后,却只瞧见司徒阳离开的挺拔背影,内心微微叹息,冷啊冷啊冷啊!即便是救命恩人,也真是不容易对他生出半点亲近之意哇!
      咦,刚刚傅九怎么都没出声?司徒韵疑惑的向傅九问道:“九哥哥与我家是世交,难道不识得刚刚那位冷面孔的哥哥?”
      傅九难得满面尴尬之色干笑道:“识得识得!”说着还用帕子擦起了额头的几滴冷汗。
      嗯?有鬼!司徒韵状似无意的继续天真的问道:“那你为何都没与他打个招呼?”
      恰巧此时众人穿过花园踏过小桥便近了婉园,傅九假意望向园子的大门笑着岔开话题道:“妹妹快瞧!有人来迎你了!”
      说着果然就有一位面善的嬷嬷领着几个丫头迎了出来,笑着行礼道:“怪不得一大早那树上的喜鹊就喳喳叫个不停!原来是提醒咱们今日您要过来!太夫人听说您来了,早膳竟都不用非要亲自出来迎您!还是咱们这些人好说歹说给劝住了!这不,就等您来了一块用早膳哪!”
      司徒韵揉揉刚刚哭过尚有些红肿的双眼,心道傅九真是走运,暂且放过他!哎!面对这位热情且陌生的引路嬷嬷,司徒韵真心有些无所适从,只得以不变应万变-----紧闭双唇拒绝说话!莲嬷嬷笑着微微拍拍司徒韵的背安抚着带头向内走去。
      那引路嬷嬷瞧了也不恼,只习以为常的笑道:“怕是小姐起的早了,还未大醒,瞧我这话多的…呵呵…快快,您请进屋!”
      莲姨客气的笑笑,抱紧小主子快走几步,就着门口小丫头挑帘的空微微低头进了屋。
      刚进屋司徒韵只觉一阵新鲜果香扑面而来。
      司徒韵只来得及抬头瞧见金丝锁边绣着精致纹路的赭石色对襟大褂,随后便被另一双温暖的臂膀紧搂入其怀中,耳边传来略带哭腔的话语:“菩萨保佑我的心肝儿大好了!难为老身膝下只你这么一个女娃!若真有个闪失,老身也就随你去了!”
      听话语情真意切满是关爱,司徒韵心中暖意流出一时忘了胆怯,微微直起身,睁着黑黑的眼睛瞧见抱着自己的老妇人满面是泪,忙掏出随身的小手帕笨拙的细细为她擦拭干净。
      太夫人一愣,惊喜的呵呵笑着朗声道:“我看今后哪个还敢妄言我们韵儿不懂事!你们瞧瞧!呵呵呵……”
      一屋子仆妇见状都笑着连声附和。太夫人听了更是开怀大笑,抱着司徒韵坐在餐桌首位道:“今日老身心中畅快,你们也莫要拘束,都动筷吧!傅家小九也莫要见外才是!”
      司徒韵坐在太夫人怀里,听见这话才慢半拍的发觉,这厅堂的大饭桌上竟坐满了人!!!!!
      太夫人左手首位坐着的蓄须斯文中年男子,怕就是大房的伯父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问安,就见一双蔻丹染甲的凝脂素手举着夹了一块豆糕的玉筷,递到自己唇边伴着娇滴滴的声音:“小姐尝尝这新做的豆糕可合胃口!”
      司徒韵犹疑的抬眼瞧去,竟是昨日上门的“帮凶”娇姨娘!心中不喜,不由闭紧嘴巴埋进太夫人怀里。
      太夫人见了皱紧眉头不快道:“老身有正经长孙媳在跟前伺候,再不济这屋里的下人都是摆设?!岂敢劳动大老爷宠爱的姨娘!?”
      大老爷听闻见太夫人面色不佳忙起身,亲手为太夫人布菜笑道:“祖母息怒!您老人家此言,孙儿着实惭愧!娇娘是见着侄女大病痊愈一时欢喜,忘了规矩,孙儿这便命她退下。”说着挥挥手示意娇姨娘退下,那娇姨娘咬着唇微微福身行礼便退出门去。这时一直站在太夫人身后没动的大夫人才婷婷上前伺候用膳,举止有度认真周到,面上温柔和缓瞧不出半分怒意。
      司徒韵睁大眼睛盯着大夫人的脸想要瞧个究竟,这模样恰巧被夹着金丝卷的大夫人撞见,大夫人随即温柔的笑道:“韵儿可是想吃这个?”瞧着那温柔的笑脸司徒韵不由点了点头。
      大夫人又是一笑,左手垫着帕子将金丝卷递到司徒韵嘴边见她咬下,笑着关切道:“韵儿乖!大病初愈饮食益清淡,此等带着火气的吃食浅尝一口便罢。过几日,伯母再做给你吃可好?”清柔的音调配上温暖的笑意让司徒韵不觉中,又乖巧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太夫人见状呵呵笑道:“别瞧韵儿人小,可这心里却比之大人还要清明!谁好,该听谁的,这小人儿心里明白着呢!呵呵…你大伯母是个什么都会的能人,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就只管去哄她!”
      大夫人听了这话,忙笑着不依:“祖母!您当着孩子,莫要胡乱夸奖!日后若孩子真要了什么新鲜东西,孙媳却做不出,岂不颜面尽失了嘛!”瞧那面颊微红的模样,隐隐的似是对着太夫人撒娇的意思,司徒韵不由的又看呆了!
      太夫人呵呵笑道:“你莫要在老身面前自谦!”伸手指向左手边的大老爷道,“谁不知道我有个百事通的长孙媳?!问问博戎是也不是!”此话一出,大老爷和大夫人面上均隐隐一僵。
      太夫人却状似不知的笑道:“罢了罢了!你尊孝道愿意侍候我老婆子,可老身却打心眼里舍不得使唤你!快快扶了你们大夫人入座安生吃顿饭!”
      大夫人面带感激的推脱了几句便被太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姹画笑着搀坐到了右手边的首位上。大老爷看看落座的大夫人,面色微僵,微不可察的一声叹息收回了目光。
      司徒韵看着大老爷与这一妻一妾间的境况,不由细细回想,自己的爹娘能抛下孩子结伴出游,如此伉俪情深,她们二房该是不存在姨娘这种生物的吧?!呃,可…这个时代,不好说啊!
      “韵儿,来大哥哥这,莫要累着太夫人。”一直坐在太夫人膝上神游的司徒韵被一声轻唤吸引了过去,这声音好似未醒之前就听过,莫名的让人心安,抬眼看去,大伯父左手边的束冠少年温润如玉正笑望向自己。
      太夫人看了二房的曾长孙一眼,并没露出不快,笑道:“怎么?徽儿这是嫌老身年迈,连小韵儿都抱不得了!”
      司徒徽微微一笑,起身带着自责道:“原本父母远游该是长兄如父照顾妹妹才是!可……徽儿惭愧,今日见到小妹痊愈心中欢喜,不过是找个由头亲近妹妹罢了,太夫人可要成全徽儿啊!”
      太夫人笑着骂道:“你这孩子!老身还能阻你们兄妹亲近不成!哈哈!韵儿让你大哥哥尽尽为人长兄的心!”
      司徒韵被嫡亲的大哥稳稳抱起,安置在他右手边的位置。这位大哥哥虽是初见,却莫名令她倍感踏实。
      怕与同桌的陌生家人对视到被问话,不知如何应对,司徒韵未敢胡乱扭头,不由轻轻倚在大哥身侧很是依赖的模样。
      这边刚坐下就听太夫人遣了身后得力的大丫鬟过来伺候着,倒像是生怕二房的曾长孙照顾不周饿着她的宝贝心肝儿。
      司徒徽见状仅是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深深瞧着依赖在自己身旁的小妹,见她除了有些娇柔无力外,的确再无大碍后,心里才真的踏实了下来。笑着问这个平日里最爱缠着自己玩耍没片刻踏实的幼妹,是想要喝燕窝粥?还是用些莲子羹?司徒韵被同胞大哥传递而来的亲情暖暖包裹其中感受着从未曾有过的幸福!
      当司徒韵眨着黑曜石般的眼睛含住瓷勺中的莲子羹时,突然听到旁边挑帘的声音伴着小丫头的通报:“阳少爷携磊少爷,给太夫人请安了!”
      “快快我的乖孙们!快进来!磊儿这小猴!呵呵…今日练功又被你阳哥哥罚了?”太夫人笑呵呵的瞧着那虎头虎脑的半大孩子道,司徒韵这才知道这位同胞三哥哥单名磊。
      司徒磊挠挠头本不在意被太夫人调侃,可一抬头见着自家小妹正眨着黑眼睛盯着自己瞧,便有些面红耳赤,看得一桌人忍俊不禁。司徒磊瞧了忍不住挺起胸膛收了女儿姿态朗声硬撑道:“之前不顾太夫人禁令偷偷探望妹妹,被阳哥哥抓住罚加一刻钟。今日再加练一刻钟也是见着韵儿大好了心里欢喜擅离练武场!打总也不过是多练半个时辰罢了!我和韵儿兄妹情深!见她大好了孙儿高兴!根本不觉累!”
      “是吗!明日再加一刻钟!”司徒阳冷着脸说完扔下目瞪口呆的司徒磊,对着太夫人和大老爷握拳鞠躬道:“太夫人安!父亲安!母亲安!”行礼后落座在司徒韵右手边留着的空座上,司徒韵瞬间再次条件反射的抖了一下。心中不解,想这冷面阳哥哥是大伯父的儿子,可怎么处处跟她们二房家的子女过不去呢!看向落座在不远处垂头丧气的三哥哥司徒磊,不由心生无数同情,却碍于身旁的冷面哥哥散发出的冷气,而很怂的未敢出声帮衬,她真的好怕冷的!
      受邻坐这位冷面超人的强大气场影响,司徒韵胃口被冻的消散掉大半,被喂了几口便有些吃不下,她轻轻推了推另一侧的同胞长兄摇摇头。
      司徒徽见状放下筷子笑道:“可是吃饱了?”司徒韵点点头。司徒徽便示意侍奉的丫鬟退下,亲自取了托盘上的温热帕子为妹妹净手。
      “哼…舌头被猫叼去了!”一声若有似无的低声嘲讽飘了出来,司徒韵感到身边冷气更胜,寻声望去,诶?这话不是出自冷面哥哥之口呢?!
      出声嘲讽的竟是末座一个看模样与司徒磊年岁相当的男童,面容如玉,一双眼睛却不敢直视看人,这…又是谁?瞧他被冷面哥哥眼神冰冻后即刻禁言的可怜模样,司徒韵决定还是假装没听见的好~
      只是心中仍有疑惑,这位冷面哥哥一向看不惯自己的,今日竟帮着自己镇压那末座的男童!帮她撑腰?!真是,好……不习惯啊!
      “没规矩!”太夫人嘴上这样说着,却看都不看末座的男童半眼,只转头对着右手边面色如常的大夫人语重心长道,“虽说是姨娘生的,可毕竟养在你膝下!还是要费些心思管教才是,我司徒家断不能为了一个不省心的坏了名声!祖母知晓你的为难,只当是孝顺我老婆子了!”
      大夫人听了恭敬的点头称是,并未露出半点不快。
      只大老爷的面色却难看了起来,轻放下筷子起身对太夫人行礼道:“今日书院祭梁,孙儿要早些过去,祖母若没别的吩咐,孙儿便带着他们告退了!”
      “嗯,正事要紧,去吧!晚上回来陪你媳妇用膳,这些日子她伺候我老婆子辛苦了!”太夫人眼都不抬的吩咐道。
      大老爷躬身称是,才带着司徒阳、司徒徽等年长的子弟行礼后离席而去。
      太夫人瞧着大孙媳脸上瞬间而逝的落寞一阵心疼,侧头温声对大夫人低声说着安抚话,一时竟没人注意到身旁没了大哥哥做依靠的司徒韵落了单,正抿着小嘴坐在那有些不知所措。
      “哼,果然没死透的人活过来也是个傻子…”末座又传来比刚刚还要低声的嘲讽,司徒韵心里一堵,再想假装听不见……都好难!司徒韵愤愤的抬眼瞪去!
      那刚刚还畏畏缩缩不敢抬头的男童,见此刻无人压制竟壮了胆子半点不怕的狠狠回瞪,好似被冒犯的是他一般!
      这真是……刚刚听太夫人的口气,他该是娇姨娘的儿子,那也算是自己的堂兄了,为何频频口出恶言!
      司徒韵心中挣扎要不要还嘴反击,就听“呯”的一声巨响,末座的男童已被满眼赤红的司徒磊一脚踹了出去,连人带凳重重的撞到了远处的高门槛上,这一切措不及防发生的极快!
      主位上的众人都不知晓发生了什么,怔愣间太夫人已命莲姨速速抱了司徒韵到身边,仔细瞧着并未被波及才松了口气。
      太夫人皱眉瞧了瞧地上蜷缩呻吟的男童,沉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默小子抬出去!”说着伸手将打算起身去瞧瞧状况的大夫人拉回了身边柔声道,“这屋里婆子丫头还少?用你去操劳?踏踏实实坐下!”大夫人只得听吩咐坐了回去,立刻有嬷嬷带着丫头上前将门口躺着呻吟的司徒默抬了出去。
      太夫人将仍未回神的司徒韵搂进怀里,低声安抚几句才抬头瞧了瞧还红着眼站在门口不远处生气的司徒磊,板起面孔问道:“好好地!他又怎么惹到你了,值得你生这么大气?嗯?说给曾祖母听听!”
      司徒韵心里明白,定是司徒磊也听见司徒默的恶言才会一时冲动踹了过去。担心司徒磊因她被罚,不由握紧拳头担忧的看了过去。
      司徒磊仍旧愤愤的模样,转身听到太夫人的问话,却因为那恶言太过不堪入耳,多说一字都怕损伤了同胞妹妹,便倔强回道:“磊儿但凭曾祖母处置!”
      太夫人瞧着二房曾孙的小小模样,突然就笑了出来,问道:“你认罚,却不认错?!老身拿什么由头罚你?!”
      司徒磊睁着气红的眼睛对太夫人恭敬道:“他该揍!”
      太夫人摇摇头,笑着对大夫人道:“并非老身要偏着二房的孩子!你是大伯母,又是瞧着磊儿长大的,最清楚他平日的脾性正应了他那名字,磊落二字是当得的。虽说今日莽撞了些,他又不愿细说缘由,可老身却敢说这其中定有隐情!”说罢笑望着大夫人不再言语。
      祖孙婆媳间多年相处,大夫人自然听懂了太夫人的意思,忙起身道:“是孙媳教子无方!默儿那孩子孙媳回去定当多加管教!今日瞧着磊儿也是受了委屈的,孙媳是长辈怎会与他为难!”
      太夫人听了满意的点点头,拉过大夫人的手笑道:“你这孩子便是太过守礼!此事有你何错?不过是小孩子间打闹罢了,也值得你如此?!呵呵…快快坐下吧!”说完又对着一脸不高兴的司徒磊祥装严厉道,“虽说你大伯母不与你计较!可当着长辈如此鲁莽,是谁教你如此行事的!嗯?!世间解决恼怒的手段何其多,拳脚却是最下等的!回去好好思量,今后如何行事才好!老身瞧你就是力气太多无处宣泄才会如此莽撞!罢了,阳儿不是加了你练功的时辰嘛!索性老身给你凑凑满,明日早起一个时辰练功!去吧!”司徒磊听了并未露出半分不满,对着太夫人应声是后,行礼离去。
      眼看这饭是吃不下去了,傅神医琢磨着起身告退前需帮这司徒小妹妹将失忆之事在太夫人这说圆满了才好!张口欲言,却又自觉若此时言说失忆之事怕是有失妥帖,终归此刻司徒家的小祖宗能吃能睡没什么大碍,转念决定晚些时候再与太夫人提起,便直接起身告退离去。
      饱足的司徒韵被太夫人留在婉园相伴,几人移到内室的软榻上,司徒韵窝在太夫人怀里,炕桌上茶盘边摆满了零嘴。大夫人在一旁陪着闲聊逗趣,司徒韵坐在一旁不敢随意搭话,只安静的小口喝着单为她准备的温热果子露。
      “韵儿今日怎的半晌无话?”太夫人柔和的询问声传来,司徒韵一愣,看着面前慈祥苍老的面容有些不知所措。
      太夫人伸手摸摸曾孙女的小脸哄道:“可是累了?来躺在太奶奶身边歇歇吧!”说着亲手为司徒韵除了外衫,拉她躺下,盖好薄被轻轻拍打着,不一会便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太夫人一笑,轻轻挥了挥手让侍候的人都退下,抬头看向坐在炕桌对面的长孙媳轻声问道:“你那外甥女可是昨日回去的?”
      大夫人面上窘迫,低声答:“是,昨日午时被杜家人接走的。劳祖母忧心,是媳妇的错!当日不该接了她来……不然,韵儿也不必吃这些苦头。”
      太夫人笑着摇摇头轻声道:“你娘家庶姐的嫡女要来姨母家小住天经地义,你怎好拒绝?是老身轻视了那杜家姑娘的心,只道她小性儿了些,心却是不坏的!谁承想,小女儿家玩闹竟能下此狠手!哎!想当年,杜家老夫人与我是闺阁好友,交情甚深。她在世掌家之时,杜家何曾出过如此败坏德行的子孙?!奈何我那老姐妹去得早…现今瞧着你那外甥女的做派,对杜家便可见微知著了!想来那杜家内宅如今怕也都是些不省心的!”
      大夫人犹豫片刻轻声问道:“那祖母,可要…追究杜家教女不严的过失?毕竟韵儿此次险些丢了性命,若不追究,怕是小叔和弟妹他日归家,知晓此事不好交代。”
      太夫人声音一冷哼道:“父母在不远游!那不肖孙从未曾将我这祖母放在眼里?!哪来的脸面与你要交代?不必顾忌!只是那杜家毕竟是亲戚,如今我的韵儿大病痊愈,难不成咱们还能再让他们杜家的小姐病一场?再者你日后回娘家省亲,总还是要碰面的!哎!罢了罢了!全当是看在我那老姐妹的面上,遣了人去杜府讲明缘由让他们家长辈自行管教吧!”
      大夫人听了仍觉愧疚,看看熟睡的司徒韵道:“韵儿醒来后不吵不闹,话也少,换了性子一般!怕她是瞧着没人为她做主,将委屈憋在了心里!原本活泼爱笑的孩子成了如此模样,孙媳瞧在眼里甚是心疼!”
      太夫人扭头瞧瞧司徒韵的睡颜轻笑道:“你瞧她面上像只怯怯的小猫儿窝在那不言不语,可细看那眼里哪有半点忧思怨愤的模样?只盼着她这是历了大劫难,从此变懂事了罢!哎!韵儿是家中唯一的女娃,老身便不觉中将她宠得性子骄纵!加上这府中人人都让着她,她便只知骄纵不知防备,加之本性纯良,这些日后都会成为她的催命符!老身虽愿为她遮风挡雨,却也自知,跟不了她一辈子的!这些日子思来想去,老身的宠爱才是差点害了她性命的主要因由!如今第一个要悔改的是老身啊!只盼着我这心肝儿此次大难不死,日后福泽绵延才好啊!”
      装睡的司徒韵听了这番话,心中一紧,不禁有些怔愣,看来太夫人是真心疼爱她这唯一的曾孙女!
      被温暖包裹的司徒韵安静的躺在太夫人身侧,感念若能够在这样疼爱自己的家中落地生根也真真是极幸福的事!
      耳畔是太夫人与大夫人的轻声交谈,司徒韵嘴角含笑不觉中真的沉沉睡了过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亲人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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