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红线》华婴

5、第四章

　　心中绞痛。
　　我不知究竟是因为恐惧，还是失落，还是其他什么。

　　“季檀……不，姬谭……”

　　我知道屏风后面，有一双凄凉的眼，正望向我。

　　“你……出来吧。你定是有话同我说？”
　　我叹气。

　　是到了该去面对的时候？
　　一旦面对了，便必定迎来结局。
　　结局……不是我一直在追寻的么？
　　为何此刻心中却隐隐作痛？
　　“你已知晓一切，又何须我多言？”
　　易生的声音，冰冷中透着隐忍。

　　“我是鬼。死去二十年的鬼。”

　　“我知道。”
　　我微笑。
　　只望你看见，我在多么悲伤地微笑。

　　“我知你有心愿未了。”
　　我不明白为何自己这样平静。

　　“你错过一次轮回。我为等你，足足等了三十七年。“

　　而我毕竟不知这些。
　　我一直被命运蒙在鼓里，虚无地生活。
　　我一直以为我是姬谭，而事实却正相反。
　　我连自己的前世，亦未曾看清过。

　　“式生……式生一定深爱着姬谭。”
　　不知为何，我这样开口道。

　　“我以为她只是一厢情愿。你又是如何得此结论？”
　　他挑眉。

　　“他至死都注视着她。他的眼里，心里，都没有恨。即使姬谭如此疯狂地与他相爱。”
　　我于桃木椅上坐定，圆桌对面，渐渐现出易生身形。

　　“那么你呢？”
　　他的苍白脸色，洁白衣衫，原是隔世之物。
　　“你可曾爱上来世的她？”

　　我愕然。

　　“易生，你我同为男子，怎能相爱？”
　　怎可相爱？
　　“你我是孽缘。姬谭与式生亦是。”
　　我提醒道。

　　“不。只是你我相遇太晚。你还来不及看清……”
　　易生的脸，开始变换。束起的黑发披散开来，唇色渐渐鲜红。
　　片刻之后，眼前的人，赫然是，容颜绝丽的姬谭。

　　“我化作她，你我便可相爱？”
　　他的声音，亦化作女子的娇媚。

　　我皱眉。仍旧清醒，不受丝毫诱惑。
　　“你是易生。我是曲诩。我们谁都不是或者姬谭式生…你莫把前世当了今生，扰自己一世，不得安宁。”

　　“曲诩！这是命，这都是命！你又怎想逃过？”
　　“他”，抑或是“她”，开始恼怒。

　　“你如此信这命运，那为何他将你我生作同性？天注定要你我承这不伦之爱？这又该怎么说？”
　　我扬眉。
　　“何况，你难道是爱我？你我相识不过一日，怎去萌生爱意？”
　　真是荒唐。这一切究竟如何在发展？

　　“曲诩……你不是式生，但我……我保留了姬谭全部的记忆……”
　　“那里面……有太强烈的爱和思念，对你……”
　　他凝视我，终将这前世今生纠缠不清的爱恨离情，一一揭开谜底。